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跨年晚会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那天晚上入侵南绅校园的邪教「诡局」,在警察到来之前就全体撤退了。

他们比普通的邪教还要更加服从纪律,撤退的速度之快,就像是能够飞天遁地一般,最后只留下了一大堆还没有散发完的传单,和那个蓝毛跑路时掉下的蓝色假发。

根据警方的通报,「诡局」是一个新兴的邪教,之前还从来没有被任何国家任何地方记录过。这次是他们第一次亮相——只是,为什么「诡局」会选择南绅这么一座学校来作为处女秀的舞台呢?为什么不选择时代广场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

而且,除了那个执行法人「奕刻塞汀·莫哈」外,「诡局」还有哪些重要的领导人?究竟是哪个沙雕创建了这种整天想着搞死自己人的沙雕邪教?这些都不得而知。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那场爆炸还真的不是「诡局」的杰作。

因为根据警方的调查,当时爆炸的并不是舞台,而是那只「猛犸象」。

那「猛犸象」也自然不可能是已经灭绝的真正的猛犸象——它其实是一只制作精密的机械生物,本质上的用途就是携带炸弹,对人群发动自杀式袭击。但在爆炸后,它体内已经设定好了的自毁程序并没有正常运行,而是在很奇怪的地方报错了。

杀了一个程序员祭天后,警方发现自毁程序少打了一个“}”,大括号无法形成前后对应,在编译的时候就直接挂了,因此证明了Python等脚本语言的优越性。

呸,说错了,是证明了幕后黑手其实是一个菜得抠脚的家伙。

——但不是江莱士教授。那天晚上牵着猛犸象进来的,根本不是他。

而是一个故意把自己剔成地中海发型,并且带着人皮面具的恐怖分子。

至于真正的江莱士教授,则是和他可怜的、原本想要用来表演的小象一起,双双被打晕了并且扒光了后,扔在了学校那名为「碧池」的人工湖边。如果不是去那边打野战的百合少女们发现了他们,江莱士教授估计当晚就得冷死在寂静的月光之下。

虽然值得庆幸的是,除了几个女生在逃跑途中由于慌乱大姨妈洒了一地外,并没有多余的伤亡,但当时所发生的一切的的确确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所以即便是在半个月后,风波也没有完全平静下来,校园里到处都有讨论那件事的人。

我今天本来打算早点起来约学姐一起去她宿舍里复习的。

毕竟所有的课程在上周都已经结束了,从这周开始,南绅已经进入了一学期一度的「复习周」——也就是学校抽出来,专门给学生用来复习期末考试的一周。而在这周的「复习周」结束后,下周就是真正的「考试周」了,持续七天。

然而穆怜依突然说,要给我单独补习,让我抽课余时间过去。

这么一想的确也是,期中考试后我一直在忙竞选的事情,和学姐表白成功以后也一直在和她谈情说爱,晚上还要被她叫到已经被烧焦的道馆里去练剑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学习的时间。穆怜依布置的那些小论文也基本上都是瞎写写,滥竽充数的。

去就去吧,顺便我还有些话要问「高冷模式」的她。

于是我背起包,慢悠悠地朝着阶梯教室走去。

「复习周」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宿舍或者图书馆复习,学校的街道很是冷清。南绅原本就没有种常青树,因此所有的树看上去都秃了个一干二净,再加上几乎没人,甚至连只鸟都没有,我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了世界末日后的路上。

但远远望去,图书馆里人头攒动——首先在「复习周」,就别指望图书馆里还有空位了。一般来说只有凌晨四点左右才会空出一部分位置,就算凌晨三点过去说不定都是满的;而且有的人还特别恶劣,明明回宿舍睡觉去了,还偏偏要把书本放在座位和桌子上。说得好听点是「占座」,但其实只能证明他们是没有毅力的无能儿。

我一边为这群可悲的人叹息,一边来到了阶梯教室门前。

穆怜依已经到了,正在一丝不苟地批改着什么。

而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我就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她今天把耳钉摘掉了,身上的纹身全部洗掉了,也没有画眼影,没有涂能把死人吓活的腮红,没有不要命地眼睛上方贴假睫毛,甚至就连口红的颜色也换成了普通的珊瑚色(然而蓝毛依旧还是蓝毛)——她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丝浮夸叛逆的味道(当然,除了蓝毛)。

从现在的角度来看,我突然就觉得她竟然有这么漂亮!

比不上学姐的倾国倾城,也比不上林柠橙的悲丽清雅,但却有一种独特的,属于她自己的韵味——如果说学姐是雍容华贵的月季,林柠橙是烂漫高雅的昙花,那穆怜依就是神秘深沉的黑玫瑰,象征着独一无二的爱情,忠诚、思念、温柔、真心。

果然「亚洲四大邪」中的属于日本的「化妆术」,上限几乎是无穷的。

原本小太妹的模样让人反感,可一旦好好打扮,竟然连我都不免为之惊叹。

当我以“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走到穆怜依身边时,她正好把我最新的那篇论文给批改完,然后把这学期总共八篇小论文一起推到了我的面前。由于之前的论文她都已经发给我了,所以除了最新的那篇外,剩下的都是影印件——不是,她连这种东西都保留着?

最新的那篇是B,剩下的有一篇A-,两篇B+,两篇B,两篇C+。

“柳鸢萝在一模一样的话题下,一共拿了七篇A,一篇A-。”

“切,她也不是完美的嘛,竟然还有一篇拿了A-。”

“得益于你期中考试考得还不错,你目前的成绩是B+。而你现在剩下的唯一能努力的就只有期末考试。如果你期末考试拿了A,我可以考虑总评给你一个A。”

“哎哎哎,期末考试的难度和评分不都是教授你一个人来决定的吗?”

“所以你觉得我会对你网开一面?那个「她」也许会,可「我」不会。”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很明白了,在我面前的毫无疑问是「高冷模式」的穆怜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意识到她有「人格分裂」的状态下,和「高冷模式」的她对话。之前上课的时候,我都只是单纯地以为这是她本身的风格。

为了更方便地交流,我干脆从第一排拆下了一个椅子,坐到了穆怜依身边。

“穆教授,那么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要不还是叫「穆教授」吧。”

穆怜依放下了手中的红笔,静静地看着我:“即便是同一个身体里有着不同的灵魂,「穆怜依」也自始至终都是「穆怜依」。你把我和「她」当成一个人就行了。”

“这话说得轻巧。我能摸那个「你」的头,可我难不成还能「你」的头?”

“可以的。如果你想要摸的话。”穆怜依认真地点了点头。

然后故意把脑袋往我的方向凑了凑,表情依旧很平静。

我必须克制住,不然等待着我的就是学姐冷酷无情的刀子。

于是我把双手压在屁股下,生硬地转换了话题:“你有另一个「你」的记忆吗?”

“没有。”穆怜依看我也没有摸的意向,又抬起了头,平视着我。

她明明比我矮一个脑袋还要多一些,可我现在却觉得她和我已经平起平坐了。

——不,她要高我一等。那无尽的压迫力如同潮水一般朝我涌来。

——就算是我和学姐刚刚认识时,学姐她对我的压迫力也没有这么强。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反而有一些不舒服,于是我第二次只能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结果反而让自己更加尴尬了:“对了,穆教授,你为什么突然就换了造型呢?”

“这不是我换的。我不会去更换造型。这是「她」自己换的。”

“只不过,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我觉得你现在最关心的,应该还是尸体系的着落。我当时说了让你们追随我,也预料到了你们会犹豫。”穆怜依看着我,语气虽然平静但很有力量,“但我没想过你们会整整两个星期都保持静默。”

我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苦笑:“因为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毕竟教授你当时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让我和学姐两个人感到太陌生了。究竟要怎么去相信一个陌生人,并且追随着她呢?我还好,可学姐是那种星辰一般的女人啊。”

“想要得到她,除非是那种大海一般汹涌澎湃的人。”

“我就是你说的那种人,像大海一般汹涌澎湃的人。”

穆怜依这家伙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一般人这时都会谦虚一下。毕竟在别人下了「3」以后,一般人的想法是接一个多出来的「4」上去——而她则是毫不犹豫地在「3」后,直接王炸,摧枯拉朽,撕裂一切虚伪,无人能敌。

“荀袂同学,把柳鸢萝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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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要开始渐渐发力了,学姐能撑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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