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凉风中带有些许的寒意,在街道上晨练的人们纷纷踏上了回家的路途,早点摊张罗开张,这座城市新的一天到来了,在人行道上聚集的学生面带困意,无论怎样都无法适应的作息时间一直都是学生们的难题,平时我也是被这个难题困扰的一员,不过好在今天我不用考虑这种事了。

按照昨天拟定的行程,要先坐地铁前往能通向目的地的长途车所在的车站,最近的地铁站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靠步行三十分钟就能走到,长途车出发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半,只要赶在这个时间之前坐上车就可以了。

我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数字,留给我们的时间还算充裕,保持现在的速度在发车前半个小时就能抵达,诗如和我再三确认自己的行李后便出门了。

此时的心情难以形容,这种把周围的事全部忘掉,瞒着所有人前去旅行的心情,所谓「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大概就是说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吧。

内心无法掩盖的激动使我摆脱了出门前的疲惫,现在的我有去到世界任何地方的精力,迎面吹来的徐风微凉令人心绪荡漾,伴随着我满心的期待迈向前方。

路过熟悉的小型公园,在公园中央的枫树在晨风中屹立,缓缓飘落的枫叶承载着季节的念想,向着不同的方向飘扬宛如自由的扁舟,会去向何方会到达何处,随着风引领的方向前往那个不知名却早已被决定好的场所,那属于它们的地方,人如果可以像它们一样在风中舞蹈和欢笑,生来自由且凋零时如悲歌般优雅凄凉,烦恼和忧愁可能从一开始就不会存在,思念也不会像诗篇中的文字一样遥不可及令人悲伤。

漫步在枫叶漫天的小路,肩上厚重的行李仿佛在这个时候失去了原本应有的重量,阳光照射在枫叶的表面,温和的色彩宛如归乡孩童的脸庞,无忌的言语和在野山路上哼唱的歌谣,叶子上描绘着这般美妙的画卷,在这座人潮拥挤的城市,这份宁静却没有显得不相协调,原本想离开这里去往别处的强烈渴望在这个瞬间被冲淡了些许,如果没有了心中对于这次旅行的向往,我想我一定会驻足于此,不过我还是决定继续前行,比起置身于熟知的场所,我更想前往我想要去的地方,见证更美好的景色,创造更难忘的回忆。

我渐渐地把思绪拉回眼前,经过短时间的步行,我们到达了地铁站入口。

地铁站内的人群稀少,毕竟现在还不是这里最忙碌的时候。

【那里的人会很多吗?】

【我觉得应该不会,那个地方本来就是个牧场,知名度并不高。】

那个地方是去年刚刚发展成旅游景点的,旅游功能还不完善,宣传力度也没有达标,按理说并不会有太多人专程去那个地方欣赏田园风光,在加上现在是工作日期间也没有什么假期,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和我们一样专门请假去旅行。

宁静和美景是那个牧场的招牌,最近搭建的几座风车成了当地的特色,按他们宣传的话来讲是最接近欧洲乡下风光的地方,至于那里到底是副什么样子,恐怕只有去了以后才知道,我们不需要对那里做过多的想象,因为我们已经在去往那里的途中了。

地铁车厢内的乘客只有我们,向旁边望去只有界限明显单调的冗长空间,它们时而弯曲时而笔直,厚大的车轮在轨道上发出的刺耳声音连续不断的作响透过墙壁进入双耳,头顶的站台指示灯在不知不觉间转换到了下一个地点,我们无言地坐在靠门最近的位置,等待目的地的指示灯亮起,明明是很短暂的路程,现在却如此漫长,沉默拖累了时间的流逝,我不禁开始这么想。

坐在旁边的诗如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笑了笑,我疑惑地看了看她。

她看到我满脸的不解,便说道:

【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天海给我发了短信。】

【天海吗?...怎么了?】

【说余凌代表我们学校在篮球比赛上得奖了。】

【嘿...是吗?第一名吗?】

我开始感到好奇了。

望海鸥国际学院的篮球队虽然小有名气,但长年都处于一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名次一直都在各个学校间排在靠前的地方,不过第一名却一直被篮球上所谓的宿敌「沧海一中」占据,对于学校篮球队的事情我就只知道这么多,即便不怎么关注这方面的东西,作为在校的学生我还是希望自己学校的篮球队可以取得第一名的优异成绩,就算抛去大局观念,就算是为了身在篮球队内的余凌能够风光一把,我也希望可以夺得第一名。

不过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诗如只是笑着耸了耸肩,她的这个动作告诉了我答案。

余凌的篮球打的非常厉害,我作为门外汉在看到他在球场上投篮奔跑的时候,也能感受得到他的与众不同,他在队伍里属于能够带动全队人的灵魂角色,可是篮球比赛的赛场从来都不属于某一个人,而是属于站在赛场上的所有人,只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既然天海会找诗如传达余凌获奖的喜悦,那就说明这次望海鸥的篮球队依然取得了比较好的成绩,即便有些遗憾但是依然值得为其感到高兴。

终于,地铁靠站,我们开始步行前往长途车车站,那里和地铁站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靠步行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能走到,不过考虑到我们身上还背着厚重的行李,这段路程或许会比预想的要劳累。

我们站在地铁站的出口,下意识的眺望远处悠然高远的青空,高积云如同空中坚固的城堡,浩荡宽阔令人向往,在它周围的云朵是那座城堡的护卫,与它一同向视线的边缘挪动,乘着清晨凉爽的风,它们和我们一样要开始旅行,前往不熟悉的地方。

路途遥远行囊满载,不过没关系,我并不是孤单一人。

【星海。】

走在身边的诗如突然叫了我的名字,当然这同样也是她自己的名字,不过我很确信她是在叫我,毕竟「李星海」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

我看向诗如的侧脸,她嘴角的弧度把握在刚刚好的角度。

【高兴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有些摸不到头脑。

【高兴是说...这次旅行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微笑。

我不明白她到底想问我哪个事情上的高兴与否,不过结合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是在问我关于这次旅行的看法,对于这次旅行我从把这个决定告诉诗如开始就充满了期待,在我看来这次旅行是我亏欠她的,这之前的种种琐事迫使我差点忘记了这位一直站在我身边最了解我的人。

不对,应该说是我已经忘记了才对,好在我及时意识到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当然高兴了...比做任何事都要高兴。】

听到我的回答后,她笑了,这次是真的在笑,不再掺杂任何情感,只是在笑,仅此而已。

【是吗,那太好了。】

在不知不觉间,我们走到了车站。

车站有很多带着行李的乘客在等待发车,他们的目的地和我们一样,都是为了去那个地方吧。

虽说和我们同行的人看起来很多,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少,他们都站在比较集中的位置并且行李占据了大部分面积,按人头来细数的话恐怕一量长途车里的座位都不会被坐满,不过这样也好,能够安静的享受这次旅行又何乐而不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坐上这辆车。

做好该做的准备之后,我们按时乘上了车子,先前准备的晕车药也发挥了作用,我和诗如都有晕车的症状,如果不提前做好防范措施的话,这趟用时将近七个小时的路程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是个煎熬。

我们没有带什么用来消磨时间的东西,途中的风景成了我们唯一的乐趣,还好现在正属迷人的秋季,想必沿途的景色一定会让我们大饱眼福吧。

我们把最后的行李放进头顶的储物柜,然后坐在了靠窗的并排位上,其他的乘客家庭出游偏多,他们不知为何都选择了车子前半部分的位置,到头来后半部分的座位只有我和诗如两人占着,他们高声阔聊脸上洋溢着期待和喜悦,即便旅途还没有正式开始,他们便已经享受起了这个时刻。

这虽然可能让这次旅程没有了我所希望的安静,但是看着那些陌生人的笑脸,不知为何我也笑了出来。

此时此刻能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我发自内心的这么想,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要踏上这个旅途,从一开始把这个想法一带而过,我就不会这个时候坐在这辆车里,看到眼前这副幸福的景象,感叹自己的幸运,也许这听起来不切实际又充满矛盾,但是这种心情无论如何都想要让它被人理解,「如果不这么做,那会是莫大的遗憾」这种想法,无法解释和准确传达,却又无比真实。

诗如大概是注意到了我这下意识的举动,脸上表露疑惑。

【怎么了?】

我看了看她,思考着该怎样传达自己的心情,这是件难事,所以我并不打算说的很清楚明白。

【没什么...就是觉得...现在能在这里...太好了。】

诗如听到后思考了一阵子,没有过多追问,她看起来并不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是完全不能理解我想表达的意思,而是从我模糊的话语中,她明白了我想传达的东西和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或许我应该纠正之前的看法,这种想法和心情并非无法传达,而是只能向眼前的这位少女传达,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唯一能够做到这种事的人,这对于我来说是毫无疑问的宝物。

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看向我。

【总感觉...能明白你的心情。】

【是因为我们都是「李星海」吗?】

久违的说辞,但是其中蕴含的意义却一直都在改变。

【...或许是吧。】

这之后,我们相视一笑。

随后,我拿出背包里那封秋枫留给我们的信,在这个时候阅读这封信在我看来是最好的时机,因为这次旅行是个新的开始,那这封信就是旧的离去,在踏向前方的同时向身后挥手道别,对于我来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诗如把头凑了过来,我把信放到了我们两人都能方便看到的位置,然后拆开了信封...

上午八点三十分,长途车准时启程,我们的旅行开始。

只属于我和她的旅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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