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空还没全被乌云遮挡住，淡如水的月光透过淅淅沥沥的雨滴洒了下来，天上它成了一派美丽景色，诱人的很。
可凌五却完全没有心情顾及这些的，身体向前倾，他只觉得世界都在旋转，一瞬间从地狱到达天堂。
火车从他身后经过，驾驶员的脑袋伸出窗口，狠狠地怒骂一句脏话。
追逐他们的凶恶男人被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一个扣摔按在地上，脸颊肿起之后的凄惨模样让人不忍直视。
这些凌五都无暇顾及了，他现在脑袋晕乎乎的。
话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晃了晃脑袋，凌五混沌的脑袋稍稍清醒了一些，他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为什么没摔倒？为什么碰到的地方会软软的。
完全搞不清状况。
凌五迷茫的抬起头，眼前的影像也变得稍微清晰些了。
所以，这是什么？看起来好漂亮，而且好熟悉。
凌五的脑袋直接当机了。
该说些什么，一定要说些什么。
连起来都忘记了，凌五心里回响着这句话。
“————————”
话到了喉咙里，却吐不出来，他噎住了，凌五硬生生的把话吞了回去。
突然觉得说不出来了。
这么想着，凌五保持沉默。
只因为如丝绸般的黑发触碰到了他的鼻尖，芬芳飞过，不知名的心动像是狡猾的恶魔，引诱着他拒绝走向清明。
一切的罪魁祸首也沉默着，清冷绝代的俏脸上没有表情，一双冰蓝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眼睛。
只是霎那间，凌五觉得时间都停止了，世界似乎只剩下少年与少女，他稍微想……再想多沉浸会儿。
这份悠久的寂静，迷醉而绵长，这或许是连神明都不忍打破的美梦吧。
嗯，然后，凌五就被打了。
————————————
“忆，太过分了。”
“对不起。”
以最卑微的形式叩下了自己的头，我忍受着双腿的不适，真挚诚意地喊道。
这次是我的错，我非常清楚的了解到了自己的错误，像这样的话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现在也在诚意满满地跪搓衣板。
当然，我自己也知道我自己犯的错误有多么的不可饶恕。
随意的受心情摆布不说，最重要的还是犯下了破坏气氛这种不可原谅的罪孽。
当时所有人都相当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只有他这个笨蛋毫不客气，毫不留情地给了这次行动的功臣一拳，还在众人面前说了一些好像白痴的话。
自己那个时候到底是玩的什么羞耻play啊……
我把脸压得更低了，直觉得羞耻的不行。
而且还把优理惹生气了，被网络小说洗脑的女孩儿对此类场景非常感兴趣。
不过……虽然说是这么说的了，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可能还是会这么做就是了。
怎么说，不是因为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我承认打他的时候我确实参杂了不少的私人情感。
脑海中凌五站在铁道时那一瞬的表情，我狠狠地皱眉。
“忆，笨蛋。”
“是……”
“笨蛋，起来。”
“是……诶？！”
我惊讶地抬起头来，优理的手在我眼前，明晃晃的。
“手，给我。”
“诶？可是？”
这样就可以了吗？
“手，给我。”
“额……我……”
“忆，好麻烦。”
优理不开心地嘟起嘴巴。
我立马就投降了，乖乖地伸出手，然后一下子就被拉起来了。
站起来的时候，腿麻到不行。
“优理，不怪我了吗？”
“没有怪你。”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优理眼底的嗔怪之意都相当不客气的流露出来了。
“忆。”
“嗯？”
“说一下，可以吗？”
“说什么？”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然后反应了过来。
还是说那件事情吧……那件事情会发生的原因。
这样想起来……其他人虽然没说，但是担忧的表情也已经很明显了。
啊……为什么会这样吗？
夕阳之下，那栋高楼，那个身影。
还有那张明明舍不得的要死，却悲哀的无可奈何的表情。
名为苏忆的我，痛恨那样的表情。
所以凌五在铁路露出那样的表情之后，才会被怒火冲昏了脑袋。
连忍耐都忍耐不了。
“……”
我不想说谎。
“唔，对不起。”
优理低下头，我愣了愣。
“别这么说，犯错和不跟你说理由的我才是应该说对不起的人。”
苦笑越发明显，我摸了摸优理的头。
“对不起啊，优理。”
“没关系，我不在意……但是，要说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啊？”
“唔……对不起。”
现在的优理……看起来超愧疚的，浑身都散发着这样的感觉。
因为她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值得回忆的事情，所以才会不停的道歉。
“你是笨蛋吗？为什么一定要听这些事呢？”
我哭笑不得。
“……因为，能说出来的话，一定是已经放下了。”
女孩儿露出了呆呆的笑容。
“所以，那个时候，优理想当第一个。”
“那可不是什么容易放下的事情哦……”
我苦笑着说。
“大丈夫，如果是忆的话，一定可以的。”
优理摇了摇头，说道。
“我相信着。”
“可是我现在还没有放下，你在我面前说真的没问题？”
“对不起。”
毫不犹豫的道歉，优理把头压得比之前更低了，好像一个笨蛋。
没错，像个笨蛋一样。
“没必要道歉的……”
监视什么的……真的很过分。
说着说着就突然想起来了，优理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做个约定吧。”
“话题跳的好快。”
“别在这种无所谓的地方吐槽啦。”
我伸出小拇指，摆在优理面前。
“约定什么？”
优理自然地用小拇指勾小拇指，问道。
“就约定，我想说我黑历史的时候，会第一个给你听，相对的，优理想说优理你自己黑历史的时候，也要说给我听，好吗？”
“…………嗯。”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
“小狗？”
优理歪了歪头。
“猪头怎么样？”
我笑着说。
“不要。”
做完那个约定之后，我和优理决定先吃饭，权当夜宵报答一下自己的肚子。
“呐，话说回来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冰儿妈妈着急成那个样子呢。”
不如说平常除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以外就没其他的了。
吃完饭后，我一边洗碗一边说道，同时在心里默默吐槽。
后面传来优理的声音。
“嗯，唐阿姨很爱冰儿。”
嘛……这倒是没说错。
我又不禁想到，冰儿妈妈抱着冰儿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和冰儿羞窘地说着对不起妈妈的样子，心里不禁升起一抹温暖。
还有凌五那家伙，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被冰儿妈妈那般憎恶的，但是现在也被冰儿妈妈千般感谢，跟冰儿妈妈的矛盾，估计也化解了差不多了吧。
还有那幅画，可欣的心结也稍微解决了一些吧。
好好好，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东西呢？
“唔，忆……下周好像要交很多钱呢。”
“——！”
……完全忘了。
“嗯？”
“完全忘了啊啊啊啊啊！”
——————————
“……呐，觉得自己很伟大是吧，哦也对，牺牲生命拯救少女耶，多么英雄啊……话说回来，你有发现自己其实是可以自己跑过去的，火车已经在减慢速度了，是撞不到你的，没有吧，完全没有吧！因为你完全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应该这么结束吧！我啊……你也是，她也是，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了！”
“两年前的那个问题，我现在来回答你吧！人成为一个人的要素？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你以为人是多么高贵的物种？给我放开你的蠢脑子好好想想！你在思考这些没用的东西，会因为这些没用的东西而烦恼！你就已经是一个人了！只要你自己觉得自己是人类了，那为什么就不是呢？好好记住了，蠢货！”
声音，回荡着。
凌五抬头看了看墙。
“这是我的画，努力变得更厉害吧……我会超过你的……这是约定。”
嗯，继续努力吧。
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