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的看着加持。
明日香却是一脸欣喜的表情,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真嗣看着加持,脑子转的飞快,却一点也不知道加持是怎么出来的——反正肯定不会是自己的父亲大发善心放了他。
如果说加持还能在NERV里自由活动,真嗣勉强还能相信,但是出去玩……哼,自己可不是白痴啊!
看着真嗣的表情,加持就知道他不相信,也不多言,只是说了一下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就离开了。
看到加持安然无恙,明日香顿时神色变得欢快起来,步子都轻盈了许多,显然是高兴到了极点。
她蹦蹦跳跳的向前走了好几步,才发现真嗣还站在原处发呆,眉头紧皱。
“喂,你怎么了?走啊,今天的检查要迟到了”明日香提醒他道,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她的口气不由自主的柔和了几分。
真嗣却是站在原地没动,随意说了几句自己有事,敷衍了一下明日香,然后就离开了。明日香此时正处于心情大好的时刻,也没有在意,自己去了测试场。
而真嗣离开刚刚所在的走廊后,转了个弯,来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电话接通之后,加持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我”真嗣说。
“哦,真嗣啊,有什么事吗?”加持一副有些疑惑的口吻,若是平时,真嗣会觉得正常之极,但是这个时候越正常,就越可疑。
“加持先生,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真嗣迟疑了一下说。
“好啊,你现在来NERV外面吧,我在公园的凉亭等你”加持说。
真嗣也没多言,道了个拜拜,就直奔NERV外的公园。
一溜小跑过来后,真嗣到了凉亭时,明显有些气喘,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刚想说话,就听加持说:“走,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说着,转身朝远处走去。
真嗣有些莫名其妙,默默的跟了上去,隐隐有些埋怨。毕竟自己跑得这么累来到这儿,没等歇歇脚,你一句话又让自己接着跑路。
他们去的地方倒也并不远,距离公园也就一两公里罢了。
真嗣看着眼前的这一片与周围不一样的地面,心中有些古怪。
这块地有几十平方米大小,被分成了两半,中间是一条供人行走的田埂。与周围青草盈盈的地面不同得失,这块地是被开垦过的,旁边还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刻着“加持R.K”的字样。
而这片地,上面种满了一种植物,绿油油,但只墨绿色的条纹,滚圆滚圆的……这不是西瓜嘛。
真嗣看着眼前的西瓜地,不禁有些疑惑,加持先生这是要干什么啊?在记忆里他把自己带到西瓜地里,是要开导自己,但是现在是为了什么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啊?
看着真嗣有些出神,加持以为他是在注意地里的西瓜,不禁有些得意:“怎么样,很可爱吧!”
真嗣看了加持一眼,微微低下头,没有让加持看到自己的眼神。
早知道了!真嗣心中叹息。
“这是我的一个小小的爱好”加持笑呵呵的说:“创造点什么,养育点什么,这是件很棒的事哦,能从中看到很多东西,明白很多东西,比如快乐的事情。”
真嗣一笑,点头表示赞同。
看到真嗣的表现并不带有附和的意味,加持很是高兴,很是卖力的介绍起自己种西瓜的经历来,真嗣看着加持的样子,虽然有些奇怪,随即又释然了。
大概他从没有遇到过能理解他这种想法的人吧。真嗣心想。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种的啊?”真嗣看着圆滚滚的西瓜,显然快要成熟了。
“来到这里第一天,就是那天在餐厅里第一次和你们见面,还把美里弄得很尴尬的那一次”加持笑着说。
真嗣的脸上也不禁浮现一丝笑意,想起当天美里窘迫的神情,呵呵。
加持看着自己的西瓜地:“才几天没来而已,草就长了这么高了。”
说着,他蹲下了身子:“来,帮我个忙,我好几天没来了,这里的草已经长得老高了,帮我拔拔草吧!来,这块是你的。”
他指着分成两半的西瓜地的其中一块说。
真嗣的顿觉古怪起来,心中一直憋着的问题也愈加说不出口。
无奈之下,他只好脱去了上衣,跟加持一样蹲下来,一把一把拔出“属于”自己的那块西瓜地里的杂草。
一时间,周围只闻得嚓嚓嚓的除草声。
不知过了多久,真嗣只觉得自己的腰都僵硬了,他回过头来,看着身后拔过草的西瓜地,不禁有些泄气——刚刚拔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只拔了十分之一左右。
再看加持,他已经把自己那块地里过半的杂草拔出了。
真嗣有些沮丧的站起身来,用手背捶了捶自己的腰,正准备继续干下去,就听到身后加持带着笑音的话语传来。
“怎么了,已经累得要趴下了吗?”
真嗣转过身来,看着加持叹了口气,语气隐隐有些不满:“我本来还以为你叫我来这里是干什么呢,没想到居然是要帮你做免费劳动力。”
“你生气了?”
“没有,我已经习惯了”真嗣撇了撇嘴——他想起了美里。
仿佛猜到了真嗣的心思一样,加持哈哈一笑:“别担心,我不会像葛城那样的,我会付你工资的。”
“工资?”真嗣闻言有些愣愣的看着加持:“我并不需要钱。”
“我不是付你钱”加持说。
“那是……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加持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真嗣心中一动,刚想说话,就听加持说:“想得到工资的话,就要好好干活哦,不用太多,只要你把你那片地的杂草除干净就好了。”
真嗣闻言叹息了一声,也不多言,转身埋头苦干起来。
很快,加持把他那一片地里的杂草除了个干净,还细细的浇了一遍水,这时,真嗣这边光除草才只干了一大半。
加持悠闲地看着累得要死的真嗣,慢吞吞的拿出一颗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他突然说道:“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能‘出狱’吧。”
真嗣一愣,手上的活顿时停了下来,他转过脸来,看着加持。
“嘿嘿,其实很简单”加持笑了笑:“我把SEELE打入NERV的间谍名单交给了你父亲,作为交换,我重新获得了自由之身。”
真嗣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加持并不是一个人单独行动,他在NERV里有内应帮忙。但是想到这里,真嗣一阵沉默,要是如此说来,倒也合情合理,但是……
看着真嗣的脸色,加持笑道:“怎么,觉得我冷血,不够义气,出卖同伴?”
真嗣没有说话。
加持呵呵笑了笑,却突然叹了口气,心中暗想: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
他轻松道:“放心吧,那些人大部分都逃了,剩下的也就是一些阿猫阿狗的,以碇司令的为人和气量,应该不至于和那些小人物为难,多半也就是关一阵子,然后赶出NERV吧。”
真嗣愣愣的看着加持,半晌才有些呆呆的问:“他们怎么逃的?你事先给他们打过招呼了吗?”
加持一怔,随即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道:“不,不是的。”
他神吸了一口气,止住了笑声:“干我们间谍这一行的,首先要有的就是……算了,跟你说这么多也没有用,这件事说白了,就是我被抓了之后,那些嗅觉灵敏的,脑子转圈快的,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就卷铺盖跑路了,剩下的也就是一些脑子不好的,看不出事态的轻重,的,或是弃子之类的人物。这样的人,我说不说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而且这些人并不知道多少实质性的东西,只是配合我们这些……呃,配合我们这些‘高手’的杂工,所以NERV没有必要做什么严肃处理,只是关一阵子,然后遣送回原籍。”
真嗣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在电视倒是很常见,很多间谍都是在被抓住审问一段时间,然后遣送回国的。
随后,他迟疑了一下,有些别扭的问:“但是你送了……呃,这几个阿猫阿狗上去,就能获得了……自由?”
加持居然点了点头。
看着真嗣疑惑的目光,加持解释道:“你别小看这几个阿猫阿狗,他们意义可非同小可。”
“可是这和你重获自由有什么关系?”真嗣不禁疑问道。
没错,加持确实报告了些情况,但是这些在真嗣看来,估计即使送到自己爸爸身边,爸爸也不回头看一眼,而是让手下的人去执行,这样就能无罪释放?这也太简单了吧。
“当然有关系了”加持说:“这件事情的重要意义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意义,什么意义?”
“政治意义”加持正色道:“你爸爸和SEELE已经开始有裂痕了,但是表面上看不到,而这样的情况下,SEELE还派卧底来,并且被NERV抓住,这样的情况下,要是把这个情况公开出来,对于联合国,和一些世界的上层,SEELE怎么说不过去啊。”
“毕竟我是你的下属,现在正是对付使徒的关键时期,老板你不说来点增援,反而送几个间谍来牵制我,这也太让人寒心了吧!虽然这种事SEELE铁定不承认,但是这些双方都是心照不宣的事,表面上不说,但是谁心里都明白,想要你爸爸今后还能进心为SEELE工作,那么说不得就得在这事沉默了。而你爸爸不想让SEELE太难看,也就没做什么。”
其实更是因为碇源堂此时还不想和SEELE搞得太僵,因此对于加持,碇源堂想了想还是放了加持,做个姿态给SEELE看。即使不能麻痹SEELE,也可以让SEELE产生一个碇源堂暂时不会翻脸的感觉,这样对双方都好。
但是这些事情对真嗣而言还太早了,加持说了半天,他却还是听得迷迷糊糊的,半天总共就明白了一件事:加持先生好像真的没事了。
迟疑了一下,真嗣问:“但是加持先生,你不是SEELE的……人嘛,是替他们工作的,为什么现在要……加入我爸爸这一边。”
“良禽择木而栖,良辰择主而事,这句话你没听过吗?”加持笑着说。
真嗣心说我信你才怪。
加持看着真嗣的表情心中暗笑不已,其实他这次居然会明着背叛SEELE,虽然没有加入,但是他也算是躲在碇源堂的手下。这本来无所谓,但是关于别的间谍的名单……这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
当理性的加持想到这一点时,他已经把间谍人员名单给冬月了。当时加持苦笑不已,连连叹息,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加持想来想去,却得出一个荒诞的结论:这是叛变,呆在NERV里,反正自己本身也是打入SEELE的间谍,再叛变一次也没有什么关系,既然叛变了,不如做的更狠一点,把名单也交给他吧。
当然,他也不完全是一时冲动,这其中实际上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真嗣。
对于真嗣,加持一直觉得看不透他,而且对他还有些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直觉,这直觉来的非常奇怪,他隐隐的感觉到,真嗣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至于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是做什么呢?
“在帮这个孩子一把吧”加持对自己说,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帮真嗣哪里?怎么帮他,因此,他决定待在NERV里,看情况而定。
于是,加持再次叛变了。
看着还在苦思冥想的真嗣,加持心中暗笑,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你怎么可能明白。
真嗣确实不明白,他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你以后就还能像以前一样,在NERV里工作了嘛?”
“那是不可能了”加持苦笑:“再怎么说,我曾经也是个间谍啊,能让我自由活动就不错了,对了,你父亲并没有撤销对我的监控,现在在周围的暗处,不知道多少谍报部的人正盯着呢!”
真嗣立刻打量了一下四周,当然,以他的能力,能看的出来什么才怪呢。
他的脸色一黯,随即又振作起来,毕竟,加持先生还活着,这个结果就足以让真嗣振奋了。
加持看着真嗣的表情,笑了笑,不再说这些了。
整个下午,真嗣就和加持一边聊天,一边拔草,绿地蓝天,倒也过的挺宁静平和。
就是晚上回去的时候,明日香一见到真嗣就不慢的皱了皱眉:“你干什么去了,身上一股土腥味。”
吃过饭后,明日香就兴冲冲的跑回房间,不知去干什么,不过从她房间里传来的轻快的哼声,表明小姑娘此时正十分高兴的干一件事。
而美里则瞪大了眼睛看着真嗣:“出去玩?跟加持那家伙一起?”
“嗯,是去海洋生态保存研究机构参观”真嗣点头:“加持先生说可以邀请大家一起去。”
“哼,那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啊”美里毫不客气的说。
真嗣笑了笑,没有说话。
虽然加持先生被有限度的释放了,但是总比呆在牢房里要好,而且也比……要好。
真嗣看得出来,美里虽然嘴上说的很不屑,而且对加持好像很不在乎,甚至是不屑的样子,但是在她心里,一定高兴地不得了吧——真嗣注意到美里比昨天多喝了很多啤酒。
以真嗣对美里了解,一般来说,美里喝多酒只能是两个原因:一个是心情不爽到了极点,另一个是……心情爽到了极点!!
顿了一会儿,美里问:“那你打算邀请谁去呢?”
“健介啊,冬二……对了,把班长也叫上吧”真嗣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虽然这两天上学没见到班长和冬二之间怎么样,但是现在冬二中午吃饭都是到楼顶上,而且当时班长还“恰好不在”……
“就他们吗”美里问。
真嗣想了想,有些迟疑道:“把……绫波也叫上吧……呃,虽然她不一定会来。”
“你个小没良心的”美里看着真嗣,一脸“幽怨”:“前两天准备救你的时候,人家当时在救援现场一直待着啊,就是希望你平安无事啊,你现在居然最后一个想到的才是……唉!”
美里故意长叹一声。
“不,不是,我只是……只是担心绫波拒绝,不会来”真嗣结巴道。
“哦,是担心自己遭到拒绝啊”美里“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就是啊,我……”真嗣突然脸涨得通红——刚刚美里话好像说自己想去告白,却害怕遭到拒绝似的。
“啊……呃……唔”真嗣突然一发狠:“美里小姐,你别逗我了。”
说完,真嗣红着脸跑回自己的房间,留下美里一个人呆在客厅不停发笑。
真嗣回到房间后,拿起电话,通知了冬二和健介,小光班长因为他不知道电话,所以让冬二代为转告(真嗣当时还在暗笑)。
到了最后,真嗣拿着手机,用力咽了口口水,按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
真嗣听着“嘟嘟”的声音,越发的有些紧张了。
忽然,电话接通了。
真嗣浑身一震,连忙道:“喂,是绫波吗?”
“嗯。”
“呃,是这样的,那个……绫波,明天加持先生想带我们出去玩,去海洋馆,你……”
真嗣本想说“你去不去”,但是话到嘴边,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你也一起来吧,会很有趣的。”
沉默。
一片沉默。
真嗣拿着手机,也不继续出声询问。他不停的舔着嘴唇,手指不停抠着自己的裤子上的褶皱,就这样一直等着。
过了良久,电话那头才重新传来绫波的声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