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坦率到可谓是笨的程度,却又有着深邃到无法视见的心思。
干脆就让她来继承教会算了。
甚至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如此,教会会发生有意思的改变吧。
从我年幼时,教会的形态便已经决定。
绝对天平的守护者,一旦判定罪孽,便给予没有丝毫怜悯的惩戒。
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皆是如此,没有丝毫的变化。
教会外侧的围墙隔断了教会与外界,时间在这里失去作用。
我,身为教皇,期待着,害怕着,变化的来临。
大概每一届教皇,皆是如此。
在期许教会在己身尚存之时不发生任何改变的同时,又在期待着,谁来打破这一成不变的无聊。
发现契机,是我在舒亚在教会闲聊之时。
那个在平日之中总是板着一张脸,在神父之间也属于老实人的舒亚,看到外面来客的瞬间,竟慌张到拍桌而起。
不由得开始好奇,那是个怎样的存在。
果然有趣。
想要将教会归于自己所用亦或是希望教会为自己达成某个目的的愚者,无论哪个年代都比比皆是,但是...
她说的话语中,有着对教会的价值。
因此我,按照她所说的话语,如此去做了。
将扎克伯格摘除,只留下了Brother·马克。
[说起来,你不看一眼你的公主殿下吗?Brother.马克。]
来到教会后,一手撑起摇摇欲坠的教会财政,甚至让一直赤字的教会账目出现冗余的能干神父。
[不,在下也是Sister.伊莎贝拉口中所言的过去,还是不见为好。]
我将对方交递过来的账本放在桌子一角,用鼻子轻哼一声。
[听到我要将伊莎贝拉公主断罪之时,慌张赶来的到底是谁?]
[您那时是故意没有告知我全部消息的吧?]
[对,否则你可不会用如此的速度前往我这边,不是吗?]
就饶恕快要枯朽的我,这小小的玩笑吧。
作为老者,唯一的乐趣不就只剩下玩弄年轻人了吗。
[给,这是Sister.伊莎贝拉给予坎蒂丝千金其家族的惩戒。]
[为什么要给在下...]
皱眉抱怨着,Brother.马克还是拿起了文书。
[这是...那个,天真的公主殿下...]
我拿回文书,看着有少女色彩的清秀字体。
大致而言,便是假若坎蒂丝小姐有悔改之意,自行来到教会说明其罪行,便流放其一族,若是执迷不悟,继续跟随主犯玛利亚公主,便将其家族送上死刑。
这恐怕是教会发出的,第一封有两个抉择的,判决书吧。
我拿出羊皮纸,开始誊写伊莎贝拉作为一名修女...不,作为她自己,为其曾经的敌人所安排的处刑。
[等下!教皇大人,您认真的!?]
[当然,我一向是认真的...很有趣不是吗,将这封判决书公布于各处教会后,你认为会发生什么?]
[民众会好奇,侯爵家族到底给予了教会多少好处,才能让教会放其一马。]
对,在最初的时候,会是如此。
[Brother.马克,眼光放得长远一点...我们教会,将会因这封判决书而改变。]
[改变,什么?绝对天平,不容半点偏差!]
[对于那种强力贵族而言,将其整个家族撤去贵族姓氏降为平民,流放至偏僻之地...与让其带着贵族头衔走上死刑架,根本没有何者更为仁慈一说。但是,这封判决书发出后,教会会逐渐,从断罪的一方,变为倾听罪人忏悔的一方。]
[这...]
[有可能的。]
就像我们对你所做的一样。
倾听你的罪孽,洗刷你的曾经,给予你崭新的生活,即便这生活是局限于这小小教会之中的,但对于本就是罪人的你而言,已经是恩赐。
该,有所改变了。
就在我这一代,完成改变吧,然后将新的,变化的教会,交托给年轻的一代。
就在书信完成之时,另一位客人,刚好敲响了房门。
[请进。]
是地位高到我不得不站起身来迎接的重要客人。
[久疏问候,亚尔托利乌斯殿下,让我说几次都无妨,伊莎贝拉公主殿下,并不在此处。]
在此处的,只有那个,舍弃了过去的临时修女伊莎贝拉。
[教皇大人...我见到了伊莎...]
实在是可怜。
忧伤的氛围笼罩其全身,曾经迷人的碧绿眼眸灰暗如死,从前让贵族小姐着迷的那位殿下,已随着伊莎贝拉殿下的记忆一同,消失不见。
[但是伊莎却...忘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