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模型博物馆的办公室中，石天和夕张面对而坐。
“关于【天音】，那东西无法使用的原因其实和你有关。”
“哈？前辈您在说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
夕张示意他稍安勿躁，详细解释了缘由：
“肇和能力存在‘无法感应波’的短板，而【天音】的杀伤原理是消除目标的波...问题很明显不是吗？不能检测目标具体的波数据何谈有效的消除呢？”
“也就是说...单靠肇和的话用不了这个武器？”
“是的。但是如果有你辅助...”
石天打了个寒颤：
“不、不会吧？让我去启动FS的特殊武器？”
之前让他去启动机体就已经相当胡来了，如今居然让他去用FS的武器？单就演算力方面就完全跟不上吧？硬来的话搞不好会把脑袋烧掉。
“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加上你的能力那种武器就可以使用。”
“这也只是理论上不是吗？我只能感应机械波，剩下三种波根本无能为力，而且我的演算力也是个大问题。”
“我说的‘和你有关’就是指这个...即便知道你或许有机会启动那武器，我们也没法进行实验。只能感应机械波这点就是一大阻碍，再加上普通人的大脑太过脆弱，脆弱到只是和FS的龙骨系统连接就会被庞大的信息流直接烤熟...”
想来真是奇怪...【赤刃天音】的设计师到底在想什么？明知道肇和的短板却还是开发出这种看似无敌却压根用不了的东西？想必从竣工到现在连试射都没有进行过吧？
更奇怪的是，现在居然说这东西和石天的能力相契合？而且【调节器】那时也是，肇和和技师们都无法破解的秘密，石天却能很简单地理解。
简直就好像...专门为了石天和肇和两人使用而开发出来一样。
（应该没这可能吧？）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细思极恐的想法。说到底普通人拥有特异体质什么的本就是完全无法预测的超自然现象，要说有人预知到了多年后的这一天、专门准备一台只有他和肇和一起才能使用的机体...
（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啊！混蛋！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着头在桌面上来回打滚的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中。直到对面的夕张被他这反应逗笑：
“你又在多想了吧？”
“啊...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想的那些东西还真不是没可能。”
某人当场蹭的站了起来：
“前辈您是说...【赤刃天音】的设计可能真的和我有关！？”
“冷静冷静，只是可能性而已。这是我叫你来的另一个理由：想听听我对你那特异能力的调查吗？”
石天立马坐下，端正坐姿洗耳恭听。夕张拿出一叠报告书递给他：
“伏龙芝事件之前你拜托我对你的能力做了测试，这就是那个的分析报告。”
石天翻了翻，表示自己大多数都看不懂。对此夕张早有预料，准备好了完善的口头解释：
“那时对你进行的是针对希尔菲德设计的能力测试，我们重点分析了你启动能力时的脑状态...但就结果而言，除了预料之中的演算进程增加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真正值得注意的地方反倒是在本来应该和普通人无关的——你的EBCU的运作上。”
下意识地摸在右手的手表型装置上，石天奇怪道：
“这不是普通的民用EBCU吗？”
“确实是民用型没错，我们发现的异常现象和装置型号没关系，而是在于你启动能力时对EBCU‘无意识间’进行的网络设置修改...我说得再直白些吧：你的能力运作机理和希尔菲德完全一致。”
办公室里的空气几乎凝结，至少在石天的感官中是如此。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令自己世界观崩塌的真相，久久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他表情微妙地挤出一句话：
“该不会...我其实是个男装大佬？”
“你脑子绝对有问题吧？重点在那里吗！？”
一向淡定的夕张都差点暴走了。石天傻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只是缓和下气氛。
“也就是说，我的能力其实和变异型希尔菲德一样？”
“至少机理上是一致的，对你启动能力时EBCU的量子信号分析证明了这一点。但奇怪的是，我们不知道你的演算力到底是从哪来的。”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变异型希尔菲德能使用能力，正是因为她们有着“庞大到能将现实都扭曲”的恐怖演算力。但石天是个普通人，连FS都操纵不了，更别说用出变异型能力。
“对此我有个猜测。”
见石天消化了之前的信息，夕张继续道：
“除了你对EBCU的网络设置外，实验中还有一点值得在意...那就是在启动能力时，你的EBCU完全断开了与概念网络的连接，转而开始接收来自战术网络的信息...”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清楚，但不是无法解释。民用型因为数据带宽的问题无法和战术网络做到完全开放连接，但接收战术网络的通讯和信息却是没问题的。而在你启动能力时，EBCU正是处在‘设置到与网络进行完全开放连接，但对象是战术网络且实际上无法完成开放连接’这种状态...换言之，你的能力似乎是在一种不完全的状态下运作...”
情况愈发复杂起来了。
本来不应该连接战术网络的民用型EBCU试图与战术网络连接，并在这个过程未能完成的情况下就让石天产生了能力...而这一切还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无意识间”进行的。
“我的大脑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这也是我很想搞清楚的。”
夕张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过看石天似乎还有话想问，她说：
“当下最主要的问题不是在你为什么会有能力上，因为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你又不能也没必要去改变什么。关键问题依旧在于你的演算力来源。”
“刚才不是说了我的EBCU会与战术网络连接吗？我就想会不会是与此有关。”
“不愧是你啊...挺聪明嘛？”
毫不吝惜地夸赞后，夕张正了正表情：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是归类为‘黑色’级别的高度机密，决定要听之前最好有所觉悟。”
“当然要。”
“即答啊...很好。”
她将办公室设置到私密模式。然后，一开口便是猛料：
“各国间的战术网络互相独立，这点你是知道的对吧？但你知道这些独立网络间其实还存在某种联系吗？你就是个相似的例子，原本用来连接概念网络的EBCU在你的‘无意识间’的控制下转而连接了战术网络。如此一来，装置中存储的一些来自概念网络的数据也会被上传到战术网络中，反之亦然...当然因为数据量实在太小没什么影响。但这一过程造成军民两大网络系统发生了互相渗透也是事实。”
辛亏石天今天已经足够震惊了，这一猛料并没有吓住他：
“就是说...看似完全不可能发生连接的网络之间其实是有联通的？”
“正是如此，不过你那属于非常特殊的个例，各国战术网络之间的联通现象更为复杂。目前尚不明确这种现象到底是如何运作、为何而运作，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现象与变异型希尔菲德有关。”
这样的结论是出自世界各国对变异型希尔菲德长期的秘密研究。
其实学界对变异型能力长期以来都存在一个疑问：有些情况下，希尔菲德所表现出的能力出力远远超过了个体演算力的极限。
最开始的观点认为这部分多出来的演算力来自FS的TAC——战术辅助计算机，事实上希尔菲德也确实有时常借助TAC进行辅助演算的习惯。
但在进行更细致的调查后，研究者们发现战术计算机填补的部分仍然不够。剩下一部分演算力经过长期以来的观察，最终被认为是来自战术网络。
认定这一点的原因很简单。
军用战术网络与民用概念网络相比规模要小太多，为了保证网络的高效运作，希尔菲德们会将冗余的演算力贡献出来。这使得各国战术网络的演算力总和不亚于全球性的概念网络。
但是，战术网络的演算力有时会出现突然的衰减现象，并且不单限于某个国家、而是所有国家的网络同时出现这种情况。虽然从总数上来说衰减的这部分不会对网络造成影响，但这一全球性异常现象引起了各国的高度重视。
对此分析而得出的结论非常惊人：
当变异型希尔菲德使用能力时，这种现象就会发生。
这不仅表明变异型希尔菲德在从网络中抽取演算力，同时侧面证明了一点：全球的战术网络并非绝对独立，而是存在某种尚不明确的关联。不然无法解释演算力抽取会导致全球战术网络演算力同时衰减这一现象。
“这么说来，变异型希尔菲德实际上会从战术网络中抽取演算力以填补空缺...而且这一过程也是完全‘无意识间’发生的对吗？”
“是不是感觉和你的情况很像？”
夕张微笑着等待思索中的石天回神。后者眉头紧锁，右手习惯性地托腮，直到自己的猜测大致明确才开口试探：
“前辈...您的意思是说，驱动我的能力的演算力也是来自战术网络？”
“既然和变异型能力机理相同，我想这部分肯定也是一样的吧。当然，因为我们没法监测全球战术网络的演算力总和数据，所以严格来说这还只能是个猜测。”
但这个“猜测”是正确的可能性却非常高。从逻辑上来讲基本可以看作事实了。
在明确这一点后，石天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至今为止已经明确了很多自己身上的谜团，但如今却又出现了更加难以解释的问题。身为普通人的他到底是如何获得类似变异型希尔菲德的能力？又是如何做到从战术网络中抽取演算力的？
以及...肇和的【赤刃天音】，是否真的有可能是在知道石天拥有类似变异型的能力、并以次为基础而设计出来的？
这些都是函待解决的谜团。
同时，另外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的真相似乎也有了些眉目：
一周前的西太平洋追击战时，大凤的护航编队表现出了远超预期的异常实力。那时肇和猜测可能是因为她们以某种手段提高了演算力，所以表现出来的实力有所提升...
现在看来，这会不会也和希尔菲德对战术网络演算力的提取有关呢？
（有趣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