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个推测明显是一句废话,尤其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是毫无意义的,可我的大脑就已经在面对诸多突如其来的事件之后变得迟钝而且混乱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思考什么,因为我越是思考脑海中的问号和不解就越多……这一上午,不,应该说在这短短的,好像连一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里,我就产生了诸多让我无法解答的疑问,而且我很清楚,不管把我的这些疑问拿给现在在世的任何一位哲学家、思想家、科学家或者心理学家,他们也同样无法给我最为正确,也是最为合理的解答。

首先,之前降落在我们面前的这明显是来自天外的高耸入云柱状体是什么东西,它来到地球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它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了,而身为凡人的我们没有收到过任何哪怕只是只言片语的警告。

接着,那片绿雾是什么,它究竟有没有毒,对人体的影响是什么,为什么在吸入它之后我会陷入昏迷,而现在我的身体又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了?如果它没有毒性,飞船内的生物又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将其放出?

接下来,我身后的教室里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同学们究竟怎么了,是谁对他们做出了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他又是怎么做到这些的?他能在几乎所有人都没有进行任何抵抗的情况下,而且他们当时明显是保持着清晰地意识的,毕竟女神脸上凝固的表情还是那么的清晰可见,所以她不像是被人弄昏之后,像我吸入了绿雾之后陷入昏迷那样的被人杀害的,为什么他能做到这种事情?他又是用什么凶器才能在短短的一瞬时间内将班级里的近乎所有人全部杀光,因为如果真的有入侵者从外面闯入教室的话,总归应该有一半的学生趁着他在教室内屠杀的时候逃离吧,教室的门窗都没有上锁,他们没有理由站在原地等死,而生物老师在见到惨案发生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想要阻止对方的暴行的行动,然后所有人就这么死掉了……那么这之后凶手又是如何离开教室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的?没有凶器所粘连的血迹拖动的痕迹,没有脚步,没有任何额外的,本不存在于这个教室的痕迹,最后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为什么这个凶手单单放过了陷入昏迷,理论上最好被杀死的我呢?是因为没发现我,还是因为另有其他隐情?

然后,回到现在,当我将目光重新聚焦到面前这个紧贴在我面前的教学楼外壁上的虫子上,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宇宙中居然生活着这么另类,这么不合逻辑的生物?这种巨型虫子到底是什么,它从哪来,又应该怎么才能躲开它或者杀死它?

正因为无数的问题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甚至都不清楚究竟应该考虑什么问题,所以就索性胡思乱想起来;我的大脑由于过于惊恐而不受我自己的控制,开始胡乱的做着一些我无法理解的计算。

如果将人的平均体重按照70公斤计算,那么把人身高体积放大10倍,就是接近1吨的重量。何况这个差不多有50个人那么大的虫子,其质量当然不言而喻。

望着面前的巨虫,我竟然开始估算起它的质量来,并且很好奇它自身蕴含的这么庞大的质量为什么没有把自己压垮,尽管它的几条腿看起来粗壮有力,而且非常坚硬,承重应该蛮高的,可要支撑它那和腿部体积完全不成正比的身体也未免太过勉强了一些……理论上来讲就它这种结构的生物长成这种体型别说正常站立了,没被自己压死,内脏被压得崩坏大出血就已经是奇迹了吧。

可人家就是不仅能凭借自己的多足站立着,而且还能超乎常人体能的跃起数米来,并且几乎能无视地心引力的吸附在我面前的墙体上;所以说那些理论上的物理知识根本就靠不住,眼见才为实,我真想看看那些生物和物理学家在看到我所看到的景象的时候究竟会流露出怎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表情。

然而由于这只“蟑螂”是贴在教学楼上,所以我无法打量到他的全貌,只能看到它展现在我面前的下半部分,或者说是腹部的区域;虽然当它跳上来之后,来自外面的太阳光线就几乎被虫子全部挡死,但是透过身后教室里日光灯所照射出的光,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了虫子身下的结构。

如果是地球上的虫子,把它翻过来你会看到密密麻麻的关节以及虫子的身躯,尽管那些东西也让我觉得很恶心,但总不至于不能接受;而就算这种规模放大一些……不,应该说可能这些结构放大一些,放大到人类这么大甚至比人类还要庞大的时候就不那么令人头皮发麻了,但是我看到的东西,还是在瞬间就让我尖叫了起来。

我甚至立刻就将之前所有的疑惑都抛在脑后,只是全神贯注的对着自己所看到的景象尖叫了起来。

那虫子贴在我们教室窗户部位上的结构,是一张保持着诡异笑容的人脸。

我发不出声音,甚至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身体僵硬的不行,呼吸也愈发沉重。

虽然我不是胆子特别大的人,但是小的时候也和周围的伙伴捉过虫子玩,对于各种虫子的大体构造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即使放大了50倍,虫子还是虫子,如果单纯是这样,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恐惧。

可问题是,我不知道面前是个什么物体。

就大致的构型上来看,这无疑是一只放大了的蟑螂,然而我翻遍了自己的记忆,也不曾见识过在肚皮上长了张人脸的蟑螂。

那张面孔臃肿肥大,几乎不成人形,但是至少能看出是男性的特征,当然,这只是我的臆断,我实在无法相信现实中有长得如此丑陋的女性罢了。

虫子的身下,除了这张明显能分辨出来的人脸之外,再无任何人类模样的构造。

说白了,这东西肯定不是人类,所以用人类的审美观来评判或许也有不妥。

然而现在……

不是在评判他人外表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这是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来者不善!

刚才那一跃,带有明显的攻击性。

不管是有着自我意志,还是受人操控,至少这个物体,或者说生物,是要对我发动攻击的。

“动起来……动起来啊!”我的大脑开始命令我的双腿迅速进行移动。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我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双腿,发现它们正在发了狂的颤抖着。

仿佛是运动透支后的抽搐,亦或是长时间的挤压带来的麻痹。

总之,现在它们开始不听我的使唤。

“可恶!混蛋!”我伸出双手用力捶击着自己的双腿。

刚才还成功的站了起来,所以我的双腿肯定不会断掉的,必须要让它们重获知觉为我所用。

可是,仅仅是捶击了一下,我就发现,双臂也开始颤抖起来。

全身的体温都在迅速降低,虚汗也不停地冒出,后背的衣服更是黏糊糊的凝成了一片粘在了皮肤上,十分不舒服。

从小到大,第一次,意识到了恐惧本身的恐怖性。

恐惧,是会让人丧失战意,甚至是活下去的勇气的。

环绕整个教室内,尽是断肢零落。

我的同学们,我的老师,在临死前是否也曾感受到过这种恐惧呢?

他们也是被这样的怪物袭击过了吗?

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眶中滚落,沿着脸颊流下。

不过,此刻的我,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没错,既然同伴们都死了,为什么我会活着?

这公平吗?

在临死的关头,我居然还在考虑人世间的公平,真是可笑……

但至少,在那一刻我已经认命了。

这样的怪物,不是我所能应对的。

刚才那一跃,爆发出来的巨大的力量,不是地球上任何一种生物可以匹敌的。

而作为一个羸弱的人类,我又能做什么?

在我惊恐的注视下,长在那张扭曲而肥大的脸庞上的血盆大口,就在我面前,缓缓张开。

让人窒息的腐臭、酸败的味道扑面而来,跟这个怪物的口臭比起来,垃圾堆和某一小学同学的香港脚简直就是香气。

然而,正是这扑面而来的恶臭,将我的思想与身体从臆想拉回了现实。

头发和衣服被吹得乱七八糟的,一些恶心的唾液也粘到了我的衣物上。

换做以前,我一定恶心的都快吐了,然而现在,这些东西却成了我活下去的动力。

不知为何,双腿居然充满了力量,颤抖的手臂也逐渐缓和。

更不知是从哪爆发出来的求生欲,让我迅速做出了反应。

我将右臂移到了身体后面,用力撑地,身体便在反作用力的状态下站了起来。

借着向前的冲力,我跳跃到了女神的座位上,接着向上跃起,跃到了紧接着那位同学的桌子上。

在跳到女神的座位上的时候,我只来得及最后的瞥了她的遗体一眼,便再次跳了出去。

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感伤什么也解决不了。

我就这样踩着桌子穿越了教室,来到了内墙边,身后的巨型虫子,也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虽然不敢回头看,但是通过声音我可以判断,它用身体压垮了整面外墙,让其“头部”成功伸入了教室内部。

这是一场生死博弈,只要慢一步,我就会因为这有力且迅速的冲击丧命。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的位置是教室的中部,而我的胯度也无法做到斜着前进走到门边。

因此,逃生的路径只剩下了一条。

我在靠墙边上的同学的桌子上用力跃起,用双臂护着头部撞碎了内墙中部镶嵌的玻璃,然后借助向下的冲力,腰部用力,愣是倒挂在了窗框上。

接着身后便响起了破空之音,虫子一定是疯狂地扭动身子向我咬了过来。

没时间让我调整姿势了,我就破罐破摔,挣扎着从窗框下挣脱,落到了走廊里。

落下的时候由于是头触地,疼痛使我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惨叫。

然而,正是疼痛,才是我还活着的证明。

不管怎么样,我从那个梦魇中逃了出来,和丧命比起来,一点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换做以前,一向惜命的我可能会痛的蜷缩起来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毕竟窗口到走廊地面确实还有不算低的高度,但依旧不只是为何,那种疼痛居然瞬间就消散了。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类应激反应?

不管怎么说,逃命还没有结束,虽然现在我身处在走廊中,但是仅仅一墙之隔便是那个攻击力极强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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