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我和希尔分开的呢?

可能时间并不算太久,但是我已经能够感觉到仿佛是过了好几辈子这么久了!再次看到希尔的时候,哪怕她是拿着刀来砍我的,我也没有对她产生那种她对我的滔天恨意。

我觉得这就像是那种父母对孩子的感情,哪怕孩子多么折磨人,父母依然是笑着将所有的一切背负起来。或许,我对希尔的爱意,就是这种不掺杂任何东西的爱意,是那种“希尔虐我千百遍,我待希尔如初恋”的感觉吧。

就算我在危险之中,就算是分割两地相差千里万里,我也在担心着她。有人说过,人在拥有的时候,总是没有什么感觉的,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状态,所以不觉得重要。但是当你失去的时候,你才会知道,什么是你最想要的。

我可以没有神器,我可以不去做被放逐者,但是我不能够没有希尔和杜丽薇,这是一种亲情、友情,甚至对希尔或许还有爱情的一种特殊感情。

希尔醒来了,那一瞬间,我恨不得扑上去给她一个最真诚的拥抱,我甚至幻想着在拥抱的一瞬间,我和希尔抱头痛哭,互诉衷肠。

可是希尔哭了,在我拥抱她之前。

“为什么要把我叫醒?我只是想要这样睡着,想要一直这样睡下去,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她说完之后,眼泪就下来了,没有哭声,但是却能够看见足够多的眼泪。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我陪着希尔一起哭了出来,只不过,我是笑着哭的。

身边的人们渐渐离开了这间屋子,将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我和希尔,反正有封印在,她伤不到我的。

我们一直沉默着,直到希尔问道:“你不想杀我吗?”

我一愣,笑了出来:“为什么要杀你?”

直到此时,希尔才终于看了我一眼,而后重新看向天花板上的微光灯,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知道吗?在他们抓住我的最开始,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逃出来,然后去救你们。但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在慢慢的改变着,我开始并不着急逃出来了。我甚至在想,如果你死了的话,也许更好也说不定,虽然说杜丽薇死掉的话我或许会很伤心,但是如果她的死是你去死的必要条件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够接受。再后来,我就知道了你回来的消息。”

她说到这里,将头歪向了我这边,然后慢慢将身子也斜过来,成为了那种十分放松的侧躺的姿势,仿佛是在给我讲故事一般,继续说道:“而后,我们达成了一笔交易。他们会给我一件神器,来让我拥有真正洛特族祖先们的力量,那种……你明白吗,就是那种能够挑战神的力量,我不知道要怎么去称呼,他们称之为半神之力,不过也有人叫战神之力。”说到这,希尔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加放松。“所以我就答应了,不过问题在于,我作为洛特族,曾经在先祖的名下立誓,誓死保卫你的。因此,他们给了我另一件神器,叫做背叛之刃。说来也真是奇怪,这件神器的效果,是只要被其所伤就可以触发,但是我不行,我必须要身上插着这把刀,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我忍不住问道:“什么效果?能够值得你在自己的身体里插上一把刀?”

希尔笑了笑,说:“很简单,被这把刀刺伤的人,会背叛自己正在效忠的人,把自己效忠的那个人,视为自己最大的仇敌,且这种复仇,是绝对的,不会受到任何干扰,就算中途再次使用其他神器,也无法进行干扰,直到亲手杀死那个效忠的对象为止。”

她摸了摸那个手术之后留下一点新肉的胸口,疑惑道:“真是厉害,明明插在了心脏旁,竟然在取出来之后连一点疤痕都没有。”

我学着希尔的语气淡淡说道:“这是未来城,医疗技术大多已经是在使用克隆技术进行修复了,所以基本上是只要你不死,都能治好。”

希尔自嘲般笑了笑,说:“原来如此。”她继续摸着自己做手术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救一个想要杀死你的人呢?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无法接受这种叛变,这种完全的、各种意义上的叛变,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我懂,但是我无法接受自己去杀了你,或者说,我无法接受你会死这种事情。在我看来,就算我会死,我也不希望你会死。”

希尔的表情有些诧异,她补充道:“你不明白吗?是我想要杀了你的,和这把刀无关,我只是利用了这件神器,逃避了我的誓言,逃避了洛特族先祖的束缚,却盗用了他们的力量。在我的身体中插着那把刀的时候我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想想,我是整个洛特族最大的叛徒啊!你明白吗?你明白的吧?我是真的……真的想要去杀了你的啊!”

希尔说到一半,就这样哭了出来,她强忍着自己的声音,让自己听起来不像是在哭泣,可是那种颤抖,那种抽泣,那种捂着脸流泪的样子,却在背叛着她的意志,无不在告诉我,希尔是怎样的心情。

我走过去,摸着她的头说:“都过去了。人都有冲动的时候,我知道的,我都知道,那些和你拥有着强烈羁绊的人,那些情人,那些更甚与亲人的人们,他们为了我而死去的时候,你是有多么绝望和伤心。都是我不好,我才是族长,我才是那个应该用尽全力去保护他们的人,可是我却需要他们的保护。当年,猪神牺牲自己的时候让我拥有很大的触动。那一刻,我才明白,那些神话传说并不是死的,是活生生就在我们眼前的,那些真正高高在上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像我一样的人,原来还有那些愿意为了别人而去牺牲的人。”说到一半,我的声音也渐渐带上了一丝哭腔。

我笑着说:“你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我本来还想着安慰你的,结果,我自己也忍不住了。”

希尔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突然一下子抱住了我!这是第一次,希尔会主动抱住我。

她的哭声依然持续着,在我心中,这种哭声远比那一刻见到希尔拿着刀对着我的时候,更加让我伤心和难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希尔停止了哭泣,用很小的声音对我说:“你知道吗?我依然恨你。”

我笑了笑,说:“可是我依然爱你。”

希尔愣了一下,说:“我想重新回到洛特族,我需要加入洛特族的仪式。”

我摸着希尔的后背,嘿嘿笑道:“那可不行啊,想要我给你准备仪式,那可需要给我一点补偿才行,别指望说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希尔破涕而笑,“蠢货!你难道比我更懂洛特族的仪式吗?你除了在成为族长的时候见过我们的仪式,还见过几次?那些外人加入的仪式、那些新生儿祭祀祖先的仪式,那些各种各样的洛特族仪式,你一共才见过几个?”

我讪讪而笑,说:“行了吧,反正也就那样了,随你高兴吧。”说到这里,我才忽然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对了!杜丽薇呢?!”

希尔摇了摇头:“她逃走了,听说司炎没有抓住她。我也是一不小心才被抓到的,司炎找到了几个特别奇怪的被放逐者,他们找到了我,然后就将我抓了起来。对了!”希尔放开了我,“背叛之刃也是他们借给司炎的神器,他们似乎比司炎更加希望你死,所以在杀你这件事情上,他们才真的是不遗余力。”

一伙非常奇怪的被放逐者?比司炎更加希望我死?

我得罪过谁吗?没有啊!

我睡过谁家的老婆女儿吗?没有啊!

那么这些人这样针对我干什么?难道长得丑也是我的罪过吗?

然而询问再三,希尔对他们的印象都十分淡漠,按照希尔的话来说,当时除了一门心思杀了我,完全没有别的想法,所以那些被放逐者对她来说,和背景人物没有任何分别,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直到现在脱离了背叛之刃的影响,才能够慢慢回忆起来一些东西。

“不对!”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如果他们更加希望我死的话,那么会不会加入司炎的军队呢?

想想看,一个出现很多奇怪的被放逐者的军队,庞文德真的可以用计谋将他们拦下来吗?还是说,会把自己陷进一个危险的境地?

看到了我表情的变化,希尔疑惑道:“出了什么事?”

我苦笑道:“司炎来了。三水给司炎发送了信号,如果我们估计没错的话,司炎再过几天就会来到未来城的外围,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行事的话,明天或者后天,我们的军队将和司炎的军队进行一场大战。”

希尔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不可能!司炎的军队大多都只是普通人,虽然说其中不乏勇士级的士兵和军官,甚至会出现英雄级的人物,但是来攻打拥有北方最强称号的卡卡特族无异于以卵击石,一定有什么古怪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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