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介特勤局负责人来领导城市的防御，怎么想都是越权了吧？”

潘杰叹了口气，他只是一介武夫，并不是什么拥有着超高能力的参谋。他的眼前的是身穿黑色军服的年轻女性，正朝着这边走来。

军队之中的女性是非常少的，就算有也只会进行一些文书类的工作，而不会真的上战场。军队是为了保护女人和孩子的，这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美德。

她的胸前挂着一份由塑料密封的身份牌——丽丝：国防部情报参谋总长。

“哪有的事，这是对您实力的认可。”

她有着一头漂亮的银发，整洁干练的衣装让她看上去十分漂亮，但她可不是因为漂亮才坐到这个位置的。

“有办法守得住吗？”

“战场的形势谁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拥有什么厉害的装备也不得而知。不过我相信我们的人，并且我们的弹药和粮食储备都处于一个非常高的等级。”

潘杰向眼前的引发女性敬了一礼，胸部还真是大呢……就算是一心只想着守护的男人，也会被充满魅力的身材所吸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很好，这是我们国防部订立的行动计划。你不需要遵守命令，但可以拿去参考：大致上是全力以赴地出动自身的部队，依托我们对城市的熟悉和装甲兵力在城内率先压制，再利用装甲车和直升机将部队迅速投送到打击点，占领对方的支援点甚至压制对方的首脑。”

“斩首计划？”

“是的。”

这很奇怪……

潘杰知道对方的部队有很多人，但还没有到用如此孤注一掷的时候。斩首计划就是要让自己的部队暴露在敌方人员的攻击下，就算成功了，损耗量也非常大。

“请看卫星图像。”

在参谋室里，国防部长展示了军用战术卫星在失去联络之前所发出的信号。

“这密密麻麻的红点，全部都是——”

“全部都是敌人，正在朝着这边前进的敌人。我们预计48小时之后会有更多的部队到达，36小时之后更多。”

“这、这不是他们给我们的假信号吗？”

潘杰有些不能够相信自己的眼睛，更加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屏幕。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技术部门给出的意见是否定的。”

不知不觉已经沦陷了那么多城市了吗？潘杰是这样问自己的，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如此之多的城市了？

那些城市里的人，不是失去了完全潜行装置，就是已经被杀掉了吧。自己曾经在军大学里的同僚们，也一定已经死去了。

他还能回忆起那些人的音容相貌，这没错，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似乎缺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再这样下去的话，你明白会发生什么吧？”

“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摧毁他们的主数据服务中心，安全地夺回我们城市的控制权，并且利用全自动武器将敌人杀光。”

潘杰冷静地说，这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

对敌人的怜悯，从来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一切都靠着你了，潘杰先生。我们国防部最精锐的人员现在都听从您的调遣，在人类文明危在旦夕的时刻，权力早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总统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是的，他希望我们将这一切交给一位专家，就像您一样的。”

丽丝认真地说，她还特地将战场上曾经获得过的勋章全部别在胸前，这意味着她完全不是一位花瓶，而是真正的战士。潘杰也因此对眼前的女性更加的尊敬，不自觉地挺拔地立正了。

除了一些守卫城市的勋章以外，还有胸前闪闪发光的联合国维和勋章。这些勋章意味着她曾经参加过维和战争，向那些极端恐怖分子与反人类组织开火，并且给予那些民众简易的完全潜行装置与农业及科学技术。

战乱地区的人们没有办法拥有幸福的生活，在战乱几年之后，生产和基础设施的落后导致他们已经不再可能建设自己的家园。有了学校但是没有课本，有了医院和药品却没有医生，战争之后的重建到处都存在着荒谬无稽的场景。

但完全潜行系统让他们感受到了那种可能，让那些人重新拥有“幸福”的记忆，明白幸福是基于和平的。让那些恐怖分子付出代价，而无辜的人们则一起为了和平而努力，就这样过了很多年。

——然后，和平终于来临。

这位年轻的女士不仅仅守护了自己的国家，还保护了别的国民。人道主义之所以如此地让人着迷，就是因为同样身为人类的怜悯之心。

“我感谢您对我们国家，以及世界的贡献。”

潘杰充满敬畏地敬了一礼，国防部的这些人也一定在拼命努力着吧，光是看着清一色的非信息化装备和大量的人员补充就知道了。在这种90%国民都沉浸于完全潜行装置的情况下，这种事情是有多困难。

“谢谢你，我会亲自带队进行进攻的。”

“我们并不会要求您这样做，这是——”

这根本就是自杀式行动吧，丽丝很想要这样说，却被一脸从容的潘杰制止了。

“这是我要求的事情，你们愿意把权力给我，我也愿意亲自上战场。”

潘杰既是为了别人，也是为了自己啊！

如果他们一死，这个城市就会被地狱的烈火焚烧殆尽，他作为曾经的救援部队，曾经见过这样令人绝望的场面。

“您可以下达一切命令，这是我等的保证。但您要是死了，您的指挥权将会传递给您指定的次级指挥官，这样没有问题吧？”

“当然。”

潘杰点了点头，向她敬了一礼。

“很好，祝你武运昌隆。”

丽丝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便从他的身后离开了。

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她了吧。

人类之所以被称作是文明，就是因为有着无数的东西去约束着他们。做了错事要去受罚，违反了法律要被逮捕，拿到了功劳要被奖赏，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杀人者需要被杀死，而无辜者需要被拯救。

从来都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运行的。但只要歼灭了这些人，人类终于可以从这悲叹的锁链之中被拯救出来。

怀着悲痛却又无可奈何的心情，他回到了李筱菡的实验室，里面的人们已经在这里奋斗了超过十个小时了。天色渐晚，但灯火通明的实验室里还在不断地奋战。

“李筱菡博士，能够占用一点时间吗？”

她身穿着白大褂，早已经没有了身为一位老师的文弱之气。李筱菡干练地转过身来，电脑椅也一通滑到了潘杰的身前。

“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就可以了。”

“我想告诉你的是机密，你不会泄密吧？”

潘杰故作紧张地询问着李筱菡，并且稍稍地凑近她的脸庞。

“当然不会，这些研究员里也有监视着我的人吧。”

“我完全地相信你，但我不会否认你的指控——谁知道您有没有被人掉包呢？”潘杰叹了口气，“我是信任你才来问你，你是否需要一些战场上的数据，我可以帮您收集。”

“我需要亲自上战场去收集数据，而且这个系统根本就不可能及时完成。”

李筱菡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研究服，忧心忡忡地说道。上面还有一些咖啡的污渍，似乎是在忘我研究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放在旁边的咖啡。

“如果再给我半个月的话，也许就可以完成了。但你想要我现在就完成，所以我需要对方最原始的电子病毒数据，没有那些数据的话，我就没有办法那么快找到破解和防御的方式。”

连导弹是怎么样的都不知道，如何建造出导弹防御系统呢？李筱菡就是在说着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

“我明白了，那跟我的目标一致呢。”

“哎？”

李筱菡稍稍惊讶了一下，赶紧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去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她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理解潘杰的话外之音。整个战场的最高指挥官要前往战场，只有在局势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进行那孤注一掷的攻击。

“你该不会要……”

“我要突袭对方的攻击据点。”

“真的已经那么糟糕了吗？”

李筱菡认真地询问道，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屏幕，而潘杰也非常认真地将和战场有关的文件传递给她。

“正是如此。”

“我明白了，我会随您一起去的。突破敌人的防火墙，我肯定比任何一个人都拿手。只要传回数据，随便一个这里的研究员就可以研发出应对的软件。”

李筱菡决绝地说，她当然知道这些事情有多么的可怕，生还率又有多么的低。

“不过我想问您的事情是，您为什么那么害怕敌人？又是为什么那么想要守护这座城市？”

“问我信念有关的问题？”

“没错，只要稍稍后撤的话，我们也可以赢得这场战争，我向你保证。”

李筱菡的话语里十分真诚，这个国家已经损失了如此多的城市，不在乎多损失一座。只要能够确保他们能够成功的话，一定可以赢下来的。要让她把性命交出去，潘杰一定要证明他能够被信任才可以。

潘杰应该拥有真正的“信念”和“决心”，不然就只是去白白送死。

“我看见过地狱。”

潘杰只说了这六个字。

“什——”

“我看见过地狱，一遍又一遍。”

“怎、怎么回事？”

李筱菡有些惊讶地询问道，她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觉得潘杰有些奇怪，他的家庭明明都很安全，却对于恐怖分子有超越一切的仇恨，那种内心之中满溢出来的黑暗，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去描述这一切。

2年前：距离国家防御重镇雷思福特还有十公里处，郊外。

身穿机械化铠甲的上尉坐在车里，他们刚刚击败了一伙来势汹汹的恐怖分子。这些人很快地击败了上一座城市的防御武装，并且侵略到这样的一座城市里来。

而这一次，对方的攻势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猛烈。他们也终于歼灭了敌人的有生力量，迫使对方后退。

全新的装甲车配上全新的机械铠甲，所有人的胸前都佩戴着一枚勋章，这是守卫人类文明的勋章，由当地有管辖权的上校亲自颁发的。

“所有人听好了，我们知道对方的实力非常强大，也知道恐怖分子们十分残暴地摧毁了那座城市，但那里可能依然会有幸存者。”

附近的绿化和建设渐渐地变少，取而代之的是千疮百孔的弹孔和在街道旁燃烧着的车辆。

一旦文明的铁则被摧毁，剩下的东西就只有……终结。

“我们的目标是保护幸存者，并且将干净的食物，水以及药品分发给那些被恐怖分子摧残的人。”

后面的是白色的装甲车，上面还有红色的十字旗，上面清楚地标明了他们是红十字会的医疗人员。救援车辆是全新的，就连防护装甲都是一尘不染，并且装配了最新的医疗装备。

“我想应该还会有幸存者吧？”

一位认真的士兵说，他的手上抱着一本佛经，最近似乎正在攻读第二专业的佛学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