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森带着兜帽走在集市上,对于他来说钱着实不算问题。就像交易双方可以提前预支一样,安德鲁森在路维德那里存储着相当丰厚的代价,毕竟他只是个凡人,经常会出意外,又或者单纯觉得有趣,然后就那么死掉了。从被作为祭品开始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死了多少次,十亿?又或者百亿?就算去掉他获得解放后自己做的,在他当初沦为斯蒂维娅的玩物的时候,就不知道被消耗了多少的生命。

那整天被关在地下室,时不时就要背负无数次死亡叠加出来的痛苦,如果不是他心中那日益增长的仇恨,恐怕他早就崩溃了。不过他确实也崩溃了,毕竟被灌了那种药,他没法控制自己的神志,一旦出现戒断反应,他甚至会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乞求药物,早在那个时候他身为人的自尊就被粉碎的一干二净。

他曾处在无尽的绝望之中,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堪称恐怖的复仇意志,他早就沉沦在那种无尽的死亡之中,就像是被玩坏了的玩具那样。然而空有仇恨也只是白搭而已,没有力量的仇恨仅仅是造不成影响的情绪而已,斯蒂维娅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自顾自的滥用着恶魔的力量,对每次发出凄惨嚎叫的他不闻不问。

向路边摊的小贩购买了几个肉串,安德鲁森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他那白发红瞳的形象确实有些惹眼,当然这并非他初生就这样,而是在那绝望的折磨之中,头发变白眼眸充血之后才改变的。而且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个亲王,所以想要自由的玩乐自然就需要一定的伪装。

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保有着好奇心,虽然他生性放纵,但是也不会胡闹,不会没事就去找茬。他一路走走停停,看着世间的百态。在他小的时候,受制于孤儿的身份他很少走出过孤儿院,之后又是被囚禁在教会的地牢里,即使是之后被天渊带走他也没能多看那个世界几眼,因此他对每个世界都保有着如同孩子一般的好奇心,而他的确也像个孩子。

在支付了足够的钱财之后,安德鲁森搞到了一张公国商会的金卡,这种金卡不仅能够存储金钱,同样也代表着地位和权力,在某些场合会有着别样的特权。

然后安德鲁森晃悠着晃悠着就晃悠到了一个看上去并不怎么兴隆的商会,虽然看着店面寒碜,但是在某些细节上安德鲁森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顶级的材料,虽然店面小但是能够用得起那种稀有的材料,至少说明这里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其实安德鲁森走到这里来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感知到有不少气度不凡的人进来了,当然并不是说都是那些大贵族之类的,但是至少一定的社会地位还是有的。

他摆出一副贵族的姿态,举手投足之间释放着贵气的礼仪。屈指一弹,一枚金币飞到看店的伙计怀里,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金卡:“呐,我问你,今天这里有什么有趣的活动吗?”

伙计看了一眼手里的金币,脸上的复杂一闪而过,然后他将金币推回来:“不好意思……”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整整一摞金币就摆在了他面前,眼前的少年那隐藏在兜帽下的血色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冰冷的气场让他浑身发冷,就好像身体不再属于自己一样。他有预感,如果再不配合的话下一秒他失去的就会是他的生命。

“好的,大人。”他微微弓身,然后让开身子,“请随我来。”

安德鲁森冷哼一声跟在伙计的后面,然后被七拐八拐的带到一间独立的包间。他一边感叹着这里别有洞天一边通过包间的窗户看向外面。外面似乎是一个类似舞台的地方,周围的座位上坐满了人,而台上主持的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展示着旁边托盘上的物件。

安德鲁森眨了眨眼睛,居然是拍卖会吗?顿时他感觉有些无趣,他还以为这家店会隐藏什么有趣的东西呢。不过搞得这么神秘也有些过分了吧,公国又不是不允许拍卖。虽然他只是一个外来者,不过闲着没事他也会在房间里看看书,比如公国法典之类的。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他也懒得出去了,反正包间的设施还是比较齐全的,喝个饮料休息一下还是没关系的。然后他看向周围的包间,虽然因为角度和帘子的问题理论是是无法看到对方的,不过这对于安德鲁森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当然对于他来说能够熟悉的也就是在婚礼上出现的那些人了。虽然并不全是重要人物,但是好像各个阶层的都有。不过也有他没见过的几位,当然他也不在意就是了。

拍卖进行到了一半,安德鲁森算是看出来了,这似乎并不是正规的拍卖会,至少按照他从公国法典构筑出来的社会来看,某个公爵的殉葬品应该不会被拿出来拍卖。

地下拍卖会吗?安德鲁森打了个哈欠,至少他现在还没有看到特别感兴趣的东西,毕竟底下拍卖这种东西拍的一般都是一些见不得台面的东西,那至少应该整一些奴隶啦毒品啦之类的东西来卖吧?

就在安德鲁森快要对这个拍卖会失望了的时候,主持人终于把这场拍卖会压轴的商品带上台来,那是由助手推着手推车上来的。主持人伸手拉开盖住了物品的红布,将物品的全貌暴露在所有人眼前。那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然后里面关着一位穿着破旧洋裙的少女。

顿时会场中掀起了一阵欢呼声。毕竟那个少女的相貌的确上乘,身材虽然不够火爆但从年龄上看应该还有发展空间,至少作为一个女孩来说她是个很不错的宝贝。至少安德鲁森就感觉到了整个会场充斥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当然主持人也不遗余力的开始介绍起了少女的价值。听他的说法,这个少女似乎是某个已经亡国了的小国了的公主,传闻中已经死亡了其实是流传到黑市上去了。

这个公主似乎也是没有斗气和魔法的普通人,所以也就不需要用什么特殊道具锁着了,简单的项圈就行了。而且这位公主还是个处女,在主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全场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反正安德鲁森是不太理解所谓的处女情结,因为他没有这种情结,或者说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他在那方面的欲望并不高涨,甚至有些冷淡。

“还真是悲惨呐~”安德鲁森打了个哈欠,尽管这个公主的出现让他稍微有了那么点兴趣,但是这样的场景他在游荡各个世界的时候也见过不少,所以也并不会太在意。看着那些开始了喊价的人,感受着充斥在空气中的那种肮脏的欲望,他不屑的撇了撇嘴。

周围的包间倒是十分的安静,毕竟坐在那里就决定着他们的位置,在早期的时候让下面那群家伙闹一闹就好了。反正主动权最终会回到他们这里的,毕竟那群乌合之众根本担负不起那个少女的价值。

过了一段时间,当价位已经抬高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包间里的大佬终于出手了。然后就是一番竞价,当然安德鲁森仍然没什么兴趣,他并不想要那个少女。他可没有英雄救美的癖好,也不会因为自身的凄惨而对其他身世凄惨的人伸出援手。他看着那个少女,被锁在笼子里的后者双目已经无神,没有害怕也没有别的情绪,就像是一个坏掉了的人偶,显然她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安德鲁森转移了目光,他在少女眼里看不到任何好玩的东西,显然少女是没法给他乐趣了,也没法做到突然挣脱束缚做点惊人举动之类的节目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哄抬的价位:“到此为止了。”

安德鲁森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看向了说话的人的位置,那是他右手边的包间,以他的感知力轻而易举的穿过墙壁,看到了里面的景象,那是一个披着斗篷的人,从刚才的声音来看似乎也是位少女。然后她掀开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里面白亮的铠甲:“你们被捕了。”

就在这时外面也传来了一阵躁动,一队队身穿铠甲的骑士冲了进来,将包间外的走廊堵死,同时也包围了下面的人群,刻在肩铠上的十字徽章证明着他们的身份。

那是教会的十字军。

安德鲁森眼神闪过亮光,这才是他要的,有趣的事情呐。看那个少女的样子,似乎是十字军的领袖的样子,至少她比周围的人官阶都高。

所有的客人纷纷尖叫起来,然而很快就被十字军镇压,毕竟和十字军为敌就意味着和教会为敌,无论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在教会面前还是会矮一截的。

铠甲少女高举着一份大概类似搜查令一样的文件,然后例行公事的进行着一系列行动。安德鲁森眨了眨眼,他记得在公国的法典里提到过这种情况,非法交易类的活动参与者和举办者同罪。也就是说,包括他自己在内还有包间里的一干贵族全部要抓去审判,虽然大概不至于死刑,但是坐牢大概是要坐很久了。

虽然每一个被从包间里拖出来的人都叫嚣着自己有着怎样怎样的身份,但是少女充耳不闻全部让骑士将他们带走,直到她突然感觉到了违和。

从刚才开始,进入她旁边包间里的骑士就没发出一点声音,虽然教会的权力很大,但是总是会有人不遵从于教会的,而这种人若是有了足够的力量能够逃离教会的追捕,那自然也不需要受制于人。

她眼神一凝拔出佩剑就冲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带着兜帽的娇小人影靠在沙发上喝着饮料,而她的骑士却软踏踏的倒在旁边的地上,生死不知。

她心里猛地一寒,握紧了手里的剑:“什么人?”

安德鲁森慢慢站起来转过身,然后将兜帽摘了下来,柔软的白色短发和血色的眸子暴露在空气中。

少女瞳孔一缩,眼中的警惕多了几分,嘴角则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呵,原来是亲王殿下吗?居然连亲王殿下都会参加这种活动,看来公国真的是一块腐肉呢。”

安德鲁森并不惊讶对方会知道他,毕竟他已经公开露过面,然后他眯着眼睛:“怎么?你要抓我?”

“难道亲王殿下想要否认自己的罪吗?”

“我有什么罪?”安德鲁森勾起嘴角。

“参加非法活动。”少女义正言辞。

“嚯嚯,”安德鲁森不屑的笑了笑,“你就在我旁边的包间里,那你应该清楚,我和你一样坐在包间里,和你一样没有为任何商品报价,和你一样什么都没做。那么如果你要把我抓起来,是不是意味着你也会和我一样被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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