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暗的环境回归到光明之中后,人很快就能重新取回安全感。我们的呼吸和心率恢复正常的同时,头脑也得以清楚地运作。

我们确认了周边的环境——如果说这是地下一楼的话,走廊尽头的楼梯间连接的就是地上部分了,病房里的窗户没法打开也就能够说通,那扇窗户的实际作用大概只是提供某种心理上的安慰。

问题在于,虽然楼梯台阶近在眼前,隔着一扇上了锁的厚实铁门,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我们根本别想把脚踏上去。我们确认了随身物品,遗憾地发现除了身上的衣物之外我们什么都没有。当然,铁门的钥匙可能会在第一个房间里,但是在拿到提灯或电筒之类的东西之前我绝对不想再打开那扇门,摸黑行动天知道会遇到什么东西。

晓的听力和嗅觉都比我更加敏锐,这也就导致她现在真的非常想找个地方换掉身上的脏衣服,毕竟晓很少弄脏身子,穿着这样污秽的衣物让她很不习惯。另外,晓说她的耳边一直有电流声,但我却没有丝毫感觉,我不知道这是否预示着什么,但既然知道这是个为吓人而存在的恐怖游戏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虽然玩过剧场之后我跟晓的胆子都稍稍大了一些,但比起恐怖为主的游戏果然还是解密至上型更符合我们的胃口。我有预感这次真的会演变成我们被游戏玩的局面。

说实话,直到现在疯男人自残的举动和病床上的人影都让我手心里狂冒冷汗。

既然铁门没法打开,我们就只能先把视线放在眼前的走廊了。走廊的两侧分布着三扇门——除去病房的门之外,还有与病房同侧的没有铭牌的小门以及对面的一扇写着“餐厅”的双开大门。

我和晓分头行动,晓负责调查餐厅,我则前往那道没有说明的小门。门后的一切都是未知,因此我非常谨慎,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先将耳朵贴在门上。

有很轻很轻的水声。

“魔王殿,门锁住了。”晓做了和我同样的举动后尝试打开餐厅大门但却未能如愿。这也是意料之内的事,倒不如说恐怖游戏的餐厅反倒是个吓人的地点,放在后面探索有利无弊。

我应了一声,然后招呼晓过来拜托她听一听室内的动静。我基本上能确定房间内有流水,但更多细节必须依靠晓来获取。

晓的耳朵扑在门上,偶尔会轻轻地抖动,她的表情相当专注,细细的眉毛微微蹙着,过了片刻才舒张开来。

“只是水声而已。”晓向我回报道。

是这样吗…如果餐厅打不开,能探索的应该就只剩这里,要是还不行恐怕就得硬着头皮回到病房里翻箱倒柜了。无论是恐怖的人影还是磨人的噪声我都不想再遇到,要是能避免果然还是希望逃避。

我让晓稍微往后退一点,自己则用手握住门把。

门开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裹挟着暖气吹到了我的脸上,让我向倒出两步。

无名小门的背后,是一片巨大的沙滩,或者说,是有人在盥洗室内铺了沙。进门右手边就是洗手台跟半身镜,甚至还能在毛巾架顶上找到干净的换用衣物——虽然只是一件残破的夹克。

将夹克取下递给晓之后,我继续向盥洗室内部探索。金黄色的沙在不知何处来的白色光源的映照下反射出略显刺眼的光,在我的脚下发出沙沙的轻响。

已经能看到了,在房间的尽头有一只浴缸,进水的龙头开到了最大,而水声的源头正是那里。我稍稍走进了一些,想要确认浴缸中是否有东西,但很快就因眼前所见打了个寒颤——浴缸没有底。

什么意思?透过水面能一直看下去,就像视线最终会被拖进无光的深渊一样。

在我向后倒退的时候,晓喊了出来:“魔王殿,衣服上有血!”

话音刚落,盥洗室外冲进来一个黑色的影子,接连将我和晓撞到在粗糙的沙地上,把我的掌心磨得生疼。我原以为黑影要攻击我们,却没想到它直直地越过我们冲向了无底的浴缸。它的身体落入水中,却没激起一丝浪花,似乎对于浴缸下的深渊而言影子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我不敢凑近观察,害怕黑影会突然出现将我拖入水中。但黑影很快就不复存在,它绽开成一片血雾,在水中漂浮,然后快速下沉。我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把手伸进浴缸里。

黑影事件让我们的精神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动摇,镇定下来之后,我转身走到晓的身旁,让她给我看看夹克上的血渍。

是口袋,口袋里的血从内侧的缝线中渗出,波及了夹克正面的布料,从背面可以明显看到鼓囊囊的口袋里有东西。没有直接伸手到口袋里去探,我将夹克倒了过来,一片红色的东西落在沙上,将周围的沙地晕成了鲜红色。

我原本还担心掉出来的会是什么猎奇的东西,但实际上那只是一把沾着血污的钥匙。问题在于血迹还很新,虽然恐怖游戏都是这种套路,但我得确定这是否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细节。

打开洗手台的龙头,将钥匙洗净,再抬头时却惊恐地发现半身镜上有东西。

一个红点,转啊转,变成了一个大红点,接着是另一个红点。然后,在红点下面画上一道弧线,变成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带着晓快速离开房间,将盥洗室的门关上。

我有了个非常糟糕的想法,镜子后有人,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夹克上的新鲜血迹了。那面镜子实际上很可能是一道玻璃暗门,藏在那边的人利用两侧的亮度差玩了个经典的小把戏,他可以在内侧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们却看不到他。

换衣服的事暂时是没得念想了,贸然穿着那种不妙的衣物不知道会招来什么。让晓再忍耐一会的同时,我检查了手里的钥匙,它说不定能对上铁门的锁。在知道身后有意图不明的家伙的情况下,一切行动都必须迅速果断。

简单明了地告诉晓镜子后有密室,并且有人藏在里面后,我将盥洗室的门在身后摔上,拉着她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铁门前,将钥匙捅进锁孔里,反复尝试后终于打开了它。

随着铰链被拖动发出的噪音,我们来到了铁门的另一边。楼梯间的墙壁上点着电灯,提供了基础的照明,让我们得以专心赶路。然而,在我们走完每一级台阶之后,新的问题出现了。

请问,负一层的楼上是什么?

“负零层”,楼梯尽头用黑色的油漆刷着这样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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