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是真的吗？”快步走向指挥室，林德严肃地问道。
“是！兰利和休斯敦的观测站报告，在同步轨道发现了可疑的影像，据推测，可能是那东西。”军官沉声说道。
电子门打开，他跟着军官快速进入。
“长官。”几个人站起来向林德行了个军礼。
“那东西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回礼后，林德走向操作台。
“20分钟前，这是因为他们正在分析可靠性。图像是我们一年前发射的‘SC1’型观测卫星发来的，但它在5分钟后就被毁了。这是最后的影像。”一个军官沉声说道，然后伸出手在操作台上敲了几下。
屏幕上出现了图像。那是一个巨大的，类似于梭状的巨型物体。上面没有任何的标示，在那短短的视频中，他们还能看到在那梭型外部还有如同工蚁一样的机器人在施工。
从图像显示，这段视频应该是在非洲上空。
看着画面最后拍到被一个带着类似于磁轨炮的太空战机甲摧毁，所有人的表情都很难看。
“那东西应该还没完全完成，而且我们目前只找到这一台，估计它们还没有装填弹药。”一个戴着眼镜的军官推了推眼镜，其实他的眼镜并没有滑下来，只是他的习惯动作。
在紧张的时候的习惯动作。
“估计？我们现在已经没时间去计算概率了，如果最坏的情况，我们什么时候会遭到攻击？”林德转过身看着军官们沉声说道。
“最坏的情况……我们只有一个月了，这还是我们把它们切换轨道和补充弹药计算在内得到的数据。”另一个军官缓缓说道。
林德沉默着，突然他开口说道：
“把刚才的情报列为绝密级，记住，绝对不能让那群胆小鬼知道，我们有没有办法把我们的部队送上去？”
“估计很难，从最后的画面我们基本上就可以知道在太空战方面我们不是它们的对手了，相比于这个，直接清除他们的主机反而是最简单的。如果以瓦尔基里的能力的话，理论上我们可以得到它们的具体位置，但是怎么过去……”
“那就这么做，X0198留下的破坏程序存进去没有？”
“已经完成了，瓦尔基里的主机已经送到937所了。江氏集团基本上已经完成了XN10的组装。只是……”
“接下来的事，其实很简单。把情报部的分析师找过来，针对那个人，其实很简单。”
………………………………
内界城市“温科塞”
“驾驶员阁下，保重。”
从梦境中醒来，这句话一直响在耳边。
仿佛旁边一直放着一台复读机，把他梦境中听到的所有东西全部回放。
枕头被汗水浸湿，他睁着眼睛，望着那漆黑的天花板。
伸出手将开关打开，那灰色的墙壁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缓缓站起，跌跌撞撞地来到桌前，他就那样坐在椅子上。
电子表上的“03:21”显示，他只是睡了2个小时。
没有丝毫的睡意，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这灰色的墙壁，手中握着自己的手枪。
似乎是一种特殊的魔力，指引着他从抽屉里拿出油瓶，通条还有抹布。将手枪的弹匣退掉，用双腿夹紧，右手熟练地将套筒卸下。
已经干了多少年了，记得他小的时候，林涛就教过自己如何单手拆枪。
左臂虽然不能动，但是手还是可以拿住的。拿住枪管，他用通条开始清理里面的积碳，虽然这并不存在。因为这把枪在他数年前就已经没有用过了。但是这是保养武器的基本过程，也是他的习惯了。
用布将灰尘擦去，然后在关键位置涂上枪油，再熟练地装回去。
弹匣装上，他拉下套筒。熟悉的“咔嚓”声。
将手枪缓缓放在桌上，他静静看着这陪伴了他不知多少年的“老伙计”。
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特殊的……想法？还是他的习惯？他再次拿起了这上了膛的手枪。
那黑洞洞的枪口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他将枪口伸向嘴里，扣动了扳机。
没有预料中的枪响，因为他正躺在床上。
枕头被汗水浸湿，他睁着眼睛，望着那漆黑的天花板。
伸出手将开关打开，那灰色的墙壁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缓缓站起，跌跌撞撞地来到桌前，他就那样坐在椅子上。
电子表上的“03:21”显示，他只是睡了2个小时。
他跳起来，将手枪放进收容架，关上暗门，然后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地下室。
坐在沙发上，他盯着那漆黑一片的墙壁。
多久了？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理查德确实是去了医院，可他发现，那所谓的心理医生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给他开的药物，全部被他扔进了马桶。
这是他自己偷偷去的，戴维德和周诗雨并不知情。
“你究竟要逃到什么时候？”理查德嘲讽地说。
我没有逃。
“你现在的样子跟那些搞笑片里的疯子差不多，是不是觉得，这种生活就像是一场骗局？”
闭嘴。
“回去吧，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弥漫着硝烟、死亡、疯狂、绝望的战场才是你的归宿。”
闭嘴。
“和那个女人还有你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臭小鬼在这里玩过家家游戏也该玩够了吧？该是去重新回到过去那种生活了吧？”
闭嘴！他们是我的家人！
“家人？像你这样的野兽也有家人？你是不是以为这是童话？你这样的野兽，就应该在战场上痛饮鲜血啊！！！”
够了！你这混蛋！
他抓起水果刀，如同格斗一样将刀子刺向前方。
什么都没有。
只是幻觉。
喘息着，将刀子放回桌上，他瘫坐在沙发上。
“爸爸？”
戴维德的声音让他突然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穿着睡衣的戴维德正站在外边。
“怎么没睡？”他沉声问道。
“出来上个厕所。”戴维德耸了耸肩。
“不对，你在说谎。是不是做噩梦睡不着了？”
沉默了一会儿，戴维德无奈地说：
“为什么每一次都瞒不过你……”
“因为你是我儿子。”
他站了起来，走向厨房。
…………………………
悄悄把灯打开，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果汁，摆在坐在餐桌上的戴维德面前。
“这个……会不会被妈妈发现？”戴维德看着用假肢的两根手指打开盖子的理查德问道。
“到时候我就说都是我喝的。”他灌了一口橙汁低声说道。
“哦。”端起果汁，他小口小口地喝着。
坐在桌子对面，理查德沉声说道：
“是不是还是梦见那场恐怖袭击？”
“不是。”
这句话倒是把理查德弄愣神了。
“不是？”
“我梦见……”他有点犹豫。
“男人果断点，我是这么教你的吧？”
“……”
他停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我梦见……你死了。”
“哦？怎么死的？”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理查德笑着问。
“……不一样。”
“不一样？你小子还把我弄死好几次是吧？！”
“我梦见……你自己拿着枪自杀了。”这句话让理查德愣住了。
一种莫名的寒冷袭上心头。
“然后呢？”他轻轻地问。
“我还梦见……你坐在机甲的驾驶舱里，然后被另一台机甲击穿了……”他低下了自己小小的头。
理查德沉默地看着他低下了头。
“我很害怕，我当时梦见妈妈抱着你的衣服在哭，但是……我没有哭。我只是静静看着。我梦见渊哥哥和罗兰爷爷也来参加你的葬礼，你……”
“瞎做什么梦呢？你老爹可没这么矫情。”他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自杀，而且……我还等着你以后挣了钱请我去市里最大的餐馆海吃一顿呢！在那之前……”
“我不会死的。”
理查德坚定地说。
“真的？”他慢慢抬起了头。
“啊……真的。我可是一直命很大啊。”理查德笑了笑。
站了起来，将瓶子扔进垃圾桶。他转过身轻轻说道：
“快点喝完，然后去睡觉。明天还要去上学。”
“嗯！”
…………………………
平静的日常。除了周诗雨越来越厉害的孕吐。
而且似乎，她的情绪也有点奇怪了，似乎变得有点敏感，容易流泪……
不过经常过来的梅里说，这是正常现象，这倒是让理查德放心了。
伤口恢复的速度很快，背后基本上已经好了，耳朵也基本上恢复，除了胳膊，不过这已经不怎么影响了。
只是保安主管的意思是让他彻底痊愈再去上班。毕竟打着石膏的保安……
这也让他有更多的时间陪在周诗雨和戴维德身边。
“也许我应该把演这个电视剧的演员给暗杀了……”坐在正抹着眼泪的周诗雨旁边，理查德小声喃喃道。
“你说什么？”周诗雨没有听清。
“没什么，这个电视剧挺不错的。”看着上面跟恋人纠缠不清的军官，理查德说了一句违心话。
“是不是觉得……这样的电视剧很假？那我换一个……”她苦笑着说。
“不，就这个。你不是很喜欢这个电视剧吗？”理查德笑了笑。
“你没事吗？”她歪着头问道。
“陪老婆一起看电视可是一种幸福……嗯？”
门外突然响起的门铃声让他愣了下。
这个时候……梅里刚走还没十分钟啊？
会是谁？
“是谁？”周诗雨关上了电视。
“我去看看。”
走到门前，当他看到窗外的情况的时候，他愣住了。
至少有三辆轿车，车旁边站着穿着西服带着战术目镜的保安。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门铃又响了下。
他看到屋外的站着两个人，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还有他身后……
那张脸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了。
那是穿着守卫军军服的张海，和以前一样，只是军衔换成了上校。
不，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他还是打开了门，沉声对那个老人说：
“请问您有事吗？”
“你就是理查德先生吧？”他笑了笑。
“没错，请问您是？”
“我是江国华。”
江国华……等等！
那不是江氏集团的董事长吗？！他为什么会在这？！
理查德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晕。
“在你愣神前，能让我进去吗？毕竟这个温度对老人来说有点不友好。”
他的脸上，有一种莫名的微笑。
至少理查德看起来是这样的。
…………………………
“谢谢。”
周诗雨把茶水给两人送上，然后笑了笑。
“不客气。”
“诗雨，你先到屋里，我想这两位……”理查德沉声说道，他的眼紧紧盯着眼前两人。
周诗雨迟疑了下，然后点了点头，走上了楼梯。
“你的妻子很漂亮，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人，以一个佣兵来说。”江国华笑着说。
“我不知道江氏集团的董事长为什么要找我这个小人物，不，应该说是这个内界区真正掌握着权力的人。”理查德沉声说道。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你应该听说过‘奥丁计划’吧？”江国华缓缓说道。
理查德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那我换个问题，XN01，还有瓦尔基里，你应该知道吧？”
理查德沉默了。
许久，他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问道：
“你是来杀我的？”
“不不不。至少8年前，我确实有过这个想法。因为那个时候你夺取了我们的秘密机甲，虽然那个情报已经被我们当中的叛徒泄露了，不过……如果我们真的想杀你，你也不会活到现在。”老人笑了笑，用平静的语气缓缓说道。
“所以，你们过来，只是为了跟我提这个？”理查德紧握着的拳头松开了。
“当然不是。我来这里，是想跟你谈个生意。”
“生意？我可不是商人。”他冷笑了下。
“真的吗？你们佣兵不是喜欢‘谈生意’吗？”
“我退役了，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保安。”他冷冷说道。
“普通的保安可不会像你这样，刘先生。他们可没有像你手上有这么多人命。好了不说废话了。我来这里，是想邀请你加入‘奥丁计划’。虽然你坐上XN01就已经在你不知情的时候与这个计划有关了。”
“怎么？当你们的狗，继续去打仗？”
“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你先看看这个。上校。”他转头说道。
“是！”张海回复到，然后将一个电子板摆在理查德的面前。
看着上面的图像，理查德皱着眉头问道：
“这是什么？”
“你是战后出生的，所以你应该不知道这上面的东西。这个是当年，我们WSL的天基武器平台‘天雷’。以它的攻击能力，它可以在几天内将全球的所有的敌对地面目标彻底摧毁。由于它的危险甚至比核武器还大，所以这其实只是起到威慑作用，但是这并不代表它没有危险。”江国华平静地说道，但是理查德能听出，在这平静的背后，藏着一种恐惧。
“所以，你给我看的就是一个已经被你们自己销毁的武器图片？”
“我们曾以为这已经被我们自己永远封印了，但是事实证明，这只是我们自作多情。”
张海伸出手，将图像换到了下一个。
那是一个梭状的庞然大物，图像明显要比之前的更清楚。
“这是……”
“这是我们一个星期前得到的图像，拍摄于非洲上空的静止轨道。它和‘天雷’一样，也是一种天基武器平台。”张海沉声说道。
“一个星期前？等等，它……”
“它不是我们的东西。”张海沉声说道。
这一句话让理查德愣住了，随后，一种莫名的冰冷袭上心头。
“目前推断，它还没完成，但是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最坏的情况，还有一个月。”江国华缓缓说道。
“一个月……你是说？！”
“最坏情况下，再过一个月，它就可以进行对非洲大陆的全面攻击，然后通过切换轨道把全世界所有的内界区全部变成寸草不生之地，这个过程，不到一个星期。”张海沉声说道。
“然后再花不到一个月的世界对外界所有的幸存者聚集地进行清洗，到时候，人类基本上就绝种了。这是我们的世界末日。”江国华缓缓说道。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
理查德静静坐在那里，然后他开口说道：
“所以？你们找我这个罪犯来拯救世界？今天不是愚人节。”
“今天确实不是愚人节。你确实是个罪犯，以过去的国家法律来说。只是现在，人类联盟‘默认’了佣兵的存在。你有拯救世界的能力。”
“能力？什么能力？我活了三十多年可不知道我自己有什么超能力。”理查德冷笑着。
“瓦尔基里。这是我们的希望。”
理查德愣在了原地。
“虽然它被我们装在机甲上，但实际上，它是一台武器。就在你驾驶着XN01满世界跑的时候，它，或者说，它被我们设定的里程序一直没闲着。”
“没闲着？”
“它是个猎人。它可以反向追踪到那些AI的位置。虽然这个过程中，它自己的位置一直处于暴露的情况下。”
“……你不是开玩笑吧？你是说，我那些年遇到的那些东西……”
“至少说，一部分，是的。这是我们后来回收了瓦尔基里后才知道的。它虽然在追踪，但同时也是在吸引着那些AI。”
“所以呢？那是你们造出来的东西，你们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自己可以启动它。”
“哦？”
“它本身有防盗保护措施，这本来是我们自己设定的一个安全锁，然而没想到被它改成了只有你才能解开的锁。一个有点像那些小说里的说法，它只认可你。我们也想过搞出什么你的复制人，毕竟你的基因资料还是有办法的，但是都没用。在验证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不合格的地方。你的假肢，你的伤口，还有其他的东西。这些东西我们很难做到100%复制，不过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它自己提出的问题。这些问题是动态的，而这些东西只有你知道。”
理查德沉默了。然后他冷笑到：
“所以，你们认为找我可以解决这个巨大危机？”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法罢了。当然，我们还有其他的方法，只不过，我并不喜欢。”江国华喝了口茶说道。
“其他方法？”
“人类联盟并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在四年前，我们就开始修建位于地下的避难所。你也知道，以当前的技术我们完全可以让人类永久性地躲在地下。然后我们会启动地面上的自毁措施，启动核弹，让整个地球引发超过数世纪的核冬天。那些AI虽然有能源，但是并不是永久性的。等到他们全部完蛋的时候，我们再出去接手这一切。当然，如果不行的话，永远躲在地下也不是不可能。我们可以在地下建立自己的伊甸园。”他缓缓说道。
“然而，伊甸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理查德突然说道。
“没错，我们只能让一部分人进去，虽然以后会有人口增长的问题，但是现在的技术不行。”
“所以，我们就被放弃了？”
“没错。”江国华很果断地承认了。
“那你还在费什么功夫？带着你们的人躲进去不就行了？还用在这里跟我废话？”理查德骂骂咧咧地说。
“我不会躲进去。如果我真的想跑，就和你刚才说的那样，我不会在这里和你废话而且还冒着把机密情报泄露的风险。”江国华淡淡说道。
“而且，我知道，你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爱的人就这样死去。你现在有个去拼的机会，虽然可能性很少，但不是0。”他紧紧盯着理查德的眼睛。
“你明明有机会，也有能力去改变这个结局，然而你却想着躲下去。我认为这实在是……太可悲了。”他站了起来，留下了一张电子纸。
“如果想的话，按照这上面的联系我。当然，你也可以跟你的家人一起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
这是他最后的一句话，随后，他便离开了。
之前在屋外的那些保镖和车队很快就消失了。
理查德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现在紧紧盯着那张躺在茶几上的电子纸。
“他们……是谁？”周诗雨从楼上走下来。
“没什么。”他悄悄把电子纸收进兜里。
“诗雨……”他看着周诗雨的眼睛。
“怎么了？”
“我可能……要回去了。”
理查德平静地说道。
但是他的手却一直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