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天花板。

白色的墙壁上好像有一团黏黏的东西,可能是上一位病友没控制住射上去的。

头有些隐隐作痛,甚至就连大脑都有点怠惰的感觉,可是整个人却无与伦比地清醒,至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在脑海里勾勒出身穿比基尼的学姐的形象。

然后果不其然地看见了学姐呆呆地看着我的,惊喜的脸。

只可惜她没有穿比基尼——她穿了一件黑色的连衣长裙,下半身则是一条白色的打底裤,白色的围巾一直耷拉到了我的病床上,就像是一直高贵的黑天鹅。

想要开口说话,却感觉嘴巴里的唾液全部都黏在了一起。

本来还有些无奈,可谁知学姐心领神会地把一杯水递到了我的嘴边,然后轻轻地扶我半坐起来,像是喂奶一样一点一点地给我喝水;在我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她又心领神会地拿开了杯子,扶着我轻轻地躺下——哇,这样的女人不去做护工真的是可惜了。

“你刚才肯定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吧。比如说,我穿泳装的样子?”

学姐清了一下略显沙哑的嗓子,用平静而又欣慰的语气对我说。

学姐她的眼角似乎有泪痕,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不过……如此强大的读心术,是「柳鸢萝」本人无疑了。

“那么学姐,你究竟什么时候会让我看你穿三点式泳衣的样子呢?”

“六个月后,等夏天到来的时候。我「也许」可以奖励你一下。”

“不行不行。学姐你现在不给奖励的话,我就要螺旋爆炸升天了。”

“那么,你想看果.体围裙,还是情.趣护士装呢?”

“这个……”我顿时咽了一口口水,仅仅是在脑子里想象一下就觉得自己真的要幸福得螺旋爆炸升天了,“只有小孩子才会选择,身为成年人的我自然是都要!”

“别闹了,先躺着好好休息吧。”学姐轻轻地在我的脑壳上弹了一下。

这也不是「闹」啊。想看自己女朋友的果.体围裙或者情.趣护士装还有错吗?

再不济警察制服、jk制服、空姐制服、水手服、肚兜、旗袍等等都行的啊!

“医生说你是轻微的脑震荡,还有一些小的擦伤,挂个两天水就能出院了。”学姐显然不想和我再继续调情下去了,于是开始说起了正事,“我的弟弟伤得比较重,估计要在医院里呆至少一个星期。至于穆怜依那个女人嘛……她毫发无损。”

「毫发无损」?她站得比我还要近,竟然毫发无损?

“很奇怪是吧?就连隔壁的你们宿舍都被炸飞了,可她却毫发无损。”学姐一边切着火龙果一边说,“说是「运气」的话,她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

“说不定真的是运气呢?十连6ssr的臭海豹我都见过。”

“不,仔细想想的话,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穆怜依这个女人,从一年前开始接触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特别古怪。”学姐已经把火龙果的肉全部都挖了出来,开始切成一小块一小块,“除了上课,她几乎都是呆在实验室里,在实验室里吃饭午睡甚至过夜。除了我以外,她从来不与其他任何人接触,像是有社交恐惧症一样。”

“她主动把自己封锁了起来,甚至有一丝「孤僻」的意味在里面。”

“可是学姐,那个时候的你不也是孤僻的吗?”

“我不是「孤僻」,我只是不说多余的话。”

这么一想也是,毕竟从开学这三个多月来,我和穆怜依唯一的接触就是上课时的会面;唯一的身体接触就是第一次向她开玩笑时被扇的耳光,以及那天电瓶车上的球体按摩;剩下的时候,我只要尝试着接近她,她就会像受伤的兔子一样逃掉。

她自始至终都给了我一种「想要避开人群」的感觉。

「社交恐惧症」吗?总感觉没有这么单纯。

“但我们还是得和她搞好关系吧?尸体系就她一位教授,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之后的毕业论文、推荐信、保研、就业等等的问题都得仰仗于她。”我苦笑道,“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们两个将来能干什么。当法医吗?可我们竞争得过专业的法医学学生吗?”

学姐用牙签叉起一小块火龙果,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如果实在对于未来迷茫的话,你就去找穆怜依做一个职业规划。”

“可学姐你刚才不是还说穆怜依这个人不简单嘛,而且我也要吃火龙果……”

“姐,我也要吃。”就在这时,柳一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转过头一看,才发现他原来就在隔壁的病床上。

我光顾着和学姐调情了,竟然都没发现他。

不过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比我可要惨多了。

“你们两个都是病人,必须好好休养,不能吃。”

学姐很残忍地拒绝了我们,甚至还把装着火龙果的碗推到了一边。

“啊♂♂♂♂♂——”柳一刀发出了新日暮里般的惨叫声。

不过显然惨叫声对学姐是无效的,甚至就连我的卖萌攻击都一并无效。

然而就在柳一刀惨叫的时候,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来。

这个人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那头耀眼的蓝毛也乱蓬蓬的,甚至就连脸上也全部都是爆炸的黑色灰烬,唯一不变的就只有那对36E了。

“荀袂同学,你没事吧!”她趴在我的床边,泪眼朦胧。

“呃……这个……刚才叫的那个人其实不是我。”我尴尬地说。

“哦哦,你没事就好,我就放心了。”穆怜依顿时拍了拍胸口。

“那我就可以有事吗!你们到底还把不把我当人看了!”

柳一刀再次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喊声。

“别吵,不然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学姐说。

“好的没问题。”柳一刀顿时乖乖地闭嘴了。

“至于穆教授你,好好地解释一下吧,为什么你能够在爆炸中安然无恙。”学姐说着便凝视着穆怜依,语气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却很有压迫性。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的运气比较好吧……”

穆怜依贵为三十岁的饱经风霜的女人,此刻却不敢直视学姐的眼睛。

总觉得她很可怜,一点气场都没有,软弱得就像是棉花糖。

“教授,你究竟还有多少隐藏着的东西呢?”学姐仿佛能够窥探人心的恶魔。

“我……”穆怜依又陷入了欲言又止的状态。

“仔细想一想,荀袂差点两次被你害死。前天的时候,如果你们再晚个十几秒就会被淹没了吧?昨天的爆炸也是,他只要再站得稍微近一点,就会和我那傻缺弟弟一样重伤。而你呢?站的位置和他也只有一步之遥吧?为什么你却完好无损呢?”

我刚想开口,就看见学姐给我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于是只能乖乖地闭嘴。

这种时候最好还是顺着她的心意,况且她是为了我才会这么问的。

“姐,我不是傻缺……”柳一刀无力的声音在空挡的房间里回响。

学姐自然还是无视了他,而是继续向着穆怜依施压:“我对你究竟是什么人没有兴趣,你如果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不去影响别人,我也不会介入到你的生活中。但现在你已经影响到了别人。你伤害到了我的男朋友,我不可能再继续坐视不管。”

——虽然导致爆炸的真正凶手是柳一刀这个傻缺……我在心里补了一句。

“地下深处的住所?符咒?难道这些就是所谓的元凶吗?”

“不,其实不是的……我……”穆怜依在学姐的逼问下已经松动了。

“就算别人因你而死也无所谓?这就是你的原则吗?”

不愧是学姐,不再开门见山地强硬地追问下去,而是直接一根针戳破了穆怜依心里那个装满了「愧疚」的气球,让她被无尽的「自责」所笼罩。

“既然这样你也别说了,干脆直接拿一把刀把我们挨个捅死算了。”

“不!我,我说!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穆怜依本来就很脆弱,现在更是直接崩溃了。

她现在整个人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了,就像是被彻彻底底撕成两半的羽毛枕头,身体的碎片被挥洒到了空中,然后缓缓地下降,已经不成人形。

“因为,因为我是「灾厄」的化身!”

先是一阵寂静,然后整片空间都充斥着柳一刀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你几岁了啊!还这么中二!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这家伙明明已经重伤了,却还这么肆无忌惮地笑,结果自然就是……

“喂,别笑了,你都在喷血了!护士呢!护士快点过来啊!”

顿时好几个虎背熊腰的护士冲了上来,给柳一刀打了镇静剂。

他顿时躺在床上,像是一条被风干的咸鱼一样,一动不动。

而穆怜依则是继续说下去:“我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因为我而遭遇不幸。地下的塌方事件就是我一手造成的,这次煤气爆炸也是,还有之前发生过的好多好多事情,全部全部都是因为我的存在才会发生的。如果没有我,大家就都不会受伤。”

“我是命犯煞劫的「天煞孤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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