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惊恐地看着他,身体却无法做出丝毫反应。

“你可以报仇,但……”木羽从衣领里掏出一只手枪,那是先前从纳尔•撒祖斯那里取来的手枪。

他向着琳达走去,地上的阴影也跟着他缓缓移动。

琳达看着逐渐接近的木羽,本能性地产生一种畏惧感,肾上腺素的分泌不由自主地加快。

十年前他教会她如何把枪口对准别人,十年后,那黑洞洞的枪口就如此迎向她。

他继续说道,没有任何表情,配上略显销售的身形,就像黑暗童话里的木偶,他的语气透着一丝沧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感情,他淡淡地说道:“但……不是现在。”

“毕竟……”木羽的脸上出现了那一道经常见到的、和煦的笑容,“阿萨谢尔的愿望还没有实现。”

手枪在他的手上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枪口反倒朝向了木羽自己。

没有丝毫语气的变化,没有任何感情的表露,他的话是如此的简单,可是每一次,都能在琳达的心里留下一处刀伤。

第一次,是名为仇恨的利刃,是十数年前,已经化为肿瘤留在琳达心里的愤恨。

第二次,是名为温情的小刀,是十年来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的回忆。

第三次,是难以理解的直击,用一把尖锐的击剑直刺琳达的内心深处。

泪水再一次从琳达的眼眶中流下,这一次,她哭得像个五岁的小女孩。

她伸出双手,用手背不断地擦拭着源源不断的泪水,泪水顺着手臂滑落,最后在手肘处滞留了一会,不争气地滴落……

(十分钟后)

“威斯尔德,哥哥死前是什么样子的?”琳达抬头问道,她的手里捧着那把手枪。

“很帅气。”

琳达愣了一下,满带血丝的眼睛注视着那把手枪。

灰黑色M9,她轻轻地把保险关上,一滴泪珠滴落在这把手枪上。

“之后一定要告诉我全部……”

……

……

木羽走出了那间房间,在他缓缓地关上门后,马上注意到了靠在一旁的莉莉薇。

莉莉薇斜靠在墙壁上,侧过头来看着木羽。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木羽皱了皱眉,问道。

“从一开始。”莉莉薇撇了撇嘴。

木羽便不再理她,迈步走去。

“威斯尔德。”木羽从她的身边穿过的时候,莉莉薇的嘴唇微微开合了几下,像是说了些什么——

“像你这种骗子,骗人的时候都会笑呢……”莉莉薇看逐渐沉下的夕阳,她把银色的发丝绕在食指上,看起来很是随意。

木羽没有理会她,没有任何停顿,径直离去,只是……

他的脸上,带着有些瘆人的笑容……

……

……

(德克萨斯州某栋军部大楼)

“普莱斯,这件事就交由你继续调查了。”

深夜。

普莱斯从维斯塔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可维斯塔的话还留在他的脑海里,久久都无法消失。

此时的普莱斯只想用几个古英语的单词问候一下他那臃肿的上司。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运气的用光了。

本来,他今天是准备向军部请假的,想找个教堂静一静,为刚刚死在维斯尼特手上的下属们祈祷一下。

可他哪里知道刚到军部就被维斯塔叫去,然后被塞了一个棘手的任务。

这个任务便是调查一桩案件——伊利尔街一家服装店的爆炸案。一般来说这种事情都是交给联邦警察来负责的,可是这桩案子里牵扯到保守派和民主派的人。

在他看来,维斯塔高明得很,拿他这个无党派的外部军官当枪使,大肆调查也不会吸引身边的人的注意,而且他若是没有拿出令维斯塔满意的成果,维斯塔还可以借上一次战斗的事情发挥,从上一次的损失来看,革职都算得上运气好了。

他最近烦得很,那个女骑士的案件不让往下查,因为里面有保守派的影子。然后又给硬塞了一个牵扯了民主派和保守派的破事,一个做不好,两边都得得罪。

而且,据说还有民众看见了两派火拼的景象,这就更为棘手了。

……

普莱斯在军部大楼的门前来回地踱步,焦虑不多见地出现在这个带着疤痕的 军人脸上,看见他这副模样的士兵们也不打搅他,纷纷绕道而行。

联邦的内部拥有着三个党派,民主派,保守派,平等派。分别由八议王里的八位大人物抱团似地拥立各个党派。除了只受到两位八议王支持并且不大受其他两派待见的民主派,保守派和民主派都各自获得了八议王的其中三位的支持。

普莱斯纳闷着,为什么联合压制平等派的民主派和保守派会突然反目呢?

因为这次事件两派各自死了一个的高级军官,所以不可能一揭而过……

在普莱斯的大脑里,这个事件开始变得混乱……

有可能平等派从中作祟想要破坏现在的格局。

也有可能是民主派或者保守派其中的某一方率先打破了这种没有纸面协定的条约,率先破坏了两派联合对抗的同盟。

普莱斯突然发现现在纠结于哪种原因不是最主要的问题,而是自己现在所处的立场。

因为一旦深入调查下去,自己的处境可能会非常危险,所以应该优先考虑自己的出发点在哪里。

普莱斯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仔细考虑着,他认为维斯塔让自己来调查这件事,原因只可能有两种:

其一,案件是保守派引发的,他们想通过军部的一个无党派人士来向外界传递某种假象——使得外界的人认为是平等派和民主派在策划某种阴谋。

其二,案件不是保守派引发的,让普莱斯调查的目的也就很明确,很单纯——只是保守派自身不好出手,让无党派人士来调查,调查引发案件的是元凶是民主派还是平等派。

……

“不,除此之外还有可能是某一派的内部纷争。”他不由自主地碎碎念道。

他只感觉脑袋快变成了浆糊,可他又不得不慎重地对待这件事情。

他就像是夹在三座大山的小草,哪一座大山滑坡一下,自己都得被埋。

不只可能是派系纷争,也还有可能是地下党的行动……他的脑袋飞速的运转,虽然他就是如此精打细算地爬上了这个位置,可是难免还是会感觉到身心的疲惫。

“算了,先去现场吧……”

在军部大门站岗的士兵看着他尊敬的上尉摇头晃脑地郁闷了很久,然后又看着他自说自话地走了……

……

……

(俄克拉荷马州,一座巨型庭院内)

方圆百里只有如此一栋独栋的别墅,别墅的周围围满了花儿,要是航拍飞机经过这里,会发现这栋三层楼高的被一圈紫罗兰夹着一圈玫瑰的环状花圃围住,不过,飞机是不可能经过这片领空的。

阿尔伯特•汉德,这个年轻有为的八议王,站在别墅的顶层向远方望去,与此同时,他的手里抓这一款老式的滚轮式电话,电话的机子被一名军人抱在手里,汉德扯着那条线,在座机上拨动了几下。

阿尔伯特喜欢古物,所以没有换用智能机,别墅内还是留着一些老机子,只不过内置的系统更换了,可以与智能手机端互通。

“嗡——”电话轻鸣一声,接通了。

“约翰。”阿尔伯特对着电话说道。

“是的,阁下?”电话的那头带着点疑问,语气略微有些僵硬。

“那件事你听说了吧?”阿尔伯特的语气有些强硬。

“是的。”

“你来调查。”

“是……”

“一周后的晚会不要缺席。”

“是……”

约翰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已经挂断了传来了“嘟”的一声响后,没有了声音。

约翰看着只能手机上的“已挂断”,脱下了白大褂,向门外走去。

……

……

灰色的小楼内,圆顶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木羽坐在一块摇摇欲坠的小木椅上,看着盘腿坐在床铺上的莉莉薇。

那双蔚蓝色的大眼睛眨了眨,盯着坐在木椅上的家伙,她缓缓说道:

“你想知道些什么?”

“你所知道的全部。”

“如果我拒绝呢?”她又一次特地眨了眨眼睛,卖萌似的冲木羽笑了笑。

木羽皱了皱眉,把手握拳,抵在嘴唇上,像是在考虑什么……

“事先说明一下,你这次要是用疼痛威胁我的话,我不会让你好受的。”

木羽愣了一下,微笑出现在他的脸上,道:

“哦?……你要怎么让我不好受?”

“我会让你体验一下心机梗塞的感觉。”

“心肌梗塞?”木羽挑了挑眉,然后在一瞬之间脸就黑了下来。

莉莉薇口中的心机梗塞,无非就是她在跑出那个限定距离,这样子双方都会有短暂的心脏骤停,而只要控制好距离,还真有可能出现心肌梗塞的情况。

“不过……”莉莉薇顿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我会尽可能地回答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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