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烘干的衣服,带着一股由内而外的热劲,穿在身上甚至有些发烫,再加上空调房间的内外温差以及跑回教室的运动产生的热量,当坐到座位上时,又是一身臭汗了。

现在想来,跟谭凛花在床上说的那些话,未免有些过于感情用事了,这样真的把她变成了女孩子之后,也会很快联想到我头上来。

后座的赵兆拍了拍我的肩膀,递上一瓶矿泉水,还有点冰,我仰头就是一顿屯屯屯。

“爽快,谢啦。”

“委座,你去哪里洗的衣服,这么快就干了?”

“秘密基地…我答应别人要保密的,这事儿你就别问了。”

一句话结束了话题,掐断了赵兆的好奇心,他就像吃了苍蝇似得扁着嘴。

为了照顾他的心情,我试图找点新话题:“那你呢?你一中午干什么去了?”

“去体育馆打了会儿篮球,毕竟暑假要去校外打球撩妹不是吗?…就是校队那几个人也在,他们还是想拉我入伙,这都一年了还不肯放弃。”

“人家邀请你,那是看得上你好吧,你就给个面子去呗?篮球这东西,整天不打你的技术水平也会下降的吧,好歹也是你自己的特长,别放下了。”

“不去,我为什么要去一个连顾问老师和球队经理都是男人的篮球队哦?”赵兆边摇头边摆手,显得非常抗拒的样子,“除非你帮我把他们几个全都变成妹子。”

“随便动手会出问题的,你这家伙就不能考虑一下后果吗?”

“能有什么后果?你只要写个名字而已,谁知道是你干的?事后擦掉名字,又有谁相信他们曾经变成过妹子?委座你啊,就是太谨小慎微了,这样可干不成大事。”

这家伙整天怂恿我使用笔记本的神力,但我是个非常谨慎,或者说怂包的人,我不想承担任何的任何暴露的风险。

“图样,图森破!”我白了一眼这个思维简单的大猩猩,转回正坐不再理他,看了看包里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开始琢磨什么时间把谭凛花的名字写上去比较好,毕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才会独处。

如果他没有骗我的话,好像是一个人在校外租房子住的,似乎是因为整天男扮女装的原因,与父母的感情并不融洽,会来男校就读也是他父母为了纠正他的性别吧……不,考虑到那间设施完备的豪华秘密基地,谭凛花恐怕还有不少事情没有告诉我的。

下午依旧是自习放羊课,地中海老师只是进来点了个名,就匆匆忙忙的跑了。

男校的教室里没有空调,在这种闷热的环境下不管做什么都很乏力。窗外的知了猴一刻不听的叫唤,在这枯燥而又嗜睡的午后,这种不知疲倦的嘈杂声浪就像一曲的催眠曲,不知何时班级里的同学已经睡倒了大半。原本趴在桌上拿着手机看小说的赵兆,此时也已经睡过去了。

拿出耳机往耳朵里一塞…我瞌上眼,加入了昏睡大军。

……

眼睛一闭一睁,醒来已经到了放学时间。

今天放学小海棠没有等我和赵兆,她说要带橘子参加她们女生团体的课余活动,其实就是女孩子们组团出去玩,换句话说,我今儿就见不到可爱的橘子妹妹了,总觉得有些失落。

弥丰街是靠近城中村村口的一条小型商业街,也是我和赵兆上学的必经之路。

夕阳下的街道意外的有些冷清,店里几乎看不到什么客人,这里的店主们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到也乐得清闲。

也就偶尔,穿着兜裆布的孩子从这家店里跑出来,又嬉笑着钻进了另一家店,给老气横秋的街道平添一份难得可贵的活力。

如今的人流都导向了大型的商业广场,这些传统的商店街也在不断地减少,虽说物竞天择是发展的规律,但是有些值得怀念的东西我还是希望能够保留下来的。

“今晚要在我家留宿的,跟你妈说过了吧?”出声打破了这份有些伤感的宁静,我将话题转向了今晚的侦查作战,目标是摸清老冯的住所。

赵兆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双肩背包,“我连换洗的衣物都带好了,说要去你家过夜,我妈连理由都没问。”我是很感谢赵妈的信任啦,但是为什么…赵妈这份莫名其妙的好感度究竟从何而来?

“我们先去老冯那边问一下他平时几点钟收摊的吧,省的你到时候傻等半天,或者去晚了。”

“有道理,顺便把晚饭也解决了——你们想干什么?”

街道旁的小巷里,不声不响地窜出七八个混混,以前后包夹之势迅速包围了我们。一个带着口罩的飞机头混混自身后锁住了我的手臂,凉凉的铁棍押着我的后颈,把我的脑袋使劲地往下压,这个姿势非常阻碍发声,难以呼救。

“滚开!”跟我这种一个人就能压制的战五渣不同,赵兆怎么说也是个运动系的大个子。他大喝一声,发达的腿部肌肉群猛地发力,把试图按住自己的混混们顶开,还顺势补上一脚,踹的其中一个爆炸头混混坐倒在地。

一个混混发狠,抄起大铁棍子敲在了赵兆的小腿上,吃痛的他当即捂小腿跪倒在地,其余混混趁势的一拥而上,用绳子绑住了他的手臂。

“唉!有话好说,别动手…别动手…”看到赵兆被打我就慌了神,只是被压着脑袋光是说话都很吃力,参杂着恐惧情绪的我,说话的声音都很虚。

或许是为了避人耳目,他们连拖带拽的把我们架进了小巷子里。

这条巷子很长,但又很窄,两边都是筑起的围墙,偶尔会有一些老旧的店铺,但是大多也都紧闭着,似乎早就关闭了的样子。

阴暗又肮脏,真像是这种老鼠般地混混们会聚集的场所。

这批混混穿着清一色钢钉亮片的皮夹克,留着各种奇怪的发型,手上拽着铁管和铁链子,这种世纪末杂兵风格的打扮,一看就是雷老虎的小弟。

他们摆明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打击报复来的,他们踢到了小海棠这块各种意义上的铁板,所以要把吃了的亏算到我和赵兆的头上,这很符合这群三流混混的逻辑。

老实说我现在慌得不是一丁半点,没有小海棠在就相当缺乏安全感,虽说赵兆是个一米九的肌肉壮汉,但与小海棠那种“无视数量的质量”还有所差距,他还在数量可以弥补的范围内。

打个比方,如果说这些小混混是量产型扎古的话,赵兆也不过是一台老虎的水平,机体性能还没有到达碾压的程度,赵兆想要一对多还是很困难的。

顺便一提,小海棠是会放五彩大炮的强袭自由(超级系),我的话就是吉姆…不,铁球吧。

毫无疑问的是,没有了强袭自由的帮助,一台铁球和一台老虎是无法对抗扎古军团的。

小巷子深处,另一队混混正在候着呢,只不过他们都是昨天被小海棠暴揍的伤病号,满身的淤青、纱布和绷带。不只是莫西干胖子,就连那个金闪闪的雷老虎本人也在场——他肿胀的小臂上也贴着伤筋膏药。

“对,就是他们两个!”我们被小混混们按跪在地上,背包被丢到了一边的墙角,带着墨镜的莫西干胖子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指认,这人一看就是个很记仇的真小人。

雷老虎本人则不紧不慢的从一圈混混中走出来,他挑着眉毛在我和赵兆之间看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盯上了赵兆,毕竟我就是根豆芽菜,他并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为什么找你们,心里有点数吧?”

“啐,有个屁!”赵兆的话语中都带着怒气,“不就是一群社会垃圾聚集在一起吗?装什么黑涩会。”

“喂,你别刺激他们啊!”赵兆这话吓得我直冒冷汗,明明手都被绑起来了,这个色情肌肉怎么还说这种话。这种时候比起惹怒他们,先尽可能的顺从来安抚他们的情绪才是上策吧?

“哈,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对于赵兆的狠话,雷老虎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生气,连他身后的小弟们对此也没有多大反应。“这种屁话,这里的每个兄弟都要听得耳茧都出来了,我们不在乎,真的。”说完还伸出小指挖了挖耳朵,似乎要把赵兆的话从耳朵里抠掉。

被骂做社会垃圾都能不介意,这些人是麻木的,尽是些沉溺于混混游戏来抱团取暖的悲哀家伙。

摸着手指上的金扳指,雷老虎继续说道:“我兄弟被那个野蛮女人打了,可我雷老虎的原则就是不打女人,所以我兄弟们受的——”

“说的好听,不就是打不过所以找软柿子捏吗?”赵兆打断了他的话,抬着他高贵的头颅,瞪着雷老虎。

就像是为了反驳赵兆所谓的“打不过”,雷老虎摘下右手的扳指,接着一拳砸在手边的围墙上,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他从墙上面敲下来一大块水泥块。

他拍了拍手上的墙灰,又把扳指带回了手上,“打不打得过,你爱怎么想都行,反正我也不要钱,你们今天这顿皮肉之苦是跑不掉了了…动手吧。”

得到了雷老虎的首肯,莫西干胖子带着几个小混混,拿着铁棍就围上来了,作势要挥。

“停!停!停!田西你TM给我停下,拿什么打,铁棍啊?”混混们被雷老虎踢着屁股给拦了下来。

“用铁棍你们是想把事情闹的多大?给我换这个抽,橡皮棍,又疼,又不容易出事。”

雷老虎从墙边摸出四根黑色的棍棒,丢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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