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了猪食。
第一次在黑麦中看到那种豆子的存在时,我的双手都是颤抖的。
恶心感从腹部涌上,我将空荡的胃中仅剩的酸水吐得一干二净,直到喉咙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为止,胃部的那股抗拒感才勉强停下。
环视四周,能够看到有不少同乡与我一样,手扶着墙壁呕吐着的同乡,而看到我们手中的黑麦面包掺杂了那种豆类,同乡们带着愤怒与蔑视的视线,远离开配送食物的队列。
可恶的混蛋们!
竟然将我们当成畜生看待!
这种念头占满了脑海。
在圣凡蒂尼,那种豆类哪怕是作为饲料,也是下等饲料,多是用来喂猪,偶尔也用于牛马饲料,简而言之,是身为人类绝对不会放入口中的东西。
而西西里大公国,将那个,端给了我们,对我们说,‘这就是你们的食物’。
混蛋!
就算我们是来求助的,也不允许你们这般蔑视!
怀着绝望感,许多同乡离开了西西里大公国,流浪在两国国境接壤之地。就算是饿死,我们也要作为人饿死,绝不会将为牲畜。
万幸的是,教会向饥饿的我们伸出了援手,不幸的是,教会的食物少的可怜。
也有不少同乡忍受不了饥饿的折磨,最终回到了不把我们当人看的西西里大公国,但我,没法那样轻易地抛弃身为人的自尊。
咕——
胃部好痛。
饿到极点之后,剩下的便是折磨人的疼痛感,胃部在哪个地方已经坏掉了也说不定,接下来要坏掉的,就是身体的其他部位了吧。
好香。
鼻子抽搐着,想要将这难得的香味尽情的吸进腹部,好像只要这样做就能够将那香味的来源也一并吸入腹中一样。口水不主地分泌,快要从嘴角溢出。
好想吃。
[喂,那边好像在做着什么。]
听到同乡们的声音,我疲惫地抬起头来,这个地方,刚刚好,能够看到门户大开的西西里大公国内部所搭建的平台,用于发放猪食的台面。
那是西西里大公国对我国蔑视的象征。
现在在那里,坐满了人,多是西西里大公国本地的居民,也有少数圣凡蒂尼民众局促不安地坐在那上面。
不一会儿,有人推着冒着热气的铁锅,舀出其中的物品,将其放置在每人面前巨大的盘子中,直到堆成小山才移动到下一人的面前,继续食物的堆放。
看来那股香气就是从那口大锅中冒出来的,真是好闻。
随着推锅人的移动,我看清了放置在盘子之中的食物——
是那个猪食。
在精神上抗拒着那食物的同时,胃部却在高歌,舌尖抑制不住的打转,寻求着散发出香味的那个食物。
不,不行,怎么能吃那种...
而在最后的座位上,所坐着的,是——
亚尔托利乌斯殿下!?那位女性是,伊莎贝拉公主殿下吧?
还有两位贵族,大概是西西里大公国这边的贵族。
在那四人的面前,也摆放上了猪食,只是,分量要比其他人的少上很多。
在食物分配结束之后,伊莎贝拉公主殿下从座位上站起,用金属制的勺子,轻敲同样金属制成的餐碟。
隔着如此的距离,我自然听不到那小小的声音,只是随着伊莎贝拉殿下的这个举动,台面上的人们,狼吞虎咽地吃起眼前的食物来。
诶?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西西里大公国的民众,也要吃那种牲畜的食物,不,先不说平民,为什么亚尔托利乌斯殿下与伊莎贝拉殿下也!?
与平民豪迈的吃法不同,伊莎贝拉殿下舀起一小勺,小心地吹凉之后才放入口中,仔细咀嚼片刻后,将其吞下。
吞下去了!?
一国公主,吞下了,猪食!?
在我还在震惊中时,一位看起来胃口就很大的西西里大公国壮年男性,站起了身来。
仔细一看,其面前的那一座食物的小山已经消失。
看台附近的人群发出喝彩声,而伊莎贝拉殿下也吃惊地看了过去。
第一个吞掉食物的壮汉,走到了还在咀嚼着豆子的伊莎贝拉殿下面前,能够看到那位殿下费了好大劲才将满嘴的豆子吞下,站起身来,拿出银制的勺子,递给了壮汉。
收到勺子的壮汉,咧嘴一笑,举起与其手掌相比小的不像样的勺子,朝观看着的民众高呼。
啊啊,是谁先吃完就获得银匙奖励的比赛吧。
不,那个怎么样都好,关键的是,无论是西西里大公国的平民,贵族,还是王族,都将,我们视作猪食的那个食物,很美味的吃了下去!
或许,只是或许,那个豆子,是人类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