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时一样来到教室的我察觉到了教室里异样的氛围，那些和我有矛盾的女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我投来白眼，每天从进入教室就开始看书的学霸们今天也没有看书，就连平时总是会和别人插科打诨的周离今天也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
“哟。”
看到我的到来，周离朝着我打了个招呼。我放下书包，准备直接前往章程所在的班级，我不知道现在那篇帖子究竟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但是我只能尽可能地在章程离开学校之前和他谈一谈。
“吴桐，你看了那篇帖子的更新吗？”
就在我准备起身时，周离忽然开口说道。他拿起手中的手机向我示意。
“看了。”
“我说，这件事现在可闹大发了啊，我昨天在微博和贴吧里都看到了其他人的转帖，说不定真的会上新闻呢。”
有话题性的东西都是媒体所乐意转播的，越有争议性的话题就越有传播度，人们不会放过一个争议性巨大的话题，媒体也一样。
“你今天这么安静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我看了一眼周离，但周离并不认为自己的反应是反常的，他指了指周围的人，在来到教室里的学生里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学生在拿手机。
“听说有人要来我们学校找麻烦，大家都在为这件事担心呢。”
原来如此。
“放心好了，我今天来学校的时候并没有在校门口看到警车。”
“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周离不满地白了我一眼，我无视他的抗议，然后走出教室。
这次帖子里更新了另外四个施暴者的信息，其中有两个人和章程是一个班的。我走到章程所在的班级，然后敲了敲门，原本有些喧杂的教室在我的敲门后忽然安静了下来。
“章程在吗？”
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脸面了，我让自己冷静下来，并尽可能地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你是谁？”
一名男生走向前，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学生会的。”
嗯，从某个方面来说我的确是学生会的人——毕竟我也是在为学生会干活。男生听到我的话后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今天已经遇到了一些不太美妙的事情。
“章程去医务室了，你可以去哪里找他。”
“医务室？”
我皱起了眉头。
“嗯，他今天早上来学校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
尽管男生的语气很平静，但我还是看出了他的心虚。
“是么。那秦月和王珂在吗？”
这两个人是帖子里被曝光的四个人其中的两个女生，她们和章程在一个班。男生摇了摇头：“她们今天请假了。”
“是么，谢谢了。”
我转过身，心中大致有了些底。
……
……
医务室。
章程坐在白色的病床上，脑袋上包着一块白色的纱布，他似乎并不在意头上的伤，他的手里拿着一本书，书被翻了一半，他看得很入迷，以至于连我走进了医务室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走到他的面前，看到了书页上的文字：
【我不愿意从这世界消失。闭上眼睛，我可以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摇摆。那是超越悲哀和孤独感的、从根本上撼动我自身存在的大起大伏。起伏经久不息。我把胳膊搭在椅背，忍受这种起伏。谁都不救我，谁都救不了我，正像我救不了任何人一样。】
章程抬起头，在看到我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不知道现在走进到了上课时间吗？”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觉得正是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我出现在这里才显得有意义，毕竟逃课这种事情对于学生来说永远是即刺激又忐忑的，就像你也一样，不是吗？”
章程将书合上，我终于看到了这本书的书名。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这本书看起来不错，我也挺爱看书的。”
不知道为何，这次与章程的见面并没有让我产生太大抵触，即使我很清楚这个家伙昨天还在和我呛声。
“我觉得你是不会喜欢上这本书的，这本书里没有你们想看的愉快情节，里面的角色都是生活在某种困境里的可怜虫。”
“那不是挺好的吗？我就喜欢看这种小说。”
“呵。”
章程很显然并不认可我的话，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小说，然后缓缓开口：“说吧，你今天又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开门见山，我很喜欢他做事的方式。
“这还用我说吗？不过在在此之前我倒是想知道你的脑袋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摔的，我可没有见过谁把脑袋摔了脸却没事。”
章程的伤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但受伤的部位是头，这里的意义就又不同了。
“被人砸的。”
章程没有做任何掩饰，但听到回答的我却如临大敌。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还是动手了，原本只是在帖子里发帖危险章程的人终于在现实里对章程造成了伤害，这就已经完全不是道德问题了。
“报警了吗？”
我问。
“没有，学校不让。”
章程笑了笑，淡然的样子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狗屁，这已经上升到法律问题了，难度还要想着办法把事情压下去吗？”
一时没有忍住情绪的我骂了出来，章程则是有些意外地看着我，良久才回过神来。
“我还以为你顶着一双死鱼眼并不会骂人呢。”
“骂人是一种权力。”
我叹了口气，然后将话题带入正题。
“我今天来找你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发那个帖子的人是谁。”
章程又笑了，这次的笑容比之前的要灿烂。
“你觉得我要是知道的话还会在这里吗？”
他说着指了指头上的伤。确实，如果章程知道是谁发的贴恐怕早就已经把那个人揪出来了报复了。
“那在你的心里有没有什么人选。”
“没有。”
我皱起眉头。
“你知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处境？我现在是在帮你，要是连学生会都放弃帮助你的话，那么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我最后警告道。
“这话说的，好像你们就真的保护过别人一样。”
章程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