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定镇往王都，即便是最快的长程马也得跑上半天，差不多就是王都轻骑长程马的脚程，要是让伊奥娜这辆马车来跑，即便是让卡罗拉驾驶也至少要跑上一整天。
速度摆在那里，车夫的技术再怎么好也有极限。
而马贼们的马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马，很明显是王都轻骑那个级别的战马，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比这拉车的马要优秀不少，卡罗拉只能看着那四名骑手左右分开，各自拔刀，朝马车高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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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贼劫车，在这安定镇往王都而去的马车道上算是很少见到的一幕，这里是官道，在官道上劫车，除非是穷凶极恶的土匪……不然一般的马贼是绝对不会冒这么大风险的。
当然，也不排除这就是一帮穷凶极恶土匪的情况。
“能甩掉他们吗，卡罗拉？”
“……不行，这辆马车的速度太慢了，迟早会被追上的。”
“啧……”
伊奥娜一边准备着结界，一边没好气地撇撇嘴。
但她略加思索，却忽然一愣神，眼神凌厉了起来。那四个起手的衣着和马匹的训练程度根本不像是马贼，要找个贴切一点的描述……更像是有过专业训练的骑兵。
伊奥娜之前根本没有思考过，如今稍一思索便发现了这之中的诡异。
骑兵？哪家的骑兵敢在官道上伪装成马贼打劫马车？而且还携带了破魔弩，很明显是针对这马车外自带的防护结界来的，寻常马贼哪来的破魔弩？
“卡罗拉，先暂时把速度放慢一些，那几个马贼有问题。”
伊奥娜果断命令卡罗拉刹车，剑灵的驭马技术异常娴熟，马车减速的过程中没有丝毫颠簸，但那四名骑手也迅速跟上了这辆减速的马车，似乎是感觉车夫和里面乘客放弃了抵抗，很快便把马车包围了起来——
……
马车在逐渐减速，车夫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身披斗笠蓑衣看不清面容的人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战斗力。
骑手们心下大悦。
上头给的命令是将马车里所有乘客全部格杀，一个人头赏金一百万，一般坐马车的都是些贵族少爷和小姐，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四个骑手也就权当是官场上的暗杀令而已，并没有在意那么多，抄着马刀便驭马上前——
“老实点下车，把值钱的交出来，保你性命。”
领头的骑手用马贼惯用的语气叫道。
但逐渐停下的马车车夫却抬起斗笠瞥了他们一眼，依然没能看清那车夫的面容，但依稀能辨认出一头苍白的长发。
骑手们有些诧异。
这车夫是个女人？果然是贵族的马车，连驭马的车夫都是个女人，这一票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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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一声轻微的响声后，马车完全停了下来。
这里是一片密林，周围安静得出奇，连鸟鸣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木时树叶的摩挲声。
“沙沙沙。”
“沙沙沙。”
马车道上吹过一阵轻微的风，四名骑手的快马打了两个响鼻，马蹄在地面上焦躁地踏着，似乎抑制不住它们心里对疾驰的渴望。
快马之欲，莫过于疾行而已。
骑手们并没有急着上前，就算这马车里是几个贵族少爷和小姐，他们手里也难免有手弩之类的武器，贸然上前开门，很有可能当场送命。
有胆子来劫车，还得有这个命活着拿赏金才行。
“嗯？没听懂吗？赶紧下车，把值钱的都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
马车里没有一点动静，就连车夫都只是平静地看着四名骑手，骑手们看不见她的眼神，但从她那轻蔑的眼神上来看，能感觉出她对四人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似乎根本就不觉得四人可以打劫成功一般。
“……老大，这车里的什么情况？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喂！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再不下来，咱们这破魔弩可不是吃素的！”
骑手们端起手里的破魔弩，开口朝马车叫道。
忽然，马车的门开了一条缝。
领头的骑手看着那打开一条缝的车门，刚想上前时，却只听见自己身后响起了一声清晰的声音。
“说吧，是谁派你们来追杀我的？”
“！？”
这个声音近得异常，几乎就贴着他的后颈在说话，骑手慌忙提刀转身。
“呼——”
身后一缕清风吹过，带起一缕灰尘与枯萎的两片树叶，但并没有任何人影。
怎么回事……？是自己幻听了吗？那种极近距离的声音，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森林车道上呢——
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是个十几岁的丫头，怎么可能嘛。
“你，在恐惧。”
“！！？？”
这一次骑手听得非常清楚。
那个声音依然在他身后，依然是那十几岁丫头的声音，诡异得令人战栗。
“谁！谁在那装神弄鬼？”
周围一片宁静。
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另外三名骑手的身影已经神秘地消失在了马背上，除了在原地茫然四顾的马匹以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吱呀——”
忽然，马车传来一阵响声，神经高度紧张的骑手慌忙看过去，紧握马刀端起手弩，额前一滴冷汗淌下。
像那个声音所说的那样，莫名的恐惧笼罩了他，周围每一寸土地上都弥漫着诡异的气息，而那辆马车里……他清楚地看见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那双眼睛直直地凝视着他，就像炼狱最深处的恶魔露出了獠牙。
“啊……啊啊啊啊……”
“######！！！”
骑手胯下的快马忽然躁动不安，本就无心驭马的他被马匹给甩下鞍鞯，天旋地转间，他重新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定睛看向马车里那对血色的眼睛时，身后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给你一个机会，谁派你来的？这车道前面还埋伏着多少人？老实回答，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
“啪！”
忽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他身后被抛出，骑手定睛一看，魂都差点被吓飞。
那是自己同行人的脑袋，跟身体整齐地分开，脸上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恐。
伊奥娜平静地坐在马车里，瞥了一眼跪在那只黑乎乎头颅面前满脸惊恐不知所措的骑手。
南何夕不愿意让伊奥娜出手，原因是因为伊奥娜的战斗力很弱吗？
并不是。
——因为伊奥娜对敌对的任何生物都没有丝毫怜悯，相比杀人不眨眼的南何夕来说，伊奥娜这个曾经古妖的天命之王，她才是深渊里最凶恶的恶魔。
少女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在胸前，哼着一支南何夕教给她的人类的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