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森的目的很简单,而且已经达到了。

那就是恐慌。

芙蕾雅靠血腥的手段上位,自身有着恐怖的威望,而同时她的实力也是不俗的,在斗气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而且还有着神器作为依仗,实力自然是位列世界前茅。塞丽娜作为圣女,身为神在世间的代言者,自身同时又是一位强大的神圣法师,有着克制恶魔的优势,自然也是世界尖端的那部分人里面的。

当然大众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两人一同被击溃的时候,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当他们反应过来之后,自然就是无尽的惊恐。

“陛下!”克蕾儿第一个冲了过来,慌忙检查着芙蕾雅的伤势,所幸虽然伤的有些严重但是并未危及生命,不过至少短期内是没有战斗能力了。而且她的神器直接被摧毁,也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创伤,要知道神器这种东西都是和灵魂绑定的,虽然不至于和主人共存亡,但是至少还是能共患难的。

相比之下圣女的伤就轻多了,她只是被迫打断了吟唱然后被撞倒了而已,严格来说除了那微量的反噬之外是无伤大雅的,但是她的败北仍然是个事实。

而安德鲁森则是慢悠悠的说着:“因为你的关系,我损失掉了三条命,所以出手重了点,希望你们堪维拉皇室的能力不至于让你就这么挂掉。”

“你这个恶魔!”克蕾儿目眦尽裂,猛地抽出漆黑的长鞭,也不顾自己的实力够不够了,冲着安德鲁森猛攻过去。

少年挥了挥手杖,将鞭子缠上然后从女仆小姐手里抽走,然后反手甩在克蕾儿的脸上,顿时那张美丽的面孔皮开肉绽,添上了一道极其难看的伤疤,可以说这一张倾城的面孔就这样毁了。

和天渊一般情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同,因为童年时期的经历,安德鲁森本身就对一切都没有好感,即使没人去触犯他,他也会随便杀点人找找乐子,而且手段往往极端毒辣。或许现在还在赎罪过程中的斯蒂维娅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一手打造的傀儡,会变成一个无端报复社会的疯子吧。

“克蕾儿!”看到女仆被抽翻在地,芙蕾雅是相当的焦急,然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屈辱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能怨毒的盯着始作俑者。

安德鲁森对于那种眼光视而不见,因为他清楚仅仅是怨恨和愤怒并没有卵用,最关键的还是能够将复仇化为行动的实力。就像他当年不知道在地牢里被困了多久,无论他在心中怎么把斯蒂维娅千刀万剐,无论他如何用那怨毒的眼神盯着圣女大人,如果不是最后葬龙墓主带他出来的话,他也只会一辈子都沦为玩物。

“为何……要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塞丽娜伤的不重,她重新酝酿起体内的魔力,脸色阴沉的盯着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

“残忍啊……”少年微微思考了一下,冷笑着高声说道,“本来呢,我来到这个世界就不是出于自愿的。然后连基础的自由都没怎么有,又要和一个根本没见过面的人结婚。再之后除了拍掉一些苍蝇之外基本上啥都没做过,突然就被告知我其实是个恶魔呐……哦,原来我是个恶魔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个恶魔呐……不过既然是恶魔的话,残忍一点也不是什么问题,没错吧?”

“你……”塞丽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响起了之前通话的时候芙蕾雅问她的那个问题:如果没有那个神谕,他是不是会永远的安分下去?

“先是一个伯爵,然后是一个公爵。”少年看似天真的掰着手指数着,浮夸的动作就像是歌剧的演员,“那么你们觉得,接下来轮到谁了呢?我只会越玩越大哦……皇宫怎么样?又或者是两个公爵?其实一个伯爵领也是可以的,又或者是这个国都?哈哈哈哈!”

少年纵声狂笑,转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唯有那疯子一般的笑声在公爵府的上空徘徊。

塞丽娜的脸色有点黑,马上让人扶着女皇陛下去疗伤。三个人里面她受的伤最严重,搞不好精神也会受损。至少比起克蕾儿的皮外伤和她这基本不算伤的伤来说,芙蕾雅要严重的多。

而面对周围群众脸上那复杂的表情,一直毫无压力面对千万信徒的圣女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群众了。他们的脸上显然包含着对于恶魔的恐惧以及……对于催生出恶魔的教会的责怪。

的确,在教会宣布那个人就是恶魔之前,虽然有点小摩擦,但终究还是风平浪静。虽说婚礼上的确发生了点意外,但是一个子嗣的死亡并不算什么,本来他们选出来的出头鸟都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就算亲王不出手也基本上女皇陛下也不会放过他们。而在之后的日子里也没见亲王找过什么麻烦,而这位亲王……这位魔鬼第一次动手,也正是在教会宣布他是魔鬼之后。

再加上刚才少年所说的话,就仿佛是在验证这一点。

与其说是教会发现了藏在人群中的恶魔,倒不如说是教会释放了亲王内心的恶魔。

当然,人们总是喜欢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他们并不会考虑每一次把教会定义的恶魔逼到绝境的到底是谁。曾经的那些“恶魔”们或许对付不了教会的圣骑士,但是要跑总是可以的,然而跑到哪里都没有立足之地,即使借宿也会被举报,他们心中的绝望其实根本不是源自教会。

每次教会宣布恶魔的时候,所有人都恨不得冲在第一线去争取那高额的悬赏和教会的青睐,而此时他们却将恶魔的诞生怪罪在教会头上。

没错,教会定义了恶魔的存在。然而,让那些“恶魔”化身为真正的恶魔的,是那种人心的冰冷和绝望。

然,成王败寇,之前的恶魔很轻易的就被抹杀掉了,所以对于胜利者而言,他们无论如何歌功颂德都没什么所谓。而当立场反转之后,在明白了或许教会和皇室都无法对付这个恶魔的时候,他们才会开始互相的抱怨。

圣女微微皱眉,扫了那些人一眼之后,在登上马车之前冷冷的说道:“神谕是绝对的。”

“哈哈哈哈哈哈……”极远的高空之中,血色的眸子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看着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分崩离析……或者说本来就不存在那种东西,看着利益链的崩塌,看着欲望的纵横,看着责任的推卸。安德鲁森感觉心情真的是好极了,经过了这样的表演,不出意外的话皇室和教会的公信力会下降,而贵族和平民则会陷入恐慌,而恐慌之中的人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显得不那么难以相信了……

安德鲁森停止了笑声,然后猛然看向了天空。九天之上的云层骤然聚拢,一道庞大的意志仿佛从遥远的彼端降临,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这个世界一般。

“神……吗?”安德鲁森冷笑了一声,毫无压力的抬起脸,身上的气场骤然一变,就像是远古的野兽突然苏醒,冲着天空咆哮一般。

那降临下来的庞大意志仿佛愣了愣,几乎是在瞬间就消失殆尽。

“切~只是个孩子么……”安德鲁森顿时没了兴趣,这个世界的神明,那个诞生没有多久的源意志,对于自我或许都不认识的那么明确,就像是个初生的孩子一样。没有经历过所谓的恐怖,因此仅仅在安德鲁森的气势下就败退了。

好歹也是像当年天 葬一样以凡人之姿站在虚空舞台上的存在,要是没有点手段的话早就在众神的舞台上退场了好么。对于这种初生的神明来讲,他身上经过这种长时间的累积起来的气势就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一样……当然真正的恶魔大概不是这样的就是了,但是至少很像是传说中的恶魔了。

当然,在层次上来讲,神明的层次是高于恶魔的,不过实力方面就不一定了。当初**一个凡人抡着碧落黄泉砍翻天堂地狱的时候,就象征着层次和实力正比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对于这个初生的神明,安德鲁森倒是没什么反感的,本着人不犯我我也打算找茬的原则,安德鲁森决定在他把这个世界折腾的差不多的时候他还是会顺手宰掉的,他可从来都没什么心理负担。

“嘛……差不多也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了。”安德鲁森眯起眼睛看着下方,略微疑惑的看了下方一眼,“那是……不是公国的人?甚至不是这个大陆上的人?帝国的密探吗?”

安德鲁森摇了摇头,他暂时还没对帝国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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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森不会知道,除了这个世界的原生神明,还有其他人看着他导演的这一场闹剧。

“勉强算是ok吧,看来他最近的状态并不算太好。”龙渊的老板一边享受着女仆小姐的咖啡一边看着眼前呈现的内容,“不过也难怪,这个世界和他自己的世界信息相似度挺高的,估计是出现什么状况了吧。”

天渊很随意的将一沓已经没用了的文件处理掉,龙渊从来都不缺客源,而且龙渊本身也是很独特的存在,可以同时存在于不同的世界,可以同时接待不同的客人。这是属于龙渊本身的干世界特性,那是高于果世界高于枝世界的干世界,虽然数量极其稀少但是并非不存在。比如第一世代的龙之谷,第二世代的三途河,以及现在的龙渊。

理论上干世界是不存在主人或者源意志之类的东西的,因为这玩意本来就不是自然诞生的,算是秩序之主的一点小小的兴趣爱好吧,所以基本上这种东西都是当礼物送人的。第一世代送给了末代龙皇,第二世代送给了暗零帝国的皇帝,第三代则是给了葬龙墓主……当然是在天渊成为葬龙墓主之前的事情。

末代龙皇的力量源泉就是最基础的欲望,而身为其后裔……或者说是分身,天渊自然继承了这一点,不过区别在于为了短时间弥补和天 葬的差距,他选择的是和其他人交易欲望的方式,所谓支付的代价之类的都是他随意定的,而他真正在乎的,是那些客人在极度需求的时候爆发出来的执念……同时也是欲望。

“对了……这一届的诸界狂欢,去给安德鲁森弄张邀请函吧。”天渊将杯子递回去,看似很随意的吩咐到。尽管诸界狂欢的邀请函要弄到可是相当困难的,不过……天渊一笑而过,他知道自己的要求那些老家伙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他也算是一个相当硬的关系户呐。

虽然讨厌,但是他偶尔也会感谢自己体内流着那个混蛋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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