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烈焰自铁锤之中蔓延而出,在赫萝克挥动铁锤的瞬间,奥菲莉娅仿佛产生了幻觉,在赫萝克的身周,仿佛有着无数的人影,那些人影都是赫萝克,却又都不是赫萝克。

如果非要说的话,那些身影就像是各个时期的赫萝克,她们神态各异,或是如贵族般高雅,或是如旅者般沧桑,但无一例外,她们都是手持着那如烈焰般的铁锤,专注无比的投入到面前的断刃中去。

每一锤挥下,下一锤的力量都会更大,而赫萝克身周也变得越发的炽热,她就像是在以身做熔炉,环绕在她身周的力量让薇儿莉特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份热量完全是由挥击所带动的,甚至连到以太都还没动用。

赫萝克全神贯注的投入其中,挥动铁锤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狂风骤雨般,每一锤都像是能够牵动人心般,连到奥菲莉娅也不由得注目于这狂乱的锤击之中。

与通常的锻造不同,仿佛赫萝克就只需要这般锤击般,自那专注的锤击之中,奥菲莉娅竟是隐约察觉到了另一种以太的存在,那是与赫萝克自身以太截然不同的力量,而以太,正是代表着这世界的规则。

也就是说,赫萝克居然凭借自己的锻造,掌握了另一种规则吗?

不对,绝对不是。

奥菲莉娅的双眼不由得微微眯起,至少赫萝克还没有真正掌握那份以太的力量,但随着不断的锤击,属于这份以太的规则也在逐渐清晰。

可以说,如今的赫萝克是摸到了这第二种以太的门槛,但阻拦在她面前的迷雾太厚重了,不像是凭借自身成神的力量作为指引,能够以自身作为灯塔,在规则的无尽迷雾里,清楚的找到自身的存在。

但赫萝克却是在不断的锤击之中,不知怎样的,竟是走出了迷雾中的灯塔,隐约抓到了规则迷雾中的一缕光芒。但这缕光芒还太过微弱,根本无法为赫萝克指引出清晰的方向,而赫萝克也没有因此而气馁,她就是这样继续前行着,哪怕在这团迷雾中迷失了方向。

而那柄断刃,显然正是寄托了那一缕微弱的光芒。

可想而知,当赫萝克真正铸成手中的剑刃之时,她将会超越如今这颗星球上除奥菲莉娅之外的所有生命,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锤击越发的激烈,而那道属于规则的力量,仿佛就要在此刻成型,薇儿莉特已经撑起了以太的屏障,此时此刻,赫萝克已经进入了忘我的状态,也不再去控制那如熔炉般的热量,灼热的烈焰顿时自她的身周爆发开来。

只差一下,就差那最后的一锤!!

奥菲莉娅与薇儿莉特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只差这临门一脚,赫萝克就能够彻底跨过规则的门槛,从无尽的规则迷雾之中挣脱出来,点燃属于她的第二座灯塔,届时,两座灯塔矗立与规则的迷雾之中,赫萝克必然会超越如今的一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赫萝克不由得发出了怒吼,她咬紧了牙关,然而高举着的铁锤却始终无法落下,仿佛被凝聚在了空气中一般,两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虽然到了她们这个层次,当然不会一个呼吸就打扰到赫萝克,可就是这关键时刻,所有人都精神都不由得绷紧。

奥菲莉娅与薇儿莉特是如此,赫萝克更是如此。

然而就是这最后一锤,赫萝克始终没能挥下,那只紧握铁拳的手臂顿时迸溅出了鲜血,而赫萝克自己也像是遭受了重击般,直接被无形的力量所击打的倒飞而出。

“赫萝克!!”

奥菲莉娅连忙飞身上前,绯红之火化作了柔和的护盾,但即便如此,自赫萝克身上传来的冲击力量还是让她连连后退了几步。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反噬都如此可怕?

这世界上的规则数之不尽,有偏向攻击的也有偏向防守的,有的如烈火般激昂,也有如流水般温柔,而赫萝克所追求的这份力量,显然是一种极端到极点的力量。

“薇儿莉特,快点找个能够治疗的人过来!”

“不,不用,没关系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

看着赫萝克这副状态,怕是骨头都断了不少,掌握以太的力量还能够伤成这样已经实属难得,尤其是在已经以太稀薄的这颗星球上,以往的真神强者在这里无法发挥出原本的力量,更别说是自愈了。

但赫萝克只是固执的摇了摇头,甚至谢绝了奥菲莉娅的帮助,就这样在铁砧旁边盘膝而坐,闭上了双眼,像是睡着了般,呼吸悠长而平缓,完全忽视了自己的伤势。

奥菲莉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薇儿莉特给拦了下来,看着薇儿莉特摇了摇头,那副坚决的表情,奥菲莉娅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算是怎么回事?她都已经开始探寻第二种以太了?”

待到出了营地后,奥菲莉娅这才出声问道,这么大的事,如今隐隐已经成为古老者们第二首领的薇儿莉特,没有可能会不知道。

“奥菲莉娅,这件事情我也没办法呀……”

薇儿莉特不由得苦笑着解释起来,这件事情的确和她没什么关系,也不是她不想阻止。

“说起来这还要怪你啊奥菲莉娅。”

“怪我?”

奥菲莉娅微微皱起了眉头,听到薇儿莉特将缘由缓缓到来,她也不由得有些愕然。

赫萝克会发现这份全新的以太,完全是意外。

最初,她只是渴望着重铸当年布伦希尔德给予她的剑刃,在与邪神兽的战争之中,因为当初力量尚未回复完全,赫萝克只能使用了那柄剑刃,的确,这也起到了相当的作用,那只邪神兽至少退去了快一年的时间,在此期间人类夺回了相当的土地。

但就在那之后,赫萝克便总在想着重铸这柄剑刃,可这是当初的布伦希尔德的佩剑,早已深深的染上了布伦希尔德的烙印,残留在里面的力量痕迹始终在拒绝着赫萝克的干涉,哪怕是断刃,都无法接受除主人外的人去触碰,这俨然是已经形成了器灵的基础。

以如今以太稀薄的状况,赫萝克也不可能凭借着自己的以太去驱逐布伦希尔德的以太,更何况从她本人的意愿来讲,更是不可能去抹除布伦希尔德存在的痕迹。对于当年的女武神们来讲,布伦希尔德已经在她们的心中留下了太过深刻的痕迹。

正因如此,赫萝克走上了研究器灵的套路。

起初还只是一些普通的武器,但接下来,就像是走火入魔的疯狂般,赫萝克连到原本与自己灵魂绑定的武器都开始了重铸,但毫无疑问,武器大师就是武器大师,在器灵一途,硬是让她走出了门道,也让这些混合了她的灵魂碎片的武器更加强大。

但这还远远不够,对于那柄断刃而言,还远远不够,想要不触及里面的布伦希尔德的痕迹,是不可能彻底的将其修复重铸的。

于是乎,赫萝克为了能够让自己专心致志的进行研究,便住进了这片破破烂烂的营地之中。只要有时间,她便会进行像刚才那样的锤击,每一分每一秒,哪怕不进行锻造,都会反复在自己的识海之中进行磨炼。

久而久之,赫萝克在这种锻造的过程之中,竟是逐渐摸到了那股力量的门槛,而且双方的联系还越来越强烈,很快,这件事情就逐渐发展到连赫萝克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而是代表着赫萝克在世界规则的理解上更近了一步。

可这就是赫萝克自己的固执,她就是不愿抹去布伦希尔德的存在,这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特殊,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或者应该说,这就像是对她的过往进行否定般。

所以每当到了最后关头,就像是刚才那般,反而要震得自己伤势严重。

“这……”

奥菲莉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难道要直接去否定赫萝克过去的决定吗?这不可能,这是来自布伦希尔德的痕迹,对赫萝克而言,在布伦希尔德没有复苏的日子里,那就是她心灵的寄托。

“所以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虽然奥菲莉娅这并不是出自于你本意,但是你的过去,属于布伦希尔德的那份已经在我们的心中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薇儿莉特拍了拍奥菲莉娅的肩膀,亦是叹了口气。

她自己对布伦希尔德都是念念不忘,更何况是赫萝克?也正因如此,没有一位古老者会选择去劝赫萝克掌握新的力量,她们自己都做不到,更何况是让别人去这么做?

沉默良久,奥菲莉娅亦是沉沉的叹了口气,不由得在心中苦笑道。

“布伦希尔德啊布伦希尔德,你难道是在消失的那天就已经想到今天了吗,这可真的是个难题啊……”

让今世的人去还前世的债,还是这种暧昧不清的债,这该怎么还啊?如果三言两语能够解决的话,赫萝克又何至于此。

“对了,赫萝克的伤势呢?不找人帮忙治疗真的没问题吗?”

想到这个问题,奥菲莉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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