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敬了一个军礼说道:“报告长官，任务已经全部完成。”
“小沐，这里没有外人，就不用这么拘谨了，放松一点，你的任务报告我已经看过了，每一个任务都完成得很出色，真不愧是我的儿子。”他爽朗一笑说道，他是苏沐的义父——苏毅，炎黄联盟的三巨头之一，当年正是他从垃圾堆里将苏沐救走，他一直是苏沐最敬畏的人。
“多亏了义父的栽培，没有义父就没有今天的我。”
“客套话就别说了，当初我只是随便说说完成一百零八个国际任务就能申请退出组织，没想到你小子只花了一年时间真的成功了。”苏毅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他的心情极为复杂，不管是从组织的角度出发，还是他的意愿，他想让苏沐留在炎黄联盟中发展，他还年轻，有大好的前途。
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事到如今，苏毅反悔反而更加不妥。
“小沐，你今天是来提交离职申请表的吗？”
“是的。”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凭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在不久的未来接替我的位置，而且小兮她肯定不希望你离开。”
“义父，你太抬举我了，炎黄联盟人才济济，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也许在乡下开个杂货店做个普通人才是最适合我的生活，至于小兮，我的离开，于她于我都是最好的选择，希望义父成全。”
“你从小就倔得跟头驴似的，只要是想做的事情，就算头破血流也要完成，你在国外辛辛苦苦奔波了这么多年，我哪里有不成全的道理，你回去之后，会有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具体是谁，我不说，切记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当组织确定你能正常融入社会，开始普通生活后，这种监视就会结束。”
苏沐将离职申请表放在桌上，深深地鞠躬说道：“谢谢义父。”
“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只是这么多年了，还没听你叫过我父亲，总感觉有点遗憾。”
苏毅露出苦笑，苏沐只觉得心头一震，他的喉结忽上忽下，张开的嘴巴却迟迟没有发声。
口腔干燥无比，喉咙就像快要冒烟一样，光是分泌唾液就耗费了苏沐全部的精力，无话可说，想叫却叫不出口。
苏沐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朝苏毅磕了一个头，说道：“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苏沐默默地离开这间昏暗的办公室，苏毅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叹道：“唉……终究还是走了，果然是我没尽到父亲的责任吗？”
心情复杂的苏沐走出办公室，门外站着两个面露怯色的双胞胎女孩，她们是被苏沐带回国的凛音和雪音。
她们今天穿着可爱的小白鞋，白色带细碎小花的白裙，头发上绑了纯白的发带，经过梳洗打扮之后，她们充分地展示了从母亲身上继承到的完美基因，看起来就像是小公主一样。
“等很久了吧！”苏沐问道。
“并没有。”凛音弱弱地说道。
“害怕吗？”
“不害怕……完全不害……害怕。”凛音逞强地说道。
要说不害怕肯定是骗人的，突然被一个陌生男人带到一个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语言，陌生的面孔无一不让她们害怕着。
苏沐一手牵起凛音的小手，另一只手牵起雪音的小手说道:“有我在就不用怕了。”
“嗯。”凛音大声应道，雪音则是低着头细若蚊蝇地应了一声。
“你们新的身份证明应该已经做好了，待会我就带你们去最好的福利院，你们一定能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苏沐没注意到凛音的面色一暗，而雪音低着的头更低了。
突然，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女从草丛中闪出，挡住了苏沐的去路。
“哥哥，欢迎回来，时隔三年之久，见到魂牵梦绕的可爱又漂亮的妹妹是不是吓了一大跳，惊喜得不能言语了。”
少女发表着史无前例的自恋言论，但是却一点都不脸红，苏沐对她的这种行为早就习以为常。
不过她确实有自恋的资本，浓密的睫毛，水洼洼的大眼睛，精雕细琢的娃娃脸，白皙的肌肤在乌黑秀发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耀眼，甜美的笑容轻易地让人卸下心防，松垮的运动校服穿在她身上非但不显得累赘，而是说不出的可爱。
“小兮，你今天不是要上课吗？怎么还有时间回来？”
“当然是因为哥哥回来啦！”苏兮弯下腰，打量着凛音和雪音说道：“这两个小女孩就是哥哥在日本捡回来的吗？哥哥在这一点上还真的是和爸爸一模一样呢！喜欢捡人回家，不过我并不讨厌，仔细一看，她们还蛮可爱的，像瓷娃娃一样，长大以后，一定有我的十分之一，不对，是有我百分之一的美丽。”
“你啊……”苏沐苦笑不得地说道。
“小妹妹们，要吃糖吗？”苏兮拿出精心准备的棒棒糖问道。
凛音刚想拒绝，苏沐摸着她的头说道：“不用客气。”
凛音接过棒棒糖，用日语说道：“谢谢。”
“哦吼吼，真的是日语呢！”苏兮一脸兴奋地说道。
“好啦，好啦，都快十八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嘛！”苏兮嘟着小嘴，双手掐腰，不满地说道。
“我接下来要送她们去福利院，你要一起去吗？”
“好啊！我最喜欢小孩子了，对了，哥哥，你今晚要回家吃饭吗？我可是为哥哥准备了超级豪华的大餐，当作你的接风宴哦！”
“小兮，我已经退出炎黄联盟，那个家，我已经不会再回去了。”
苏兮掏着耳朵，一脸微笑说道：“哥哥，风太大，我听不见你说的话，请你再说一遍。”
“小兮，我要走了，离开这里，回原本属于我的故乡去。”
“哥哥你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地逃走了吗？你这样还像个男人吗？你明明是我的英雄来着。”
“但是跟着英雄的你并不会幸福，这个英雄一无所有，没钱、没车、没安全感，除了会杀人，他一无是处。”
“不，我不允许哥哥你贬低自己，谁都可以看扁你，唯独你自己不行，你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
“好了，小兮，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最清楚，从今以后不要再叫我哥哥了，我不配当你的哥哥。”
啪——
苏兮举起手在苏沐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骂道：“懦夫、胆小鬼、白眼狼、负心汉……我最最最讨厌哥哥了！”
苏兮转身离去，苏沐瞥到她眼角上一闪而过的泪光，瞬间戳痛了他的心房，他很想追上去，抓住她的手，好好安慰她，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否则他的离开将毫无意义。
苏沐摸着有着一个大红掌印的脸颊，喃喃自语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大哥哥，你痛吗？”凛音说道。
“不痛。”
“骗人，你都哭了，一定很痛吧！我帮大哥哥吹一吹就不痛了，大哥哥你快蹲下来。”凛音扯着苏沐的衣角说道。
“啊嘞……”苏沐伸手摸了一下眼角，竟然真的感觉到了冰冰凉凉的泪水，真是不争气，竟然因为这种小事就流泪了，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是父母和亲生妹妹去世的那一天?把孤孤零零的他留在这世界上的时候。
“快点蹲下来。”凛音催促道。
迫于无奈的苏沐蹲下身子，凛音在秦安略微红肿的脸颊上吹气说道：“不哭不哭，痛痛都飞走了。”
“雪音，快过来帮大哥哥一起吹。”
“好……好。”呆滞的雪音大概刚刚从那一巴掌回过神来。
“不哭不哭，痛痛都飞走了。”凛音和雪音齐声说道，呼出的热气打苏沐的脸蛋，酥麻麻、暖洋洋的。
这大概是苏沐这辈子听过的最天真的话语，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就能吹走疼痛，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悲伤了，但是他的心好像真的不怎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