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蛮奇与其他的头颅一同一脸严肃地盯着这个脑袋。那只幽灵虽然对于这种重要的话题难以插口，但它依然本能地沉入地板下。唯一还放松的，只有咧着嘴吃赤蛮奇的白食的小伞了……
“我还以为那个巫女自从异变开始，发现这码事无法解决后就缩在神社里没管呢……”赤蛮奇说道，“那么……你是在什么情境下目击到巫女的身影的？有没有被她发觉？”
“当然没有，你在担心什么呢？”这个脑袋嘿嘿笑了几声，“你不知道，怕是因为你不怎么喜欢去人类聚集的地方，和单个人类打交道就是极限了吧……那个巫女那次直接露面在了村子里的广场上哦，那人类可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啊……”
赤蛮奇的嘴角有点抽搐，这个脑袋的话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赤蛮奇那在人类村落中的伪装的最大弊病。
她轻轻咳了几声以平复心情，紧接着继续追问：“她出现在那里的时候干什么了？是和这场外界幽灵涌入幻想乡的异变直接相关的事情吗？”
这个脑袋摇了摇：“不不不，本体，这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她做的事情，和这场异变八竿子都打不着。”
赤蛮奇的眉头拧到了一块：“我不擅长解哑谜，而且你怎么说也是我分出的一个脑袋，话说的直接点，行不？”
这个脑袋罕见地不再当面回击，而是沉默了片刻：“我所见的事实，真是让我一点都想不到巫女那么做有什么目的。但是，她所做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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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蛮奇不知道的是，从中午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类前往人类村落的那个广场。
现在，正有好几层人群围着中央的一座高台。人类们如同被光源吸引的昆虫一般，尽数抬头望向台上那窈窕的，翩翩起舞的身影——
数十个表情各异的人脸面具，带着诡异的碧蓝花火，漂浮在高台的四面八方。然而，被面露各种情感面具簇拥着的，却是一个扑克脸的粉发少女。尽管如此，她独自一人演绎的能乐，依然在恍惚间，让人类看到仿佛万千角色，带着不同的感情，在台上来往……
观看的人类们的神情也是异常多样：或惊惧，或困惑，或沉醉其中……
——人类的惊惧和困惑，完全可以被理解，尤其是对于那些亲历当初宗教势力在人类村落里进行对人气的决斗的人类们而言，更是如此。
——毕竟，他们的感情，一度为高台上的这个面灵气所夺取。那种“自己的心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对他们而言怕是终生难以忘怀。
——也只有那些对能乐研究到一定深度的人类，才能无视对非人族类的恐惧，全身心地沉醉于这独自一人演绎的能乐中吧……
但总的来说，更多的人类则是露出某种期盼的神情。不是对着台上翩翩起舞的面灵气，而是对着靠在台子一角，冷冷地看着面灵气的一道红白的身影——
博丽灵梦双手抱在胸前，御币夹在两臂中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面灵气。她仿佛也被这个面灵气所感染，变成了扑克脸一般。
不过，对于人类而言，只要这个巫女在，他们就无需担忧这个面灵气可能造成的一切风险。毕竟，无论怎样的异变，终究会被巫女所退治的，不是吗？
一幕终了，面灵气于高台正中站定，收回自己的面具后，对着台下的人类深深鞠了一躬。片刻的沉默之后，热烈的掌声响起——既然面灵气并未对人类的情感造成半点影响，那么人类们出于礼貌，也应对其精彩的演出给予喝彩。
于一片掌声中，面灵气回头，看向身后的红白巫女——博丽灵梦不知何时抬起头来，对着她轻轻说了几句话。在欢呼声中，灵梦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面灵气点了点头，悄悄把自己的感情面具释放于掌心。六十六张面具一闪而逝，而面灵气的面容上也多了一层阴影。
——有几张面具依然黯然无光，属于它们的情感，不知何时已缺失。
“还要继续吗？”面灵气对着灵梦轻声问道。
灵梦不耐烦地挖了挖耳朵：“当然。既然你的情感依然缺失，那么依照那种说法的话，就得继续。”
面灵气轻声叹了口气，回头看向下方的人群，扫视一圈。能和她如今持有的情感面具相匹配的表情，顶多就数十种。她缺失的那几个依然不见踪影。
“呿，真是麻烦……”灵梦在后面不满地嘀咕着，“早点解决，早点收工吧，秦心。这帮人类没出什么异常，我真懒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面灵气——也正是秦心——微微颔首，对着人类再鞠一躬。
仿佛永不休止的能乐演出，伴随着情感的涌动，在这小小的高台上再度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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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蛮奇的家中再度陷入了沉默——但与方才的沉默不同。刚刚赤蛮奇的一众脑袋绝对是因为恐惧才不敢出声，尤其是在意识到今天博丽巫女也在人类村落里的时候——而现在，更多的则是对此的不解。
——根据那个脑袋的说法，灵梦出现在人类村落，似乎是在带着秦心做能乐表演的样子。
——但这样做，也未免太过于莫名其妙……
“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事……”赤蛮奇本体脑袋挠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人气争夺战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作为最终击败那面灵气的一方，博丽巫女是带着那可怜的家伙四处展演以给她那……神社收集信仰的来着。这次难道也是类似的情况？”
——赤蛮奇最后还是把“破”这个字给憋了回去。
“那样的话另一个神社、妖怪寺还有那帮仙人肯定也都坐不住了吧。”一个脑袋突然说道，她的眼眸相对于其他脑袋而言更加深邃，“毕竟博丽巫女这样大张旗鼓地收集信仰的行为，相对于上一次，师出无名。但是，另外这几方宗教势力有动手吗？”
赤蛮奇的眉头挑了挑：“在我的印象里没有……所以，你有何高见？”
——她对这个脑袋印象深刻，毕竟这是唯一一个把人类村落里上到《幻想乡缘起》，下到各种野史，各种介绍人类和妖怪间的关系的书籍全啃过的脑袋。
这个脑袋点了点头，嘴唇抿紧：“这次博丽巫女的行动，应该和人类的信仰心无关。但再往下，博丽巫女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我猜不到，不过应该不可能是那么自私的‘信仰心’相关的目的，更有可能是单纯一点的。说到秦心那个面灵气的话……感情？人类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吗？也没听说她丢了那最重要的一个面具啊？那还有可能……”
赤蛮奇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向那个说话轻佻的脑袋——方才那个脑袋一旦陷入推理的状态，没个半天是出不来的——“那么，你说这件事和小伞的关系……难道说？”
“对，就是那个‘难道说’。”诸多脑袋异口同声地说着，盯着那趴在桌上的小伞，“她啊，认为今天的演出上，抢着秦心的风头突然在高台上跳出来，肯定能吓到一堆人的。”
沉默，沉默是今天赤蛮奇家中的主旋律。
赤蛮奇瞪着一对死鱼眼，看向那回以天真的眼神的小伞：“这就是你今天想出去的理由？”
“嗯！”小伞用力点了点头，“这主意很棒吧！绝对能——呜……”
小伞的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包，无力地滑倒在地。赤蛮奇本体的脑袋飞回身躯，即便她拿手挡着，额头上那一片红肿依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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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如果要我给这章配个bgm的话，那应该是《亡失的情感》的arrange版本。不过很明显标题就用这样的bgm名称实在太奇怪了……所以特地补充一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