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伪装已经被撕破，已经变回了纯粹的魔王形态。
不过，对夏尔来说只不过是多了对翅膀，眼睛变红，然后样子变得更狰狞了而已。
夏尔整个身体瘫倒在地上，身后的翅膀被碾烂，地上流淌着黑色与白色的血与浆。
迷糊中，夏尔侧过头，从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了从自己脑后流出的需要打上马赛克的不明液体。
......这玩意该不会是我的脑浆吧？！
夏尔感觉自己的脑子复原了，变得能够思考起来了。
“......真丢人。”夏尔又转回了头，轻叹道。
自己作为一个有翅膀还会飞的魔族，居然因为自己恐高一直没用过翅膀，导致自己的翅膀硬到动不了，从天上摔了下来。
这也就算了，居然还把自己摔成了这副鬼样子，血和脑浆都流了一地了。
话说我是魔王来着？哪有魔王会把自己摔成这样的？
从各个方面来看还真是丢人。
不过话说回来，总感觉自己身上有天使之剑的气息，是错觉吗？
夏尔翻过身来，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
夏尔的后脑已经恢复正常，回到了不需要马赛克遮挡就能看的地步，这让她感到舒服了许多。
背后那对被碾断、折断成好几段的，神似蝙蝠翅膀的血族之翼也恢复了原样，恢复了生机。
那翅膀一动一动的，完全不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反而像个黏在自己背后的宠物。
夏尔摸了摸自己身后的翅膀，有触感，果然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吗？
都这么久了，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啊......
夏尔的意识终于变得正常了起来，她的视线也恢复了正常。
能够活动的地方很狭窄，到处都是石块，夏尔的头顶上就是巨大的石板，稍微跳起来都能撞到头。
她看到的是被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城堡内部，地上有零碎的铠甲，那是能天使的铠甲碎片。
天使是没有尸体的，他们死后身体会变成魔力，回归天界。
而现在看来，这些魔力多半被夏尔的身体自动吸收了。
是这样吗？原来不是摔成这样的，我是被天使的剑砍成这样的？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是我把他们干掉的吗？不会吧？
确实不是夏尔干的，高空坠落让她进入了眩晕状态，她那段时间不可能办得到那种事。
除非她是某故事书里的第二人格，昏迷的时候夏尔二号替她杀人什么的。
算了吧，怎么可能。
正当夏尔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把炽天使之剑从正面砍向了夏尔。
夏尔微微抬起了手掌，唤起恶意结界，挡住了这一击。
视线刚刚才恢复，她没看见这里还剩下一名天使。
大意了，差点就玩脱了。
眼前的天使不像其他的天使一样孔武有力，完全是个小孩子模样，就连夏尔都要比她高出半个头。
她手中的剑快要握不住了，浑身颤抖，脸上写着恐惧。
她作为天使，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直面魔王，而且还是在刺杀失败之后。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甚至说她其实已经死了，她现在看到的都是死后的幻觉而已。
“......”
夏尔的手掌微微缩回，缩成半个拳头，然后手掌突然张开，恶意结界改变了模式，将眼前的天使弹开。
“啊......！”
天使之剑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天使倒坐在地上，夏尔能看见她的恐惧。
原来天使也会害怕啊，我还以为他们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呢。
夏尔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这个弱小的天使，她现在有权决定她的生死。
“......我说。”夏尔开口。
话音刚落，两边就都沉默了，夏尔也不急，静静地等着天使的回应。
“啊？”天使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杀我。”
“为、为什么？因为你是魔王啊，你是世界上第一个魔王，你本来不该在这个世界上了，你的出现会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的！”
“......是谁说的？”夏尔问。
“是、是女神大人和我们说的！”
天使手忙脚乱地解释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老实，只因为夏尔问了，她就这么回答了。
“......这样啊。”
夏尔感觉松了口气。
不是因为他们恨她，只是因为女神说了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夏尔问。
“我，啊？你问我？”
天使朝着四周看了看，以为魔王在问别人。
“......对，问你。”
“要，要来了吗？就是刀下不斩无名之辈的意思吗？”
“......”
“我、我叫安琪儿。”
“......你的同伴们都怎么了。”夏尔问。
“他们，都被你的人偶......”安琪儿结结巴巴地说着，指向了废墟的另一边。
夏尔愣了一下，她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转过身，一瘸一拐地朝着天使指着的方向走去。
她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
安琪儿觉得这个魔王简直是个怪人，说话没有感情、疑问句从来就没有疑问的语气也就罢了，问了自己的名字居然还是直接用“你”来称呼。
她看着夏尔一步步地走到了人偶战士倒着的地方，夏尔一只手就拨开了压着人偶战士的石块。
夏尔站在已经变得破碎不堪的人偶战士前，她突然感觉好累。
不是身体上的疲惫，作为一个魔王，她的肉体是不会感到疲惫的。
她是心里觉得累。
夏尔蹲了下来，将失去了腹部以下的人偶战士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只大玩偶。
“......真了不起。”夏尔轻叹。
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它确实是在自己近乎报废的状态下保护了夏尔，并且毁掉了支撑住城堡的最后支柱，拖延了其他天使赶到这边的时间。
真了不起啊。
但是......
值得吗？
你稍微偷懒一下我也不会介意的啊，反正我也死不了。
我是个想死都死不了的人，你没必要为了我送死。
虽然你长得根本不像人，造型甚至有点丑。
但你别这样随便就坏掉了啊，真让人郁闷。
安琪儿默默地走了过来，现在的夏尔毫无防备，她说不定一剑就能杀了她。
但她没有带着武器，她过来时原本就没打算这样做。
她从魔王的身上看见了深不见底的悲伤，只是为了一个没有生命的造物吗？
废墟外轰隆作响，似乎是被什么法术攻击了。
“......？”夏尔抬头。
“啊，是圣火！”安琪儿大喊。
外面的天使们打算用最简单的方法来封印魔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