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在这段时间里,你并没有像我这样出现并且猎杀邪神兽咯?”

奥菲莉娅的眉头微微皱起,如今布伦希尔德的灵魂绑定在了她的灵魂之中,说的话是真是假一目了然,显然,布伦希尔德并没有欺骗她,那些痛苦的情绪也丝毫没有作伪。

这不能怪奥菲莉娅太谨慎,实在是被人算计了太多次,她不得不对布伦希尔德充满防备。

“正是如此,当年我并没有复苏的机会,只能在保护我们的培养槽里眼睁睁的看着女武神们战死,甚至是被封印,进入转世,幸运者或许找到了灵魂凭依的对象,但是不够幸运的……大部分已经死在了这个时代。”

布伦希尔德沉沉的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虽然如今的她只是以少女的模样现身,但这副病态的模样却反而让她充满了常人难及的魅力。

然而奥菲莉娅却无心去关注她的相貌,布伦希尔德刚刚的那句话让她反应了过来,顿时脸色变得难看无比。她稍稍迟疑了一会儿后,这才问道。

“运气好的,大概是指希尔雯和赫萝克吧?但是运气不好的,是不是指薇儿莉特?”

想起了两个时代里相去甚远的薇儿莉特,奥菲莉娅自然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像赫萝克与希尔雯之流,显然都是保持了过去的记忆与战斗力,比起现在来说只强不弱,尤其是赫萝克,当初还能够直接逼退希格德莉法,不得不让人怀疑她在这漫长的时光中,是不是已经逼近了布伦希尔德等人的水平。

但薇儿莉特,显然不是这类人。

她或许是一朵相似的花,但两个时代的薇儿莉特,绝不是同一个人。哪怕她们的力量再怎么相似,那也只是相似罢了,如果薇儿莉特是幸运的那一方,当时在深渊山脉之上,又怎么会……

想到这里,奥菲莉娅就不由得咬紧了牙关,指尖深深的嵌入了手掌之中而不自知。

“没错,薇儿莉特……并不是幸运的那几个人,在我当初经历的时间里,她为了阻止人类的叛乱,我亲眼看着她死在了我的面前,在你的时代出现的薇儿莉特,至多是拥有了她的灵魂碎片,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说出这番话时,布伦希尔德亦是神色黯然,薇儿莉特当年的牺牲,同样是她内心永远的痛。

“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能容忍人类啊!?”

奥菲莉娅猛的暴起,绯红之火蔓延到了她的手臂之上,将布伦希尔德整个人给压到了墙上,她愤怒的咆哮着,泪水已经不自觉的顺着脸颊留下,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充斥着愤怒与痛苦。

“你不是天下无敌的女武神吗!?为什么区区的人类你都制止不了啊!!”

这种情绪,布伦希尔德非常的熟悉,正是因为她太了解这样的情绪,才没有阻止奥菲莉娅这粗暴的举动。

在她最初恢复记忆的时候,愤怒与痛苦只增不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这样拥有强大力量的人,然而她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将怒火倾泻向人类。

然而这么做,又能够获得什么呢?

在残存的末世里大开杀戒,用杀戮与鲜血去逼着自己遗忘一切,结果就是在一个又一个孤寂的夜晚于噩梦中惊醒,然后不断的用这份痛苦的回忆去折磨自己,永无安宁之日。

过于强大的力量与不死之身,并不是人人羡慕的天之馈赠,而是永无止境的诅咒,尤其是在布伦希尔德的身上。她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们死的死,伤的伤,更有甚者是死在了人类的屠刀之下。

她也曾一度疑问,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拯救人类。

哪怕不是在末世,人性都脆弱的经不起考验,只要简单的几件事,就能够击垮一个人的心防,彻底毁掉他的人生,这些依托于人与人间的关系更是率先崩溃的对象。

人类,究竟有什么好拯救的?

这种脆弱不堪的生物,干脆的死在邪神的攻击下不就好了,明明女武神们才该是接下来世界的幸存者,重启更为辉煌的文明,人类这种落后的文明,经不起考验,也经不起摧残,没有资格再继续活下去,那又是为什么,远古文明要如此固执的将自己制造出来,却又不强制自己去执行这项任务。

至少这样,自己就不会去质疑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够在这份名为“拯救”的行动里继续麻木下去。

让布伦希尔德得到答案的,是那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类,那位名为莉洛的女性。

不知道手上染了多少鲜血的布伦希尔德,好不容易才获得了那份人世间的安慰,正是后来陪伴在她身边的莉洛,才让她走出了这片阴影,让她重燃了对人类的希望。

正是因为从这个阶段走来,布伦希尔德才清楚,这样的痛苦根本是没法劝阻的,感同身受根本就是个笑话,哪怕是经历过类似的痛苦,也没有人能够明白另一个人内心的痛苦。

更何况……奥菲莉娅,要比自己这个“空中楼阁”要冷静的多了。

她虽然同样是被制造出来的备用躯体,但是在有了完整的人生之后,如今的奥菲莉娅就是奥菲莉娅,不是那个内心空荡荡的布伦希尔德,也不是只有仇恨与怒火的希格德莉法。

奥菲莉娅就是奥菲莉娅,一个能够自主思考,完整的人。

“抱歉,奥菲莉娅……”

布伦希尔德只能勉强的挤出这句话,苦笑着看向奥菲莉娅,那双黑眸之中的怒火,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奥菲莉娅自己也清楚,自己如今的这番作为,不过是在迁怒罢了。她曾经寄希望于让如今的薇儿莉特活下去,或许这样就能够改变自己那个时代发生的一切,薇儿莉特就不会惨死在希格德莉法的手下。

然而布伦希尔德的话,算是彻底的斩断了奥菲莉娅内心的底线。

“是我冲动了,抱歉,布伦希尔德。”

奥菲莉娅缓缓的松开了卡着布伦希尔德的手臂,神色黯然的坐回到沙发上,看着自己手上的绯红之火,眼眸中透露出难以抑制的痛苦。

布伦希尔德微微的谈了口气,她坐到了奥菲莉娅的身旁,轻柔的从身后抱住了她。

“没关系的,这样的痛苦,我也经历过,我也曾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去拯救人类,如果硬是要找个理由,或许是因为莉洛陪在我的身旁吧。”

她轻声的说道,叹了口气。

听到她提起了莉洛,奥菲莉娅的身体不经意间的一颤,随后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问道。

“不会莉洛也在这个时代遭遇了惨剧吧?”

“当然没有。”

布伦希尔德摇了摇头,奥菲莉娅能够抑制住内心的怒火与痛苦,重新与她沟通,这就已经很好了。

“她只是普通的人类,充其量是名优秀的士兵,寿命快要走到结束的时候,我用以太将她封存了起来,这才在你的时代重新降生了,当然,这样一来,两人也不是相同的人了,但只要她能够继续幸福的活下去,我也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了。”

听着布伦希尔德的这番话,奥菲莉娅眼神里的愤怒稍稍消减了些,那份痛苦的情绪虽然不是那么容易抹平的,但是至少现在的她已经可以保持理智了。

她稍稍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沉沉的舒了口气。

“好吧,无论你怎么说,我都要尝试改变薇儿莉特的命运,你要阻止我也好,要帮忙也罢,都随你的便。现在,你还是把你在意识里告诉我的方法好好的讲一讲吧,那个英灵殿计划。”

奥菲莉娅努力让自己平静的说着,看着她这副模样,布伦希尔德轻叹一声,不知道该说是庆幸还是悲哀才好了。有些时候,这种理智就意味妥协,意味着更多的痛苦。

如果当初的她有奥菲莉娅这样的“理智”,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这个想法刚刚在布伦希尔德的脑海中浮现,便被她自己给掐灭。作为曾经能够纵观时间的强者,对于布伦希尔德而言,早就没有什么后悔药可以吃了,再去思考这种问题,只不过是在否定自己罢了。

“好的,英灵殿计划,这是在我那个时代没能够成功实施的计划。但是在为你解释这个计划之前,我必须要告诉你,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会出现在这颗星球不同的时代之中。”

布伦希尔德沉声说道,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道纯白的结晶之花缓缓的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那是枝含苞待放的花朵,虽未开放,但是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作为希格德莉法制作出来的备用躯体,奥菲莉娅你走出了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道路,你与我的本源产生了共鸣,甚至是从中夺取了部分的力量,也正因如此,希格德莉法的计划才一直没有实现。”

布伦希尔德指着这纯白的花朵,随后说道。

“这就是你掠夺出来的力量,也是我作为远古文明的女武神,最为强大的力量。此乃横贯了时间的线索,通往历史的时空之锚,只要你身具这份力量,就能够看到甚至是前往人类历史的任何一个时间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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