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雪摇摇头，露出笑容，“需要打扰你了。”

“在说什么蠢话。”

看了她一眼之后，我也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但我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看了看门前的情况。

只有一双鞋，那就是说明只有菲雨一个人在家。虽然这样很不错，但是家里一个人没有才是最棒的。就和以前那样的话，我也不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

不管怎样，都需要接受接受家里有人的事实，所以我清下嗓子，说道：“我回来了。”

“飞羽你回来啦？啊啦，还有雪呢。”

“打扰了姐姐。”雪向菲雨打完招呼后，躲在了我的身后。

这幅怯生生的样子，可以说暴露了什么。只见菲雨的嘴角慢慢恢复，她用很平静的脸说：“出什么事了吗？”

“她想在家里留宿几天。”

“嗯？等等等等，飞羽你是说，让一个妙龄少女在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子家留宿？”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不行！”

菲雨态度坚决的否定了，不过也在预料之中，毕竟什么都没说就让她留在家里，实在是说不过去。不过既然将人带来了，那么我就有义务履行我的诺言。

“女生要懂得自爱，虽然我知道你们是情侣。但是这个样子传出去的话，雪的风评会发生什么你不知道吗！”

“呃嗯。啊。”

我把我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因为这和我认为的理由不对头。我以为是因为没说原因而不让留宿的，没想到是因为担心雪的风评。

“没关系的。”

雪说话了，她向前一步，走到我的前面，神情认真的说：“只要能和羽在一起，风评什么的，我不在意。”

“......”

“喂。”

我抓住雪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的让她先进屋子。她起初先是摇头，然后在看出我没有开玩笑后，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我的屋。

在确定房门关好后，我浑身像是力气被抽走了一样，直接瘫坐在地上，发出了颓废的叹息。

“哈啊。”

“到底出什么事了？”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这件事就别管了。”

“这不是信不信的过，你还只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你。”

“你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在大人面前。”

我站起来活动了下肩膀，然后走到菲雨的身边坐了下来。或许是太累的缘故，我直接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有气无力的说：“你老弟我将人给绑走了。”

“雪？”

“是的。”

“她家里那边出了什么事？”

“解释起来很费事，你就理解为她遇到了我初中时的情况吧。不过比较惨的时，她身边没有一个牢靠的姐姐。不过这样也不错吧。”

我觉得自己话说的够多了，如果菲雨再不明白的话，我就只能和雪去住宾馆了。可惜的是，我们好像都未成年，貌似不能开房。

“对不起。”

“我不是想听你道歉的。而且我已经不恨你了，谁都有个难处的，而你的难处不是更大吗？再说你已经将我带了出来。我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飞羽，这是她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不能参与的。”

“你先小点声。”我看向房门，有点担心雪会听到。

其实菲雨说的对，不管怎么变，我都只是外人。家庭矛盾我是无权插手的，但是：“做都做了说什么都没用吧？没事的，大不了被拘留几个月而已。”

“啪。”

我结实的挨了一巴掌，打我的是已经愤怒到不行的菲雨。她将我推开，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如果你因为她而被抓进去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了。”

“随便吧。不如说这样正好。”

揉了揉有些发肿的脸，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菲雨。她生气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生气。我一直以为她不会生气，因为我不管怎样对她，她都不会生气。但是现在，她却指着我的鼻子扬言说要不理我。

真的很可笑。

“你怎么能这样啊！飞羽，算姐姐求求你，不要再管了好吗，不值得的。”

“什么叫值得什么叫不值得？我只是在做你不能做到的事情罢了。如果到时候我错了，那是我的事情。谁也不会怪罪你的教育的，因为对我来说，你也只是外人。”

我同样站起来，维持笑容看着菲雨。她已经急得快哭了，眼角的泪水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看不下的我，帮她拭去眼角泪，最后妥协了：“我向你保证，不会出事的。”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一定的。”

就这样，姑且算是说服了菲雨。现在的话，这个家就是安全的了，暂时。

我向菲雨道了别，走进自己的房间。里面漆黑一片，但是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个人坐在床上，双手抱膝靠在墙上。

“怎么不开灯？”我问道。

“太亮了。”她回答说。

“那就不开了。”我放下寻找灯门的手，然后走到床前，靠着床沿坐在地上。

两个大活人，就这样待在漆黑的房间里面，没有说一句话。只有我们的呼吸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声源。

困意和疲倦瞬间侵袭了上来，我只好强撑着意识，慢悠悠的开了口：“还记得我前几天答应你的事情吗？”

“......”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还是拖了很久。但这也是没办法啊，毕竟又是期中考试，又是文化祭准备的。”

“......”

“不过现在就是时机了，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当成秘密说出来了。”

“......”

依旧没有理我，或许是在认真听我说话的缘故吧。总之我揉了揉太阳穴，回想着过去的事情：“我和菲雨，并不是亲姐弟。啊这么说也不算太对，嗯，表姐弟的话，也有些太过疏远。嗯嗯，真是的为什么没有个专属词来形容同父异母的孩子的关系呢。”

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了这样的话，不过雪并没有笑。于是我继续说：“硬要说我和她的过节的话，大概就是我认为她背叛了我吧。由于一些事情，在她高三、我初三的那年，她一整年没有理我。果然，这听起来很幼稚吧？”

“为什么背叛你？”

雪接了话茬，这让一直说话的我免于尴尬。于是我轻笑一下，继续回想说：“各有各的难处吧。老实说，她也是为了我好。当时的我，已经经历了不少的事情。所以，才会记恨她吧。”

我低下头，回想到刚才对菲雨说的事，有些不好受。有些问题，以前昧着良心说这些的时候，我可丝毫没有这样的感受......也许，我自己也改变了不少？

“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不会记恨的吧。”

“按理说是这样的。就算她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但是在带我离开后的补救，也已经够多了。可是啊。”

我坐到雪的旁边，伸直腿靠在墙上：“人可是很过分的生物。而且也是非常记仇的生物。再说了，这些事情如果只是简单的一加负一等于零的话，岂不是很荒谬？所以说啊，她做的事情再怎么补救，也不可能会补救过来。造成的创伤所留下的疤痕，怎么可能会在修好。”

说到这里，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在哪里，什么都没有。

“说的，也是。”

“嗯，虽然觉得很狡猾，但是我觉得，这样说的话，已经很多了。所以抱歉啊，不能告诉你太多的事情。”

“没关系。谁都会有一两个秘密的。而且。”

“窸窸窣窣。”

雪动了，她抱住我的胳膊，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用非常小声对着我说：“应该是我像你道歉才对，给你填了不少麻烦。”

“有吗？我没觉得。”

低头看了下雪，因为角度问题，并不能看得太清她是什么表情。希望她能感到轻松吧，毕竟这里是唯一能躲避的地方。

“在我初中的时候，我的父亲因为做生意挣了不少钱。然后一直很老实的他，开始发生了改变。先是开始在外面找人，然后嫌弃我的母亲。最终母亲她受不了，就离开家丢下了我和父亲。然后父亲更加变本加厉起来，甚至在我劝说的时候，开始殴打我。”说到这里，雪往我这边靠了靠。而我顺势搂住了她，将被子盖到了我们的身上。

她停顿了一会儿，深吸口气，算是做了准备的，继续说：“然后，在我第一次被打时，我遇到了一个学校的男生。他开始安慰我，我觉得他不错，然后顺势和他交往了。接着，没过多久，他拿走了我的第一次，在我家里。然而说巧不巧的时，正好赶上父亲回来了。当时，父亲就开始破口大骂，说我是贱.人和我母亲一样勾引男人。然后他，就因为害怕逃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家。我很绝望，当时真的和很绝望，明明之前和我说，会对我多好多好，结果头也不回的就逃走了。而我在绝望中，自然再次挨了顿打。”

“之后我就明白，什么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唯一可靠的就是利益。而想要逃出去，就需要别人的帮助。所以，我开始找能帮我的人，不择手段。然后算着时间，再带回家看他们的反应。不过我看人的眼光真的差。一直到初中毕业，我都没有找到一个能带我脱离出去的人。”

“然后我就断了这个想法，但是性格在这三年以来，就已经变成了糟糕的模样。只有利益，人与人只有利益，只要能获取利益，不管怎样都行，哪怕是用我这破烂的肉体。”

雪逐渐趴在我的身上，而我抓住她的肩膀，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很温柔的说：“所以你就找上我了？我不觉得自己能带来什么利益。”

“因为当时，一些别的事情。”

“学生会？”

“嗯。”

“那这次？”

“我...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了吧？”

“你说就好。我听着呢。”

雪沉默了一下，突然她抬头捧住我的脸，直接吻了上来。很激烈，而且很粗暴。不过时间很短就是了。嘴角的晶莹液体被拉长成丝，雪微张着嘴看着我，身体在止不住的发抖。

她在害怕，害怕全部说出来后，会被我抛弃。所以我用空下来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冲着她摇摇头。

她一下子抿起嘴，抓住我的手，用哭腔说：“我忘记了。我忘记他会回来了。因为我太沉浸在羽在我身边的时间了，明明我只是想利用你，明明我只是想要从你身上得到利益。可我还跟第一次那样，傻子似的喜欢上了你。明明只要，只要。为什么当时不直接走，为什么。如果直接走的话。”

“我说过了吧，我的东西忘拿了。”

“...吸，呜呜，你这样做了，呜呜你这样做了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呜呜我该怎么办啊！明明不能，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在你身边的。你让我怎么办啊！”

“喂喂，别把鼻涕蹭我身上啊......”

雪抓住我的衣服开始大哭，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死抓我不放。我没有安慰她，因为现在，哭才是最好的宣泄。等她宣泄够了，变得正常了，也就没事了。

真好啊，什么都是。不过，这是现实，不可能一切都会变得美满的，因为这是该死的现实。

……

狡猾的飞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