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08年1月8日 冷风多云

阴云密布的天空,白茫茫的雾气遮挡住视线,依稀只能看到灰白的色彩。呼啸的寒风击打着窗户,不时发出渗人的响声。冬日里仅有的一丝温暖也是荡然无存,消失的无影无踪。

双目无神的仰望着窗外冻结的冰花,看着只剩下灰与白的空荡荡房间,年幼的女孩始终无法理解,所谓的“死亡”二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丢下我独自离开?带着笑笑一同去不行吗?

无数的疑惑萦绕在心头,可是没有人能替她解答,也没有人想为她解答。闭口不言的女孩安静的注视着室内来来往往的人们,名为亲戚的人们。他们的口中有哀悼、有惋惜、有财产、有处置、有福利院,可就是没有走到前来,对她的安慰。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年幼并不意味着无知,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女孩突然明白,原来这就叫做人性。赤裸裸的欲望,令人作呕!

犹如冰窖的萧瑟房间内,冷,彻骨的冷。裹紧单薄的身子,女孩只能依偎在留有父母味道的被窝中,贪婪的呼吸着残留的温度。

仿佛是被彻底冻结般,女孩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泪?悲伤?喜悦?如数被冰封,最后只剩下麻木的淡漠。

不知何时,房门悄然被推开,或许是不屑于与外面的人群争论,一对年轻的夫妇走进来,温柔的将她抱在怀中,暖暖的声音令人心安,如同回到母亲的怀抱,“孩子,不介意的话,跟我们回家怎样?”

“家?我还有家吗?”抱着这样的想法,女孩出奇的没有反抗,只是顺从的被领养,被带回到第二个名为“家”的房子。

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如同阳光般温暖的熟悉气息。敞亮的客厅内简单的摆放着几盆花草,屋内的物品都整齐的摆放着,不远处的位置还悬挂着一张彩色的全家福。简单的幸福,也是如此的令人奢望。

紧紧的攥住自己的手心,女孩呆呆的望着充满着温馨的房子,心中五味杂陈。萦绕在鼻尖的熟悉味道令她眼睛涩涩的,因为这里就和...那时候的一样!

似乎察觉到了女孩的异样,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女子俏皮的对着紧闭房门的卧室轻声喊道,“小凯,之前商量好的妹妹,我可是给你带回来咯....”

“哈?这么快!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呢!”稚嫩的声音略带惊讶的从卧室内响起,随着房门推开,高了自己约莫半个头的男孩快速的映入到眼前。

快步走到前方,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脑袋,男孩礼貌的伸出自己的手,用自以为最自信的笑容询问道,“你就是..我的妹妹吗?”

默不作声,冷眼望着这个笑的很傻的大个,女孩足足打量了他十秒钟,从头到脚,然后...直接略过。

“诶?!”震惊的看着选择漠视自己的女孩,演练过很多次的男孩顿时急了眼,连忙叫嚷道,“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嘛,怎么说我今后也是你的哥哥,就算是再不乐意,你好歹吱一声啊!”

不耐的听着在自己耳旁絮絮叨叨的男孩,无可奈何的女孩翻了翻白眼,只好出声道,“吱~”

“噗嗤!”伴随着父母很不给面子的笑声,男孩彻底的石化在原地,欲哭无泪。

就这样,她与他的第一次见面,如此戏剧性的落下帷幕...

相处半月之久,男孩与女孩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女孩根本就懒得搭理死皮赖脸缠着自己的男孩。

尽管对方千方百计的试图引起自己的注意,从小到扮鬼脸恶作剧,大到送礼物介绍稀奇古怪玩意,但是都无法取得女孩丝毫好感,甚至说更加的厌恶了。

这样傻乎乎的家伙还想当自己的哥哥?少在那里做梦了!女孩的心中如此重复着,反复的对自己进行着说服。

午后,男孩按照母亲大人所定下来的规矩,坐在书桌上进行着一小时的阅读时间。尽管其中的大部分都被他用来偷看漫画书,但今天,必须做好样子!自己的妹妹(自认的)可是在旁边看着呢。

疑惑的看着一本正经读书的男孩,女孩的眼睛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名为死亡的词语无时不刻的浮现在眼前,她迫切的想要弄清楚。

“呐,死亡是什么意思?”

“唔...死亡?我也不太清楚,应该就是再也见不到的意思。”

简短的两句话后,女孩就再次陷入到沉默。摸着冰凉的心口,她无声的张了张嘴,眼睛重新化作一汪死水,本就是如此,不是吗?

时间来到二月份,两人的关系依旧没有任何好转,女孩与他之间,与所有人之间,都有着无形的隔阂,摸不着看不见,但真实存在。

窗外逐渐开始飘散起雪花,从细雪到大雪,银白色的落雪为大地换上新衣,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即将来临。

阳光明媚动人,气温又小幅度的回暖,白茫茫的雪景更是令人向往。经过一致的协商后,此刻女孩与一家三口已经行走在登山的路上,美其名曰,踏雪赏景。

或许是临近年底,这座山峰几乎都要算作是无人问津,放眼望去,只有寥寥几人。但正因如此,这山中雪景,才显得尤为绚烂。

惊奇的打量着周边的景色,男孩不时发出赞叹的声音,而女孩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不时的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峭壁断层,那深不见底的漆黑...

悠闲的时光总是过去的很快,下午四点左右,天色开始变暗。登上峰顶休息数分钟后,正准备要离去的时候,男孩忽然发现女孩不见了。

寻找,四处的寻找。气喘吁吁的跑到一处临近峭壁的栈桥,男孩总算是找到了消失不见的身影,那站在峭壁上俯瞰着深渊的女孩,“你在这里做什么?”

“跳下去,会怎么样?”女孩渴望的注视着脚下的深壑,轻声回答。

“你疯啦!”连忙拉住女孩的手臂,又惊又怕的男孩首次厉声的训斥道。

歪着脑袋,小心翼翼打量着发怒的男孩,女孩突然有点不敢反驳,最后竟然鬼使神差的任由其拉着自己离开,没有作出任何的反抗。

然而随着天色渐黑,之前登山时的足迹变得有些模糊,走着走着,男孩突然尴尬的发现...自己迷路了。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按理说应该是直接抵达山脚的,可是眼睛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松树枝给迷花了眼,最后只能徘徊在这分不清位置的地方。寒风吹打着树叶,着实令人有些不寒而栗,最糟糕的是,天空又开始下起雪,鹅毛似的大雪。

“我们迷路了。”看着第三次绕回来的松树,女孩平静的说道。

“没关系的,我...我们先上那里避一避雪,等会再走吧!”指着前方露出来的山洞,男孩大声的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雪越下越大,仅有的一点痕迹也被抹平。气温渐低,躲在窄小的山洞中,瑟瑟发抖的男孩咬牙将身上的外衣披在同样如此的女孩身上。

不解的看着男孩的动作,感受着身上所传来的暖意,女孩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抖,期盼抑或是恐惧,“我们...会死吗?”

“怎么可能!”压下心头的惶恐,男孩果断的摇头否定道。

“要是死了该多好,又能看到爸爸妈妈....”眼睛中流露出期盼的神采,女孩如此说道。

“笨蛋!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用力的摁住对方的肩膀,男孩稚嫩的面庞上是满满的怒意,“死了有什么好的!谁告诉你一定能看到他们的!死人不会说话,活人又怎么知道?!”

“那我该怎么办?”迷茫的望着面前的男孩,女孩的脸上首次流露出淡淡的悲哀,“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啊!”

“谁说的,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们。”用力的将女孩抱在怀中,男孩稚嫩的声音里流露着坚定不移的信念,“我是你的哥哥,你是我的妹妹,你并不是一无所有。”

“哥...哥?”晶莹的泪珠宛如断线般从眼眶掉落,不断擦拭着不受控制的泪水,女孩轻声重复道。

“对,我是你的哥哥,你是我的妹妹。我们不早就是家人了吗?”男孩笑着反问道。

“你是...我的哥哥?”流淌着泪珠的双眸闪烁着莫名的神采,女孩趴在男孩的怀里,反复的呢喃着,“哥哥..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没错,哭吧,尽情的哭出来。”轻抚着对方柔顺的短发,男孩紧紧的拥抱住对方颤抖的身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实在是太讨人厌。我认为,女孩子还是活泼灿烂点,可爱率真点比较好。”

“哇!哥哥...”冰封的壁垒彻底决堤,如同正常女孩般的喜怒哀乐,泪流满面的女孩躲在男孩的怀抱中尽情的大哭起来,死寂已久的内心重新迸发出新的活力,蓬勃有力的跳动着。

这一天,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早不在是孤身一人。那个...名为哥哥的笨蛋,将会始终的陪伴着自己。

最后的最后,二人被发现的时候,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他们,正裹着单薄的大衣酣然入睡,挂着泪痕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甜甜的笑容。

(这章算是交代两人姓氏的问题,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然后,反复思考了很多种促成二人感情升华的事件,雪崩绑架之类的啊,最后还是觉得这样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比较贴近现实,虽然还是夸张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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