“最后一步......将大脑完全替换成......”

改造台上,躺着的是年幼的女孩。

不过,现在状态下的她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她的额头被整个打开,下面是完好无损的脸,而打开的部分却丝毫不见血腥,里面布满了机械的纹路与魔力回路。

因为她已经被改造成了另一个物种。

在之后被不知情的人类命名为【人形兵器】的物种。

“完成了......居然......成功了。”

额头像是盖子一样被合上,魔力注入了幼女的体内,“她”已经被完整启动了。

她睁开了眼睛,以另一个物种的身份,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身穿白大褂,能够看见的只有他的背影与那发出癫狂笑声的侧脸。

......

我,是什么呢?

如果是别人的话,一定会对来历不明的自己有所疑惑吧?

不过对于她来说这很重要吗?不重要啊。

她所需要的只有待命、服从命令与歼敌。

只要有这样的“人生”就足够了。

不过她的造物主似乎并不是这么想。

“格利瓦尔......笑一个。”那个男人蹲在她的身前,想要哄她换个表情。

“笑......?指令错误,无法找到相关指令。”

“啊......果然是这样,我真失败,居然把情感模块给忘了装上去了。”

那个男人挠了挠头,虽然他被人们尊称为智慧与知识之神,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记性不好。

虽然他也不是不能再把她拖到改造台上再改一次,但这样就会又变成另一个人了。

他还是有点舍不得的,毕竟是第一次成功的改造物。

“算了,维持原样吧,说不定以后能让她学会怎么笑......”

那个男人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而她可能这辈子都不懂得这种落寞。

......

“嘿,过来,我给你看个宝贝。”那个男人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点。

“什么?”格利瓦尔乖乖地走上前来。

“呐,格利瓦尔,过来。”那个男人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点。

“什么?”格利瓦尔乖乖地走上前来。

“格利瓦尔今天穿的是什么样的胖次(内裤)呢?”他比了个倒三角的手势,笑眯眯地说道。

“胖次?......胖次,一般指贴身的下身内衣。为什么要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呢。”

“啊啊......还是这么无趣啊,我还真是问了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是不是应该给你添加一种名为羞耻心的东西呢......明明应该更有趣一点的。”

“不,格利瓦尔认为,格利瓦尔已经足够有趣了,请不要再给格利瓦尔再添加多余的设定。”格利瓦尔比了个否决的手势。

“算了算了......”他挠了挠头,拿出了一本机械造物书籍。“这是我制造的武器,我把它叫做【魔典格利瓦尔】。”

他把魔典放在了格利瓦尔的手上,那是一本金属制成的书,封面上刻印着青色的机械纹路,犹如一只展翅的雄鹰。

“格利瓦尔......?”她歪着脑袋,有些疑惑。

“对,这是为你做的武器,用你的名字命名的,喜不喜欢?”

他一脸贱笑地蹲在她的身前,等着她的夸奖。

格利瓦尔认真地凝视着手里的魔典,眼睛里焕发出绿色的机械纹路。

“扫描完毕,【魔典格利瓦尔】,造物序列号3398,高出个体【格利瓦尔】序列号4431,个体【格利瓦尔】命名来源为造物【魔典格利瓦尔】,检测出谎言......为什么要骗我?”机械的对话才到一半,格利瓦尔又回了那个童真的小女孩,眨巴着眼睛问道。

“你这......这不是让我很尴尬吗,你就当我说的是真的就好了!”

男人狠狠地揉了揉格利瓦尔碧蓝色的头发。

......

男人打开了门,里面是狭小而黑暗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朝着门口方向的椅子和贴在墙壁上的圆桌中的其中一块。

那圆桌就像是从墙壁里延伸出来的一样,可就连格利瓦尔也知道房间外什么都没有。

格利瓦尔跟随在男人的身后,进入了这个狭小的房间。

男人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椅子上,椅子转了一圈之后朝着圆桌的方向停了下来,男人面向着圆桌的方向。

“格利瓦尔,开一下灯。”

格利瓦尔安静地照做,打开了门口的灯开关。

格利瓦尔灯亮起的那一瞬间,圆桌变得完整了,而圆桌的周围坐满了各种各样的怪人。

和自己家主人一样充满了奇怪气息的怪人。

而在座的三十六位,没有一个不是代表了各自领域的至高神明。

这其中包括了格利瓦尔的造物主,那个男人是被称为【智慧与知识之神】的艾卡斯克。

而今天是每三年进行一次的诸神会议。

“艾斯卡克,你今天怎么身后跟了个小跟屁虫?”

“我女儿,怎么样,可爱吧。”艾卡斯克耸了耸肩。

“拉倒吧,就你个死宅还能有女儿?”

“你懂什么!没有女儿我就造一个,我这辈子只要有这个女儿就够了!”

“好了,不要再说废话了,开始举行例行会议吧。”掌管规则的女神说道。

会议很快就进入了秩序,毕竟在座的各位都已经参与这个会议几万次了,该有什么规矩都懂,也想赶紧完事去做自己的事。

“最近人间界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

“神秘?人类再神秘能有我们神秘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神秘就神秘在,他们是某个神的神教。”

“神教?”

“查不到那个教团信仰的神明,她不在我们神界的名单里。”

艾卡斯克眯着眼笑着,似乎在认真地听着这场会议,但他其实已经睡着了。

他对这些无聊的会议内容不感兴趣,他只想全身心投入伟大的炼金术——这种可以不借助魔力就能独立完成的技术,被他称之为科学。

而会议上也没有他需要报告的内容,这里没人关心伟大的科学,他们只关心如何掌管人类的一切。

他的信徒不多,只有一些信仰科学的炼金术师。

他的下位也没有仆从神,只有一大堆造物和机械,比如说格利瓦尔。

格利瓦尔静静地站在艾卡斯克的座位后,虽然她还没到桌子那么高,但浮在她肩上的武装可以当做她的眼睛,她默默地站在角落,替自己的主人记录下会议的内容。

......

从那之后过去了很多年,格利瓦尔还是和当初一样,还是个娇小的萝莉。

她浮在空中,背后搭载着飞翼武装,手中拿着【魔典格利瓦尔】,身后跟随着大批跟她相差无几的改造体。

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改造体只是单纯的机械,没有自己的思想,全都听从格利瓦尔的指挥。

她这次的目标是清除逆反的人类,那些妄图逆反神之威严的人类。

她不需要懂为什么那些人类胆敢藐视神的威严,她只需要知道这些人是需要被清楚的目标就可以了。

而她的目标是一整座城。

“目标已确认,目标锁定,开火。”

机械式的命令从她口中下达,所有的造物同步她的动作,朝着下方的城市发射炮火。

几百束光柱射向了城市的中心,汇聚到一起,再从中爆炸开来。

不管这座城市曾经孕育了多少历史,有多少感人的小故事,有多少美好的人,美好的故事,甚至无辜的人......都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这座城市已经被完全夷为平地了,连渣滓都没剩下来。

......

“要有感情一点,别总是摆着张臭脸嘛?”

他总是这么说,而且说的时候还要捏着她的脸说。

格利瓦尔不能理解什么是感情,她只能像个机器一样行动,接受指令。

但是那天过后就完全不一样了,天变了。

人类的反叛成为了诸神黄昏的前兆,诸神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杀伐,就连艾卡斯克也被卷进了这场战争中。

昨天杀了多少人类......今天杀了几万只兽人......明天杀了几千天使......

格利瓦尔已经数不清了,她居然有了从未有过的疲惫感。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只要杀光了就好了吗?

直到那天,真正迎来结束的时候,却不是她想要的。......

神殿内的地上满是造物与机械的碎片,站在艾卡斯克身前的是挡在她身前伤痕累累的格利瓦尔与持剑的银发少女。

“重整剩余造物序列号,第二十九队造物,冲锋!”格利瓦尔最后还试图进行反击。

可她知道双方的战斗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方的魔力量简直像是深渊,深不见底。

可她更知道,自己除了用生命充当主人的盾,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是她存在的唯一意义。

“退下吧,别对那个女孩动手,格利瓦尔。”艾卡斯克说道。

格利瓦尔无法拒绝指令,她第一次开始反抗指令。

“我能够看见你的过去与未来,我在你眼里看见了无尽的仇恨,但我想你找错人了......放过我的女儿吧。”艾卡斯克走上前去,张开了双手,准备好了迎接自己的死亡。

银发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利剑穿透过艾卡斯克的胸膛,再利落地抽出,剧烈的痛楚与魔剑的邪气使他跪倒在了地上。

“主......人!”格利瓦尔冲破了程序的束缚,冲到了格利瓦尔的身前,扶着生命已经如同风中残烛的艾卡斯克。

“格利瓦尔......别哭,要笑啊。”艾卡斯克抚摸着她的脸,嘴角溢出了鲜红的血。

她也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的眼角就流下了泪水。

她第一次有了完整的“人”应该有的情绪时,居然是哭泣。

“把我忘了吧,别去恨她,她是终结这一切的钥匙......”

杀了他的是一个沉默的少女,她的手中提着鲜红的魔法剑,飘扬在风中的银色长发,以及她眼里燃烧着的火焰,都让人印象深刻。

艾卡斯克拍下格利瓦尔身上只有他知道的开关,重置了她的记忆。

格利瓦尔这段记忆的最后,只看见了那名银发的少女,她确认了艾卡斯克的死亡之后,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就好像她刚才杀的不是神,而是随处可见的野狗。

......

格利瓦尔追了出来,但她不知道自己在追谁,她忘了她要追的是谁。

不如说她甚至忘了自己是谁了。

“......”格利瓦尔无助地走在雨夜里,她忘了自己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走着。

她记忆中似乎有这样一个人,总是贱贱地笑着,总是骗她逗着她玩,还时不时地讲着她听不懂的黄段子,总是动不动就蹲下来抱着她蹭一蹭。

也不是说很讨厌,只是觉得很奇怪。

但他好像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就连同那种奇怪的感觉一起消失了。

“......”

她的脚撞到了正坐在石头上沉默着的夏尔,摔倒在了地上。

“......”夏尔低头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个浑身沾满了泥土的小女孩。

啊,刚才我把她的神杀了来着。

“......家。”格利瓦尔的眼神只剩下了空洞,嘴里只蹦出了这么一个字。

“......你的家在那边。”夏尔指了指艾卡斯克的神殿,那就是艾卡斯克的家,也是格利瓦尔的家。

“......谢谢。”格利瓦尔爬起来,一颤一颤地走向了神殿的方向。

“......”夏尔沉默地看着格利瓦尔远去,那句“不客气”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好像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她进入到了熟悉的家,她想起来了,自己的家确实是在这里的。

那还有一个人呢?他去哪了?

应该会回来的吧?

在这儿等他吧。

时光如梭,很快就过去了数万年,她也等了数万年。

直到她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魔力能源,也没有人再来到神殿内。

......

记忆重置完整了,每过一段时间她就会搜索一次自己的记忆,但总是找不到丢失的那一段。

但这次似乎看见了新的记忆,她看见了新的线索。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她该怎么启动这件事了。

“夏尔,你快看,那边还有隐藏的房间!”精灵兴奋地喊道。

这世上不幸的人各式各样——不,毫不夸张地说,这世上尽是不幸的人。

但奇怪的是,越是不幸的人之间就越是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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