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是这么讲的,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身为东木市山海集团分公司的代理总裁,统管着手下也算是一家上市的大公司的任廷大小姐,不说多么废寝忘食兢兢业业,多少还是算作日理万机的。
坐在临时组建的个人办公室内,双手在自己面前十指交叉摆出拱桥的形状,此刻因为一些事情而导致心情略有些不佳。
现在摆在大小姐面前的有两个让自己头疼的难题。
其中一个正是较之以往显得颇小的个人办公室内,四散坐着的那些“客人”们。
那都是特意被总部分派前来执行特别任务的干部们。
几日之前,在山海集团遭遇魔神一般的赤发少女入侵的当晚,任廷在就此为结尾将整个事件整理汇报给自己顶头上司之后,被她口中的“老大”要求将事后报告连同那两本“假书”一并寄到他的手中。
并且表示几日之后,会有原本计划是前来接收《山海经》的特殊人员前来继续实地调查认证,要求自己配合一下。
任廷口头上连连说会的会的必须得服从组织安排,自己要永远跟着山海会的宗旨前进。其实私底下却一个劲地在心里直呸不停。
能坐上外放的一个大区域范围的干部级别的人一般都不是傻子,总是自诩精明的大小姐立刻就听出那个弦外之音了。
什么以防有误必须进行最后的实地确认,不就是想调查自己在这件破事中有没有藏有私心嘛!那就尽管来,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过当然了,大小姐的影子还是有点斜的。
因为她全程都擅自隐瞒下了此次事件中,那个叫做任庭差不多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少年的存在以及与《山海经》的相关联。
然后,等啊等啊,那个来调查自己的特别行动人员迟迟未有见到。任廷等到的反而是一大堆的,打着组织上临时有新的任务安排下来的山海会的成员们。
对方是今日早晨刚造访上门的,在场的人数大约有五、六个,一下子就将有些狭小的房间挤得差不多了。
其中一些人算是任廷的熟人,一些人则是生面孔。
但这些气场一看便知都是亡命之徒的客人们都有着同一个身份————与自己相同级别的,管理一片特定区域的干部。
换句话说都是一群封疆大臣,是山海会的中坚力量。
这样身份的人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任廷也隐隐意识到了事情可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为首那个阴冷的男人大小姐认识,叫做季鹰,是总部那块地方的中级干部层次的家伙了,向来以手段辛辣残忍著称。
这次任务由他和一旁同样臭名昭著的名为马王的壮汉带队,以一路打伤公司安保人员,一脚粗暴踢开任廷办公室的方式给大小姐来了个特别的见面礼。
而后也不去理会任廷有些阴沉下来的脸色,那个叫做季鹰的男人直接大大咧咧地在招待客人的沙发上一坐,接着开门见山说出此行的目的。
他们是来搜寻《山海经》的。并且声称接下来的这件事直接越过自己,由他们全盘接管。
简而言之就是没把大小姐这个地头蛇放在眼里。
伸手制止了想要呵斥对方无礼的属下贺老三,任廷简简单单地扫了眼前这个一脸阴气逼人的颧骨有些突出的男人,漫不经心拿过放在正在书写的钢笔开始转动了起来。
“......按照你们的意思,也就是说真正的山海经依旧还在这座东木市么?”
歪了歪头询问的同时,任廷又作出一副自己并没有因为这种小儿科的挑衅而动怒的表情来。
“而且,上交上去的《山海经》不是假货?这又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还是真的?”
用食指敲打着木质的桌面,大小姐接着反问道。
“嘛,这就是妳的不懂了。看样子了解得并不多啊。”
冷峻的男人先是没品的哈哈一笑,接着顿住身子朝着任廷投来来轻视的目光。
“不过这也不怪妳,毕竟只是个长年只能屈居于这种不入流的小地方的干部末流罢了。”
“哦?无意义的嘲讽还是到此为止吧,除非你想说你此番前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奚落我。”
男人的嘲笑声权当做狗叫,任廷说着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包女士烟并取出一根来叼在口中,然后身侧的贺老三察言观色地立刻上前为大小姐点烟。
吹出一口烟圈,任廷挑了挑眉毛,示意屁话到此为止赶紧说正事。
“哼。”季鹰用鼻孔冷哼了一声,同样也从怀里取出一本古籍拍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那正是几日前大小姐交上去的其中一本《山海经》。
“我也不说废话,这本东西可以说是真货,也可以说是赝品也没错。”
“可是在我看来你就是在讲废话,季鹰同志。”任廷一点不给面子。
“啧......之后再和妳争。Boss那边认真研究了一番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并非是单纯的赝品。”
“此话怎讲?”
大小姐心说你这不就还是在讲废话么?
“呵,这就是妳这种小地方发现不了的原因了,毕竟级别差得很远啊。我就直说了吧,这本书原本可以算作是真物,但现在里面的东西不存在了,变成了一副空壳。所以妳才会认定为赝品的。所幸是Boss明察秋毫让妳上交样本,否则妳得铸下大错啊姓任的。”
“是是是,这种时候还不忘记贬低我这可真是辛苦你了。”
随意地敷衍了几句,叼着一根烟的任廷抬了抬下巴尖示意贺老三将茶几上的那本《山海经》递到自己的手中。
书还是那本破书,纵使任廷反复上下打量,她也再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很有意思的说法,什么空壳,什么里面的东西......能用我可以听懂的语言来说明么?”
而任廷心里想得却是:老大这找来的都是群什么人哦,山海会就不能有几个正常点的么?
埋汰完之后大小姐才想到,山海会就是个上上下下充斥着疯子和变态的地方,而自己是这个组织里自认为为数不多的几个正常人。祈祷派过来的人能稍微沟通一点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正是印证了她的想法,闻言后季鹰也不直接解释,反而摆出一脸邪笑用反问来回答任廷。
“那我就说了,妳以为《山海经》究竟是什么东西?”
“啊?不就是一本书么?”
别别别,就算你摆出自认为很酷酷的表情,老娘这边依旧是会觉得你就是个**的好吗?
“我就知道妳会这么想。简直肤浅,真不知道到妳这几年山海会是怎么呆的。”
“哦?既然不是书,那是什么?”
“《山海经》既可以说是书,也不完全是。因为这只是它其中一种体现的方式。”
邪魅地一笑过后,季鹰翘起二郎腿,竖起了食指。
“《山海经》本质上是一种被传承下来的禁忌的知识。而之所以大部分时间呈现成书的模样,只是因为书籍是最常见的用于记载的东西。”
“换句话说,那两本书只是一个媒介、一个载具罢了。真正意义上的《山海经》是书内记载的东西。然而知识的记载,并不非得是书本才行。”
“哦?”
一边想着对方终于说了点有用的东西一边随手一翻那本古书,任廷忽然间翻书的手停了下来。她第一次察觉到了手中的这本书全是一片空白的,和记忆中多少有些不符。
她清楚地记得刚入手这本山海经时,上面可是密密麻麻写满了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想着这些皱起眉头的任廷不禁抬起头来,然后她就看到了季鹰正在以“这下子妳那愚蠢的脑子应该多少明白些了吧”暗讽的目光坏笑地看着自己。任廷拿烟的手一时忘记将烟灰抖落。
“上面怎么没有字了?”
“没有才是正常的。忘记我刚才说什么了吗?那本书现在已经是一具空壳了,里面的东西早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真正的《山海经》并非是书本,而是它所记载传承的东西,懂了吗?”
“......”任廷叼着女士烟陷入了沉默。
“所以妳最终判定拿到手的是假货的原因也就显而易见了,因为里面的书里面的东西早早就在妳入手之前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不过那个时候多少还是有点最后残留的一点‘气’的,字还没有那么快就消失,所以才会让妳产生到手了的错觉。而之后的原因亦是如此。”
“......那么有个问题。”
“妳说。”
“你说的我都理解了,那么......书里面的东西,应该存在的‘什么’,现在在哪里?”
终于换上了一副有些严肃的表情,任廷用昂贵的钢笔敲了敲办公桌,问道。
接着季鹰露出了嚣张无比的冷笑。
“显而易见,这就是我们被老大派过来的理由啊。”
说罢,季鹰转动目光环视起房间内同行而来的四五个伙伴,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正前方的任廷身上。
“我们接下来就要找出来。无论是转移到了新一本的书上,还是别的什么,又或者说是某个特定的人身上,我们都要将其揪出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明白了吗?于是,为了组织的大计,还请任大小姐配合我们一下咯?接下来这座东木市,就暂且由我们的人来全盘接管。”
稍微,有些逼宫的嫌疑了。
面对着季鹰灼灼的视线,大小姐十指交叉撑着下巴,稍稍陷入了思考。
对方所言可能真的不假。
如果事情真的如同季鹰所言那样,那么很多事情就可以一口气解释得清了。
不过任廷对那本书并没有像是组织其他人那样执著。倒不如说只是单纯地当成是往上升官的最佳途径。
用有些潇洒的动作熄灭了手中的烟后,任廷一挽自己黑长直的秀发,接着眯紧的黑曜石的眸子中投射出某种肉食动物特有的残暴来。
“好啊,我同意在此次任务中尽量配合你们,反正找寻山海经不正是组织的成立宗旨么?”
一般来说面对强势的要求,被要求的一方一旦回答的很干脆,那么在这之后必然会出现“但是”的转折。
这个定律放在大小姐身上同样管用。
“不过,全盘接管什么的梦话还是留在梦里说吧。要我合作,可以。但相对的你们也得在形式上接受我的管理与调配。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好吧?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没听过么?合作是双方都要付出的,否则我管你是季鹰还是季鸟,统统把你变成死鸟啊朋友。”
丢下了一句自认为相当霸气的台词后,任廷决定再来个比较霸气的收尾。
从兜中的一包女士烟中稍稍抽出一根再一拨手指将其弹出,小巧的女士烟一边旋转一边高高飞起,最后落下时被大小姐稳稳地叼在了嘴里。
但完成这番高难度动作的她这回没有叫贺老三帮自己接着点上,她只是觉得一边在嘴里叼着根烟一边与意见不合的人争执这种感觉特别有范来着,就像是黑帮电影中帮派大佬们在一片吞云吐雾中交换彼此的意见那样。
不过每每都是交换到了最后直接拔枪开始混战这样的情况发生居多就是了。
任廷大小姐没有枪。可她却有比枪更加可怕的武器。
说完之后,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现场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险恶起来,眼前这群和自己不一样的变态们在如此被轻视之后,一些人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
为首的那个阴沉得要死的男人是最想立刻动手的。但为了长远考虑还是强行将这口恶气压了下去。
对于他们的这种反应大小姐就连理都懒的去理会。只允许自己趾高气扬的家伙永远都是弱者,真想撕破脸皮直接打起来自己也不一定会输就是了。
纵使传闻中这一个季鹰一个马王都不是泛泛之辈,可自己这边可是有着终极大杀器呢。
说到这里任廷叼着烟才想起哎呦不对啊任延那个小混账不是一大清早就跑去和所谓的朋友去参加补习了么?而且苏三千那个女人也很久没看到了。
咋了咋舌,任廷心说最终还是得靠本小姐自己。
然后,就在现场的气氛有些突然没了进展之时,办公室外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