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于后世千秋万代每一户人家的窗台 我大秦的明月必朗照之（中）
个‘人’武力在战争之中显得如此渺小。纵使是那些名震一方的强者，在万军阵中也掀不起水花来。或许要是一人对一人的车轮战的话，现在的韩非与卫庄、白亦非都是以一敌千的高手，但是军队的战力却并非如此计算。结阵，重盾，劲弩，长矛，在这个武道横行的世界里对个体强者的围杀之术早已经发展成熟。只需大秦重甲兵百人持盾矛形成包围之势，纵横双剑也只能思量如何突围而不可力敌。
当然，如果会飞的话倒是另当别论了。不过白凤的那只小白鸟现在身长还不足一米，载不得人，所以天空暂且还是大妖怪独有的领域。
话说回来，倒也亏得韩非能把这几个百鸟都收入麾下呢。
秦行军大帐之中，劲装披风的冥华站在帐门前，远远望着那边城墙上厮杀的战场。在数量最多的黑甲、银甲士兵之外，还有那么一些高来高去的人们在一个个属于自己的小战圈内相互战斗着。不过比起秦军这边基本清一色的轻甲双剑影密卫，韩国那边的人就花里胡哨了不少。血衣银发白亦非，白衣蓝发白凤，一身黑墨鸦，还有个穿着墨绿色斗篷和蓝色裙衫的女人以及全身着甲的韩非跟大衣披身长发飘飘的卫庄。总体而言都要比普通影密卫强上一些，但几人结阵一围，总也都能拖住。
战况暂且来说处于相持的状态。城墙之上的争夺非常激烈，每时每刻都有秦兵被掀翻从墙上摔下去，每时每刻都有守军被攻城车的箭矢刺穿胸口倒在城墙上，被混乱的人群踩烂或者被当做守城的落石扔下去。只有一些似乎还有救的伤兵会得到一些照顾，被两个人抬到附近经过了加固的民房里去——城内在秦弩射程范围内的建筑几乎每天都要面对秦军的洗地式覆盖射击，普通的屋瓦早就被箭雨砸了个稀碎——有一些医者会为他们做简单的伤口处理。不过因为大多是临时征召，这些做急救处理的人水平普遍低下。只能说勉强包扎一下上点药止个血，其他大多要靠伤者自己硬挺了。
其实不仅仅是他们，现在城头上的那些韩军谁不是在勉强硬挺呢？新郑城后再无坚城可守，国都一破，以韩国的纵深部队还能往哪里去呢？
唯死战尔。
“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嗯？风见将军，您说什么？”
“无事，蒙老将军。”
摇了摇头，大妖怪转过身去，看向刚刚拿着水壶走进账内蒙骜将军。
“今天的攻势结束了吗。”
“啊，差不多该生火做饭了。”
点了点头，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将喝了口水，随后将视线投向远方的城墙。互相继续进行着弓弩对射，黑甲的军士们与云梯车①正在缓缓后撤。
“离破城应该不远了。不知道韩国人那边谁做了什么动员，这帮残军士气意外的还可以，但终究抗不过我大秦兵锋的。”
“如此便好。”
点了点头，大妖怪眯起眼望着新郑城墙上的几个身影沉默了片刻。
秦军大营里灶火渐渐升了起来。炊事班大多是经过大妖怪指点的，做出来的一些小菜、酱料②都相当有风味，不比在小饭馆里搞一顿来的差。当然，根据各人的爵位、官职不同，分到的伙食也都是不一样的。普通军士们大多是干粮热粥配酱料，像蒙骜这样的大将则有荤有素还有酒水了。
按理说以大妖怪的爵位饭食和蒙骜应该也是一个档次的，不过她没有要伙食长费心准备。等天色渐晚，大多数人都领到了饭食的时候，她已经进了新郑城里。
入城后的第一印象自然是萧条。平民们大多都已经被转移走，按照他们的意愿去往附近的小城或者离开韩国了。留下来的一部分都是自愿作为后勤人员为韩军服务的，照顾伤病的医者们也有很多来自这些人里。各自拥有独立文字、习俗的这些国家凝聚力比大妖怪想象的要更大了不少，即使没有铺天盖地的爱国教育也自然而然地让一些人甘愿为它抛头颅洒热血。现在还在的韩军们是，这些负责后勤的人们也是。
城池前半的房屋大多被改造成了营地，留有一些没有用上的屋子，被秦国的箭矢射塌了屋顶。不过箭多半被韩军收拾去了倒是没看见多少，只能从墙上的孔洞想象一下当时箭弩覆压时的铺天盖地。
继续向城中心前进，营房后有一小段的空城，设置有栅栏和其他障碍，做好了城内战的准备。再向里是临时建起来的军工作坊，大多造弓弩和一些守城器具，大型弩机和投石机之类的。往后便到了韩王宫，不过相比起以前，这里已经加高加厚了宫墙，内里设施也有所改变，不再像以往那么精美了。
决一死战呢……
隐身入城的冥华轻轻叹了口气。她不觉得韩非能守住这座城。虽然不算很久前有哪位齐国将领在类似的处境下使用火牛阵打败敌军绝地反杀，但之后已经有很多尝试证明这样的成功难以复制。大妖怪想不到韩非现在还能有什么奇招可出……或许是斩首行动？可哪怕自己不动手，影密卫们也足以保护一众秦将的安全了。
她不觉得韩非是个会白白为了守城而死的人。大妖怪当年许了他秦相国之位，他如果铁了心要反秦的话，应该会像昌平君那样蛰伏在秦内部获取信任，发展力量，在合适的时机揭竿而起才对。现在的这些韩军也应该趁早解散，隐于市井，等到那时候再跟着反叛吧……
因为有些弄不懂韩非的心思，大妖怪干脆找上门去，跟韩非谈一谈。像现在这样一直损耗两边士兵的生命，在她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秦国优待百姓嘛。
以天下为目标，则六国之民终将为秦臣子，理当一视同仁。至少在现在，嬴政的确认可着大妖怪的这种观点。
简单走过了王宫的护卫们，冥华很轻松地看到了韩非。比起几年前初次见到的时候，他依旧算得上英俊，但已经显得老态了一些。大约不是因为年纪，而是因为操劳。
跟随军队战斗了一个下午，韩国的一众高手都已经相当疲惫。身为将军的卫庄与白亦非在城池前方的军营里研究讨论着战况，百鸟们也多数在那里休息。只有韩非返回了王宫，和留下来的一些官员们商讨过后勤内政之后就在偏殿休息了。
“……话说，你也是时候考虑考虑把禁军的面具给下了吧。本来眼睛就不好使，在戴个那玩意不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啊……风见前辈啊……”
猛地惊了一下，韩非从椅子上绷紧身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到是老熟人才又放松下来。
“禁卫军都是装样子的礼仪队伍啦，我对他们的能力也没有什么期待，带个面具看起来好看点就行了。真正守卫的应该是……嘛，反正对你来说没有用就是了。”
摆了摆手，韩非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前辈此来，是想要让韩非做些什么吗？”
“嗯，我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翻盘的秘密武器什么的，没有的话我就要准备准备给你送咸阳见秦王去了。”
“真是直白啊喂，我好像记得您还是这支秦军的将领之一吧……”
扯扯嘴角叹了口气，韩非沉默片刻，转身从旁边的桌案上拿起酒壶与杯，邀请冥华坐到了桌前。
“抱歉，城中水源紧张，只有一点以前的老酒了。”
“嗯哼。”
大妖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径自盘腿在案前的软垫上坐了下去。
“所以，你有信心赢吗？”
“没有。”
干脆地摇了摇头，韩非为两人斟上酒，随后自己举杯一饮而尽。
“不过……还是不想在这里就放弃啊。”
“……你也可以在秦国蛰伏起来，以后再徐徐图复国的事业吧。现在在这里把人都拼掉的话就再也没有希望了啊。”
“……”
微微一愣，韩非盯着大妖怪看来一会儿，随后轻声笑了出来。
“前辈啊，当初不是你亲自和我定下赌约的吗？”
“？”
“所以说……”
看着冥华脸上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一样的疑惑神情，韩非摇了摇头，又为自己斟满酒杯。
“我当初约定了，守不住韩国便向秦王效忠。我应该会祈求秦王善待韩国的百姓吧，但这样的背叛，韩非可不会去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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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古人攻城也不会让士兵白白送死，像以前电视里那样搭个木梯就往上爬是不可能的。首先冲击前攻击方先用投石车、重弩远程压制城墙上的敌人，使对方不敢露脸。然后重甲盾牌兵开路，掩护后方攻城部队靠近城墙，弓箭手在城墙下压制城墙上敌人，大型云梯车搭上城墙，车上上弓箭手继续压制城墙，步兵开始从云梯上攻击城墙，而木梯这时才开始搭上城墙。
② 宋朝以前中国人吃饭大多都是一锅乱炖，弄点糊糊汤之类的，不过秦时明月很显然没有遵循这部分的历史设定。实际上应该是用鼎之类的器具来做饭，把蔬菜粮食和盐放在一起炖成糊糊吃，上至皇帝下至兵卒走贩都是如此。
题外话是……因为好像没有大神分析韩非的性格，也没有像FATE CCC节选文本这样的资料，所以我对韩非（秦时明月）的理解绝对是没有闪闪深的。所幸韩非也不是本卷想要塑造的主角……毕竟玄机动画的本质是装逼而不是深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