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色马匹走在前方,引领着马车的前进,雕饰精致的栏杆上坠着银色铃铛,四周的绸缎由金丝点缀,就连负责驾驶的骑士都穿着上正装,银色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炫目的光彩,如此盛大的行装自然地吸引四周民众的视线。

我与亚尔殿分坐在前后两辆马车上,由我所坐的马车走在前方,以示我身为主方的身份,亚尔殿下所坐的马车紧跟在我的身后,以显示其为我国客人的地位。

从进到王都开始,我们两人都掀起了两侧的窗帘,我以折扇遮面,而亚尔殿则是扬起了其自傲的微笑,不停地向窗外来看热闹的人们打着招呼,两侧的民众也挥手呼应着我们。

怎么说呢...

差距好大,在将视线看向窗外的时候,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诸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我身后的马车上,极少有人注视着我这边。

比起好不容易从异国归来的本国公主,还是养眼的异国王子更让他们好奇。

我扭头看向在我身后的马车,隐约间升起了嫉妒的感情,却又瞬间将这种感情赶出内心,我可是本国的公主啊!怎么能因为不受本国民众的欢迎而嫉妒亚尔殿!

可恶,妖怪王子就算不去读心,也能够抓住众人的心弦,这到底是用的什么技能!

呣——

随着马儿的一声长鸣,我所在的马车突然停下步伐,而我也因为惯性身体前倾,好不容易在鼻尖触碰到地板之前稳定住身体。

怎么?还没有到达王宫,为什么要在马路正中央停下来?

难不成是父王他们临时想到了什么活动?

我收起折扇,掀起门帘,看向马车外侧。

是...本国贵族。

我看向率领着这只队伍的纽特先生,那边在铠甲中摇摇头,铠甲随之晃动,示意并未有这样的预定。

既然如此,便是这些贵族出自自身的意愿,站到这里了吧?看诸位贵族摆着的臭脸,以及手上所拿的种种文书,意识到会发生什么的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在来到这边之前,祖父大人确实有提醒我,会受到支持二王兄贵族的针对,没想到竟然会这般不给我面子,在平民汇聚的大街上,还是在异国王子的面前前来找茬。

[各位,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从马车上走下,我站在众多贵族的面前,用手指捏住折扇的柄端,以微笑面对这些气势汹汹的贵族们。

最高位是一名公爵,再其次是三位伯爵,剩下的都是子爵与男爵一类,甚至还有穿着士兵团衣物的普通士兵。

作为一国继承人,也就是二王兄的势力而言太过薄弱,对于针对我的势力来说,如此众多的人手,再加上覆盖的贵族层面,已经足够。

[伊莎贝拉公主殿下...您应该明白在下等人为何会聚集在此处。]

[啊啦~难不成是来欢迎我回家的吗?如果是这样,我先谢过各位了,只是,各位过于热烈的行径影响到了我与亚尔托里乌斯殿下的行程,能请各位让开吗?]

听到我打马虎眼的话语,众位贵族用鼻子轻哼出气息,贵族中身份最高的公爵走出队列,站在我的面前。

[许久不见,卓根公爵。]

[还真是许久不见,您不在西西里大公国的时日,还真是有够精神。]

[是,多亏圣凡蒂尼帝国友人们的支持,我在圣凡蒂尼过得很好哟。]

将一切暗语打回去,不留给他们一丝缝隙窜入,我将对外界言语的警戒提高到最高级。

在我身后亚尔殿下的马车发出了声音,看来是亚尔殿想要替我圆场,但这里,是我,西西里大公国公主的主场!

将手指放在身后左右摇晃,以向亚尔殿暗示这里由我来解决后,我看着眼前贵族没有后退的样子,只觉着胃痛不已。

不能够损害王兄的脸面,也不能让贵族打击到我身为贵族的颜面,只能够从两个边缘地界徘徊,实在是艰难至极。

但这绝不是能够撤退的战场,若是在此处撤退,丢失了颜面的我,在今后的贵族晚宴中便只能一退再退。

[伊莎贝拉公主殿下,看来您是不打算接受在下等人给您的机会。]

[是?请问是什么机会呢?]

[自白以及,忏悔的机会。]

[啊啦啦~原来如此,那么敢问公爵,我,伊莎贝拉·克莱拉究竟是做了什么,需要我特意告知你们,并为此向不知为何人的家伙忏悔?]

语气自然地带上了些许粗鲁,以显示现在我身为贵族的愤怒。

所谓贵族,便是凭着可以说是自尊,又或是颜面的事物游走在贵族场合的,现在这几位,可是想要将我摆在外侧的公主形象抹得焦黑,就算我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周围平民之中发出细小的谈话声,既然身在王都的祖父能够听到关于我的谣言,平民自然呢能听到,换言之,现在的我在他们面前,是‘恶女’。

卓根公爵一副早就想到我疑问的样子,展开手中厚重的羊皮纸,在众多观众面前大声宣读。

[伊莎贝拉·克莱拉!因其个人对圣凡蒂尼帝国贵族原布鲁特伯爵的支持,引发原布鲁特伯爵反叛,且引诱我国士兵进入圣凡蒂尼,与友国军队产生摩擦,损失惨重。在原布鲁特伯爵反叛事件失败之后,伊莎贝拉·克莱拉依旧不知悔改,雇佣异国人组建自己军队,已有证据显示该军队在西西里大公国与圣凡蒂尼帝国之间区域抢劫商队囤积财富!此人所作所为已严重危害到我国利益,且已损害到友国圣凡蒂尼帝国利益!故此,以卓根公爵家为首众贵族,对伊莎贝拉·克莱拉,进行弹劾!]

诶嘿~竟然是弹劾捏。

我点点头一副理解了的样子,向公爵伸出手去。

[您?]

公爵不明所以得低头看着我的手掌。

[证据拿来。]

[是?关于这点,我已向圣凡蒂尼请求传递给我方相关证据,而佣兵之事,掌握重要证据的戴维斯子爵正向王都前来。所以,伊莎贝拉公主殿下,趁在下等人还能因为一份对王族的尊敬恭称您一句‘殿下’之时,还望您先行向陛下请求撤去您本人的继承权以及王族特权。]

让我,请求?

[噗哈,啊哈哈哈,实在是,这实在是!]

不由得笑了出来。

众多民众迅速后撤,周围看向我的视线中掺杂了更多的厌恶。

大概是以为我受到了打击而疯掉了吧。

但是,这实在是好笑不是吗,众多贵族仅凭着谣言,在连证据都尚未到手之事,对处于更高位的我,进行弹劾。

[失礼,实在是...失礼了...]

擦掉眼角流出的泪水,我好不容易抑制住没有礼仪可言的大笑。

祖父大人与约克侯爵也真是的,明知道事情的真想,却瞒住了这些有意来找茬的贵族,是想让我在这个场合下,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成?

[卓根公爵,您的消息是有多不灵通啊,关于圣凡蒂尼发生的反叛事件,已经由教会证明那次反叛并未有我的参与,至于强盗之事,将那些强盗收监起来的,正是我所雇佣的异族士兵。您呐,在说话之前还是先看清楚事实再说话吧。]

虽说是将强盗当做引子放了出去,但不愧是蜥蜴的尾巴,被圣罗日尼那方痛快舍弃了,忙活了半天的我们所得到的也就只有一份强盗名单。但也多亏真正的强盗受到监管,我方的佣兵才能获得清白。

至于圣凡蒂尼的反叛事件嘛...来到这后听的耳朵都要长茧,自然要备上点东西将这谣言抹消。

我装作无聊的样子打了个哈欠,伸手拿过梅拉为我递上来的国书,将其扔给为首的卓根公爵。那是我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向圣凡蒂尼的陛下请求过来的书信。

卓根公爵皱着眉毛将书信展开,渐渐,其眉间的阴影更为浓重。

[如何,卓根公爵,就连圣凡蒂尼帝国的那位陛下都已经以国书的方式说明,我并非是那次反叛事件的罪臣,相反,还是守护了圣凡蒂尼帝国与西西里大公国两国友谊之人,公爵啊,在亚尔托里乌斯殿下与我一同前往这边的时候您就应该明白才对,若我真的是曾威胁到他国王族之罪人,圣凡蒂尼怎么可能允许我来带路?]

[不,可...可是...]

[卓根公爵,我国与圣凡蒂尼帝国之间的往来刚刚开通,各种消息在流传过程中出现错误也是十分常见之事,我并不会因为谣言进入了您的耳中而为难您,但是,还请您以及您背后的贵族们,多多管束在自己领地上流传的谣言,不要让这些话语左右了您等的行径。]

[是...]

看起来疑惑不已的卓根公爵仿佛是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的荒唐,手指发抖,将陛下的国书捏到周边变形。

一边在内心感谢着回应了我的请求送过来书信的陛下,一边走回车上,看到梅拉将公爵手中的国书收回后我将门帘放下。不久之后,马车便再度缓缓行进起来。

我摆出与方才相似的动作,向两侧的民众挥手,这次,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着回应我的声音多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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