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跟着那位突然出现的少年,虽然对方可以说救了他,但是因为被斯蒂维娅折磨了这么久,安德鲁森已经不太相信会有人无偿的为别人付出,就连路维德不也是进行等价交易的吗。

穿着黑西装的少年一边哼着歌一边带着安德鲁森走在教会的地下,后者很容易就认出来这里并不是他之前呆过的地方。当然他也并不惊讶教会会有这种隐秘的地方,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是被困在地下室很久了,他可不觉得那种地方只有一处。

“只是想要让你知道一点东西罢了。”天渊似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停下了脚步。

安德鲁森也跟着停下了,然后朝着少年注视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了一个广阔的空间,里面有着画风迥异的一堆玻璃罐子,里面好像装着一些不太规则的东西。他眯起眼睛凑近,想要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点。当他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还是不有的浑身一颤,那些扭曲的东西居然是胚胎。

而且那不祥的气息他十分的清楚,那是属于魔族的气息。这些东西……居然全部都是魔族的胚胎吗?教会的地下居然有这种东西吗?

安德鲁森很快冷静下来,没错了,既然连恶魔那种高位的存在都会招来进行交易,那么暗中培养一些魔族的胚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在和路维德达成契约的时候,他也了解到了一些关于恶魔的东西,他知道恶魔是来自比这个世界还要高位的存在,而魔族也仅仅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种族而已。

“看来你应该也明白了。”天渊勾起嘴角说道,“这些都是那位圣女小姐培养出来的玩具,要知道,在和平的时代教会可不会有多大的公信力。想要被大众承认,那么就必须有所成就,比如……”

“比如清理魔族残党……”虽然自从和恶魔签约之后安德鲁森的外貌就停留在了那个年纪,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心智的成长,再加上他经历的事情比一般人的成长要痛苦,所以现在的他甚至具备了一般成人都不具备的智慧和心性,“所以教会一直在培养这种东西,然后让他们去祸害大陆,然后他们在上演一出拯救的戏码。”

“聪明。”天渊打了个响指,“当然这只是比较直观的东西,还有许许多多类似的计划,都是为了保持教会的统治。虽然教会一直对外声称对世俗的权力没兴趣……但是,在圣女小姐用血洗的方式清理那个腐朽的帝国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教会在政治上的话语权;而圣女小姐在经济方面的作为,显然也让教会在经济方面有着不菲的影响力。”

安德鲁森沉默不语,虽然有所猜想,但是当教会的那些肮脏之处暴露在他眼中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惊讶的,因为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在人们眼中高贵的教会会肮脏到这种地步。他看着眼前的胚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嘛……”天渊的眼珠转了转,“权力、利益,又或者是兴趣使然,无非就是这种东西罢了。”

“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安德鲁森不再看那些胚胎,而是转过脸看着将他解放出来的人,“让我知道了这么多,给我了这么多,总不会不要求回报的吧?我不觉得你是那么好心的人。”不过安德鲁森也并不觉得对方真的在自己身上图什么回报,虽然对方给了自己这么多,但是他很清楚对方那些东西不过是一种顺手而为。他很清楚,对于对方所在的高度来说,他就像蝼蚁一样,对方根本不在意他的回报,也不不在意自己的付出。就算是自己什么都不做对方也不会追究的。

不过他还是强硬的问了出来,那似乎是来自他心底一种强烈的执念所驱使的,他想要让自己呆在这个少年身边。无论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没有任何理由的,他就是这样期望的。

“嚯~”天渊颇有些感兴趣的看了看身边有些虚弱的连站着都摇摇晃晃的少年,虽然是他带过来的,但是尽管连站都站不稳,这个少年却是踉踉跄跄强行跟了上来。到底是什么在驱使着这具身体的呢?仇恨吗?似乎不仅仅是这样呢。他总觉得在那双血色的眸子里看到了点别的东西,这种东西他也看到过……在镜子里。

想了想,他随手生成了一根短杖塞进了安德鲁森的怀里:“我很无聊,就和斯蒂维娅一样无聊,无聊的话自然是想要找点乐子的。有的时候我比较喜欢看戏,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让我欣赏到一出不错的复仇戏码。”

安德鲁森看着手里的短杖,通体漆黑的杖神浑然一体,上端略微粗壮,浮雕着某种生物半朽的尸骸,那种动物像是长蛇,但是比蛇更加的凶狠而有威严……虽然是尸骸但是隐隐透露了一种压力。他知道这种短杖,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也看到过那些贵族老爷,他们总是喜欢拿着这种短杖,比起真正辅助走路之外,恐怕彰显权力才是真正的作用。

他将手杖握住,发现长短十分的合适,正好支撑住了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而虽然握把处的浮雕精致无比,怪物也头角峥嵘的,但是却并没有觉得扎手。

血色的瞳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好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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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了克蕾儿之前给他准备的衣服,他再度换回了最开始那一套小礼服,将漆黑的手杖握在手里,那是他重获新生的时候,他的神明赐予他的恩惠,他当然不会丢弃,这东西已经陪伴了他很长时间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随意造成的尸山骨海,轻轻的在地面上轻轻敲击着。顿时积攒在地面上的鲜血便仿佛受到了指引一般悬浮起来,然后泼洒在了不远处的墙上,勾勒出一道龙飞凤舞的字迹:no innocence,we play our role。

我们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没有谁能无辜。

少年突然纵声狂笑了起来,那疯狂的笑声扶摇直上,仿佛是在嘲笑这什么,有好像是在自嘲。

等到不远处循声而来的艾琳娜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是让她把隔夜饭呕吐出来的惨烈景象,以及那仿佛在嘲笑着什么的讽刺字样。

“混蛋!”然而她除了狠狠的跺脚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这种规模的惨案,至少有数百人遇难,她最先做的必须是封锁现场,同时还要安抚群众,最好是连消息都能封锁。

然而和她相比,芙蕾雅的烦恼才更加的严重。

翌日早朝的时候,她看着站在王座下的重臣的眼神就已经猜到他们要说什么了。教会通缉的恶魔,居然是公国亲王什么的。这种事情她必然是要交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至少让底下这些人能够信服的解释。

她带着疲惫的双眼看了一眼下面的人,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丝的违和感,但是她又没有找到到底哪里不对。直到她看到了人群中的一个空隙之后,微微皱起眉:“芙拉尔伯爵呢?”

该参政的人没来,也没提前请假,这显然是一种不敬,又或者说,是一种挑衅。然而其他的人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就好像他们也不知道这位从未缺席过的伯爵到哪去了。就在大家开始忍不住窃窃私语的时候,突然一个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报告女皇陛下……有要事禀告!”

芙蕾雅看了一眼座下大臣们,此刻她如果再隐瞒什么的话无疑会让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自己,所以无论那是什么要事,她都只能挥挥手:“直接说。”

“报告女皇陛下,芙拉尔伯爵府……消失了。”上报的士兵颤声说道,就像是他也不太相信自己说出的话一样。

“消失了……是什么意思?”芙蕾雅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就是……字面意思。”士兵小声说道,女皇陛下那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恐怖压力让他根本不敢随便说话,生怕被怪罪下来,“整个伯爵府的领地……现在变成了一块空地,建筑、园地、围墙都不见了。而且……”说到这里他微微吞了口唾沫,显然是不太想说下去。

“而且什么?”芙蕾雅厉声问道。

士兵浑身一颤:“而且……伯爵府的所有人,所有人都被削成人棍插在原来伯爵府的空地上……教会已经封锁场面了。”

“这不可能!”一个老公爵顿时咆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士兵面前,那老当益壮的身躯比那年轻的士兵还要孔武有力,“你居然在这里妖言惑众,可知道后果!”

士兵一咬牙,顶着老公爵那庞大的压力:“这是真的……不信的话,大人可以亲自去看……教会应该还来不及处理现场……”

老公爵随手将士兵扔了出去,然后连王座上的女王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大步跑出了皇宫。

没有人怪他无礼,毕竟那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公爵。而且其他人也都理解,虽然是公爵,却从未看不起那些地位低的男爵子爵,和芙拉尔伯爵一家的关系也是世交,甚至进行过多次的联姻,他最看重的孙女也在不久前才嫁过去。

朝堂上的重臣脸色各异,但是大多数的人还是不相信。被扔出去的士兵慢慢爬了起来,小心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他只是负责报信,至于处理方面的事情,自然是不需要他头疼的。

芙蕾雅眉头紧锁:“退朝吧,出了这种事情,各位也都没心思在这里了吧。目前恶魔还呆在这座城市里,各位还是赶紧回到府上处理一下吧。”

虽然他们本是准备好了一堆抨击的话语过来,但是因为这样突发事件只得憋回自己的肚子里。

看着大臣们都离开了,芙蕾雅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算不算被那个混蛋救了?但是那个可恶的家伙给她惹出来的麻烦远比这点小小的间接恩惠要多得多,她现在恨不得把那个家伙抓回来狠狠拷问一番。

缓缓的,她取出一块晶石,操作了几下之后晶石亮了起来:“怎么样?教会能够追踪到他吗?”

“恐怕让你失望了。”塞丽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显然是一个通讯装置,“除了大致可以确定他没有离开这座城市之外,无法准确追踪到。”

“城卫军和军队都已经全城戒严了,然而连他的影子都没找到……”芙蕾雅有些疲惫的说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他开始杀人是从昨天教会公布神谕开始……我在想,如果不是那个神谕,他是不是会永远安分下去?”

另一边的圣女也沉默了,许久才开口:“神谕是绝对的。”

答非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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