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一个稚嫩的小男孩在历经沧桑终于成长之后,与千里迢迢赶来救赎自己的女孩热烈拥吻,雨夜、灯光、共处一室。

喷薄着燥热的鼻息和急促的喘息声,唇舌相交拖曳出长长的晶莹丝线,所有的一切显得那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个屁!

你学姐还是你学姐,人设坚挺的一塌糊涂。

三个小时前,刘小千捧着女孩的脸,充满怜惜地对她说“睡吧”,然后下一秒他就被夏渔一脚蹬了下去。

此时平躺在地板上的刘小千听着夏渔渐趋平缓的呼吸声,回想之前那窘迫的一幕,不禁无声地咧了咧嘴角。

只是刚要笑的时候,一个穿着雪白和服的身影却又忽然在眼前一闪而过。

笑容僵在了脸上,深沉的负罪感涌了上来。

一年了吗……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还像昨天一样清晰,他甚至还记得石田剑樱站在竞技场的外面,坚定而执着地对自己说“我是你的”,而那个男孩,他没心没肺地说是呀是呀,你是我的优乐美啊。

还有更早一些的时候,在去往阿拉斯加之前,他远远地看着那个站在停机坪上的身影,束起的长发掩映在衣袂飞舞的和服中间,她握着雪切,面色清冷,只在眉眼深处,带着一抹伤感。

那个时候的刘小千,只是在心里不停地想:哇!好胸!哇!好腿!

自己可能真的是个怪物吧,刘小千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来历,他甚至穷尽了自己曲折离奇的想象力,猜测自己杳无音讯的父母其实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自己其实只是一个炼金实验的实验体?

爸妈……唉,又是一个找不到答案的疑团,虽然过往的时间里他们甚少联系自己,但至少每个月的生活费他们总还是会准时打到他的卡上,然而在刘小千前往相海之后,他的那张卡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一笔汇款。

感觉,像是什么都被安排好的一样。

那张自己曾经拼了性命去找回来的全家福,似乎也在记忆里渐渐模糊了。

卡尔洛斯在镜湖岛上对他说的话,一句一句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他越发感觉这一切都像是一个骗局,他们像是坐在看台上的看客,嗑着瓜子喝着饮料,看着那头叫作刘小千的野兽在笼子里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

如果……自己真的有家人的话,他们会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那么好的姑娘,差一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成为了他们的儿媳妇呢?

刘小千忽然沉默地从地板上坐了起来,他看着窗外,路灯的光照在玻璃上,那些飞溅上来的水珠显得晶莹而又朦胧。

……

可能是因为刘小千就在自己的身边吧,夏渔很长时间里都没有睡的这么踏实过了。

尽管还穿着自己的戎装,但夏渔依旧觉得这一觉真是神清气爽,她从床上坐起来,盘着腿朝床下的地板看了过去。

其实刘小千也就是木,昨天晚上他如果坚持要睡在床上的话,夏渔也不会真的非要他滚下去的,毕竟在她看来,刘小千刚刚恢复,适当地对他好一点也无不可。

带着些些的小愧疚,夏渔看向刘小千,却发现这个家伙竟然早就已经醒了,正坐在地板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干啥呢?”

刘小千听到声音,回头朝她笑笑,然后举起了手里的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是一个小木人,手掌大小,但很精致,它穿着宽松的和服,手里握着一把不算长的日本刀,夏渔眼尖,能看见小木人的脸,说实话不是特别像,但只在眉眼间那一点清冷的神色,却格外的传神。

是小樱呀。

夏渔抿了抿嘴唇,看着刘小千的笑容,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也微微笑着,说:“你还有这技能啊。”

刘小千挠了挠头:“我也就是木头拿多了,剩了这些,所以随手做了一个,照着感觉来的,还挺像。”

“拿多了?”夏渔问他:“你还雕了别的什么吗?”

“哦。”

刘小千挪了挪身子,把挡在身前的东西给夏渔看了一下。

夏渔愣住了,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事物,脸上的表情渐渐变成了惊愕与无措。

那是一个小木牌,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六个汉字:

爱妻石田剑樱。

这是……灵位吗?

刘小千眼神温柔地看着这个小小的木牌,他说:“这么自作主张,还这么寒碜地把她娶过来,她会不会不高兴呀?”

夏渔错愕地看向刘小千,男孩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说不好是悲伤,还是幸福。

夏渔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猛然暴起,飞身一个三百六十度回旋踢,脚后跟精准地砸在了刘小千那张兀自忧伤的脸上。

男人猝不及防兼莫名其妙地在空中几乎完成了一个体操转体,然后“啪叽”砸在了地板上,他捂着脸抬头看向夏渔:“卧槽你特么干嘛?!”

夏渔黑着张脸:“傻哔吧你,石田剑樱没死呢!”

“哈?”

刘小千懵了一下,然后嘴巴渐渐变成O型:“哈?!!!!!”

夏渔看白痴似的看着他,虽然石崖上的最后一幕她没有亲眼见到,但那柄诸海辟易的大剑让整个镜湖岛一分为二,却是所有人都没法无视的。

在从镜湖岛脱身之后,她从很多人那里听说了关于白忘川与卡尔洛斯终极对决的很多版本,但无一例外,在所有的故事里,那个女孩都还活着,她被冰封在瑰丽的蓝色水晶中,像童话一样等待着某个人的归来。

刘小千基本全程懵逼,特喵的,感觉自己这一年失魂落魄血妈亏啊!

腾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刘小千二话没说抓起木牌就是一个手刀,然后转头看向夏渔:“所以小樱,她还在镜湖岛上?”

“对。”夏渔点了点头:“她在镜湖岛,在等你。”

刘小千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握紧又再次松开,重复了多次之后,他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真好。”

夏渔的目光偷偷地瞥开了,她在刘小千没有看见的地方,伸手摸上了自己脸上的疤痕,骄傲的岚宗夏渔眼神里带着微不可查的失落和自卑,但她小心翼翼地没有让刘小千看到,并且应和着他的语气,努力地笑了笑,说:“是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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