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众的笑声之中,领头的自然是那春香院之主,叶媛儿。

“唔哈哈哈,这算得什么,打扮也好,不打扮也罢,就凭这张麻皮脸,又有得什么区别?呜哈哈哈,真是笑煞了旁人!依我瞧啊,除非是将这张脸整个而的割下来换了,否则的话,还是用块布遮起来比较来得好一些!”她一面的笑弯了腰,一面不忘这般,半是与一众宾客打趣,半是对我羞辱的说道。

对此我没什么意见,依旧是风轻云淡;红尘则是不耐她这般侮辱的说辞,俏脸一板,似是又要与她争执。

我却不舍得让她再与这般的厌物儿吵嘴,没得失了身份,当即转向着仇松一边,甚是妩媚的一笑问道:“仇大官人却是如何看呢?”

以他的涵养,自然不至于像是那些腌臜铜臭的宾客一样纵声大笑,只是被我问到了头上,却也唯有微微的一动嘴角,随即双眼一眯,将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开,那意思不知道算不算是所谓不忍直视?

“哈,看来是不行了,只可惜,奴家这边厢,可还差了一步!”

“哦,还差了什么,你还要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叶媛儿一边耻笑,一边这样张狂的问道。

依然没有理会她,只可惜我接下来所做的事情,却与她之前所说,多少有那么几分的不谋而合...

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其实制作的甚是精巧,并不是以普通的方式直接贴在面皮之上,而是在贴上之后,被我以内家黏字诀吸附,故而才如此天衣无缝,即使是当初我酒醉昏睡,被红尘姊搜身找钱的时候,也没被她发现的了这一茬儿。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我再度潜运内力,却是不黏反激,本来贴合完好的人皮面具与脸之间自然出现了间隙,与此同时,施施然的抬手,并以衣袖掩面,指尖一挑,一捻,已自将面具的边缘捏在了三指之间,跟着信手沿着面目一抹,自已去下了那张曾经在北辰被评说为与阿丑姊齐驱并驾的人皮面具。

原本还在疯狂嘲笑的众人,纷纷注意到了我这般的举动,继而看见了我脸上的变化,跟着俱皆都戛然而止了笑声,甚至包括那笑得最欢也最畅快的叶媛儿;除却她们之外,连红尘姊并着小红小绿都有些吃惊无比的看着我,一时难以回神过来;唯有我在彼处,手里捏着那张人皮面具,脸上依旧微笑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随着那样的吵杂的笑声逐渐寂静,全场逐渐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我能感觉得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这边厢,无法动摇...甚至包括那位见多识广的原仇大将军府管家,仇松仇大官人。

咕咕的声音从那人的喉头传来,那样的不雅,那样的不堪,那是吞咽唾沫的声音,他看着我,一双原本仿佛对世事都从容不迫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艳,再然后,那样的惊艳变为了欲望。

“果然...果然很美...甚至比红尘儿,还要略胜一筹...各有千秋...这样的人间绝色...这一次,却是我头一个看到...”他盯着我,喃喃的这样说道,声音轻微,大约只有以我的耳力内功可以听闻。

再看了片刻,他的目光方才有些游移,转而看着我的指间所夹的那张薄薄的事物,这才又恍然道:“原来是人皮面具,原来如此...”

这一句话方才被众人听到,也方才提醒了在座的一众宾客似的,让各自已经呆滞的众人醒转了过来,再而后,各方才能听见惊叹感慨的声音。

“竟然是这样的美女,这样的绝色!”“妈巴羔子的,真是太他娘的标致了!”“不管了,不管了,别的不论,单凭如此两人,就算是春香院一院女子倾巢而出,也比之不过!”“就是,就是,在此等女子面前,春香院又算得什么!”

彼时我穿着粉红的衫儿,红尘姊则是依旧那样一袭薄似世味,色如云霞的红纱;一者清丽,一者妩媚,自是相映成趣,宛若一双姊妹花;更兼之我如此这般恍如魔术一样的揭下了面具,陡然由丑陋不堪到了此等情况,更是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错觉,众人这等的反应,倒也实属平常。

那样的叫嚣之声愈来愈甚,叶媛儿的神情也逐渐的从起初的惊讶和疑惑里醒转过来,并且愈变愈是难看;仇松那边也不再是一开始时那样的愣神与吃惊,渐渐恢复了依稀的从容,只可是在一众讨论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时,方才听到他淡淡的开口,似是不甚在意的说道:“悼红轩原来还藏了这样一步棋,倒也确确的如众人所说,只怕红尘儿再加上这一个,春香院就算倾巢而出,也是难敌...”

他的话还未说完,叶媛儿已是面色惨变,忽的再又听到一声狂笑,将仇松后面的话也打断了。

那位仇大官人微微皱眉,却是没说什么,只是循声望去,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发笑之人那样一副如癫如狂的不堪形容。

“哈哈哈哈!悼红轩果然是好算计,果然是藏得好棋!哈哈哈哈哈!我竟然千算万算都没有料到,那个丑脸婆娘,那个腌臜泼才,居然是,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狐狸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媛儿一面疯狂的笑着,一面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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