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首诗。

一首无法被诗人吟唱出来的诗。

因为她会像光影一样,重叠在我心脏的角落。不管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看见的全部都是她如同星空一般灿烂的身影。

这是一种无法被形容出来的感觉。

“大家别怕!她只是一个女人!”不知道哪个傻缺喊了这么一句。

可惜的是,柳鸢萝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首先她自己的战斗力已经可以算是MAX等级的了,而且在她身边的时候,所有和她同一阵营的男生都会享受到巨额的全属性buff,而对立阵营的男生都会被上巨额的debuff,甚至连武器都会拿不稳。

“姐,救我!他们一直在朝着我的小兄弟打!”柳一刀大喊。

虽然这家伙平时只有被他姐暴打的份,但如果他遇到了危险,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站出来的。她会拼了命地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比如说我。

“我们一起上!”那帮贼子甚至不管我们,全部朝学姐冲了过去。

我没有具体看清学姐的动作,但我看见那些人的脑袋全部都朝侧面扭了过去,然后身体也像是面条一样在空中直接甩出了一个135°的弧度,飞了出去。

每一剑都狠狠地抽在了他们的脸上,没有人能近身。

那唯一一个趁着同伴被暴揍的时机冲上去的人,迎接他的是对准裆部的一脚。

狗蛋教官据说直到现在还没出院,还在治疗近乎粉碎的蛋蛋。

这人我估计也悬。

“快跑!这个女的太强了!”我装作是对方的人物喊了一声。

本来他们就在崩溃的边缘,再加上我的火上浇油,于是他们直接一股脑地全跑了。

说真的,我觉得他们应该去参加200米的比赛,这脚底抹油的实力比柳一刀还强。

而在事情都解决之后,学姐收起了刀,用命令式的口吻对柳一刀和林青杉说:“你们两个去找罗奔,把事情报告给他,看他怎么说。我有些事要和荀袂说一下。”

柳一刀用古怪的眼神扫了一遍我的全身,然后和林青杉一起悻悻离去。

等他们走远了,我才一边拿开捂着头的手,一边想从口袋里找餐巾纸——是的,我的手上全是一片嫣红。

破口不大,而且也不怎么痛,但至少依旧还在流血不止。

“被你发现了。”我望着学姐,尴尬地笑了笑。

“为什么要隐瞒?”学姐的眼神虽然平静,但我却觉得她好像很是生气的样子,就连语气都沾染上了怒意,“为什么不告诉我的弟弟他们?”

她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自己披在身上的黑色长袍,露出了长袍下的短袖。

秋天的晚风很冷,冷得就像是把冰水直接注射到血管里一样。

“我这不是想要享受学姐你的安抚嘛。”我笑道。

学姐显然是不会相信我这种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她只是从她脱下来的长袍上撕下一块,缓缓地走到我的面前,然后踮起脚尖,整个人身体前倾,双手伸到了我的脑后,脸几乎和我的脸贴在了一起。

尽管灯光不亮,我却能够清晰地看见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学姐,你的衣服都被撕破了。可惜啊。”我尴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甚至连呼吸都是月季味的,象征着希望与幸福的月季。

“别说话。要是给你包错了我可不管。”

于是我只能够变成了木头人,一边嗅着芳香一边盯着学姐的脸看。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我竟然想要伸出双手把她拥入怀中——恋人们都是这么做的吧?用双手轻轻贴着对方的后背,轻轻地闻着从她的发际传来的清香。感受到手中柔软的同时,身体也触碰到了那柔软。

像风一样轻盈,一直飞过八千万里。

可是我没有拥抱过。

就算我曾经拥有过女朋友这种生物,我也没有拥抱过她。

距离这么近是很容易产生暧昧的情愫的。我之前在和白浅一起看流星雨的时候,真的只差一点就把她的初吻给夺走了,如果那个时候父亲没有给我打电话的话。

“学姐,我好像喜欢你来着。”突然间我不知道说了什么话。

就像是被来自心灵深处的上升气流拼命托着一样,飞向了写满甲骨文的天空。这些都是我内心最深处最真实的文字,可是就连我自己都看不懂。

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抽着旋转的陀螺,如果能够在哪里停下就说什么样的话,也许就会明白了吧。

于是故意用了不认真的语气,傻憨憨的,宛如一句问候。

学姐的脸上的确闪过了一丝惊愕,但这所谓的惊愕很快就从她的脸上飞了出去,变成了飞向大气层的倔强的流星,然后剩下的只有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不愧是被「柳神」的女人,她一定听过了无数这样的表白了吧。

“跟我走。我带你去医院。”

完了,她硬生生地无视了我,掰断了我们之间的话题。

虽然不是直接的拒绝,可这他吗的不就相当于是拒绝吗!

既白浅与林柠橙之后,我人生的第三次表白依旧以失败告终。

“还要去医院?”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必须去。我只是给你做一个简单的处理而已。”

学姐再次换上了面对他人时那副命令式的语气。

“那好吧。我听你的。”我没有坚持就妥协了。

刚才的表白已经用完了我所有的力气,于是我只能够乖乖地跟在学姐的身后,注视着她依旧飘扬在风中的黑色长发和那缺了一块的黑色长袍。

明明距离很近,却又偏偏觉得遥不可及。

她也许就是这秋夜的风啊,明明就在身边却自始至终都抓不住。

在恍惚之中,学姐带我来到了学校的地下车库,然后停在了一辆黑色的思域面前。

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车钥匙,按了一下,然后车灯亮了。

思域也不是多贵的车,但至少绝对不是普通大学生能够买得起的。

“学姐……这是你的马……呸,你的车吗?”我神情呆滞地盯着学姐。

学姐点了点头,然后说:“看我干什么,上车。”

“哦哦。”我应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打开了后车门。

“坐副驾去。”学姐依旧还是命令我道。

“可是……”我刚想开口就对上了学姐平静的眼神,“好吧。”

于是我乖乖地坐上了副驾驶座,系好了安全带。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路上的车很少,所以学姐在开出校园以后就保持着60的限速,就正正好好地卡在60那条线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凝视着学姐的侧脸,想了很久,但终于开始开口了。

“学姐,你哪来的钱买这辆思域呢……思域的市场价在十五六万左右吧?”

“你觉得一个大学生,靠自己的努力,来钱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援……援.交吗……”我有气无力地说。

学姐瞥了我一眼,然后说:“是炒股。这辆车是我用炒股的钱买的。”

话说你是重生过的人吗?一般「大学生通过炒股赚了一辆车的钱」这种情节不只是应该出现在重生者的身上的吗?还是说你就真的是炒股的天才?

可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去尸体系呢?

亲爱的学姐,我看不懂你啊。

究竟什么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呢?

“是不是在想我既然炒股这么厉害,又为什么要去尸体系?”

果然无论我做什么或者想什么,都无法逃出她的火眼金睛。

“炒股是为了让我有钱在尸体系的道路上坚持下去。”学姐淡淡地说。

多么令人羡慕的话啊。

有多少人就是因为现实——或者再直白一点就是钱——而直接死在了追寻梦想的道路之上。

至于勇敢地踏上了这条路,为了自己的梦想前赴后继地去送死的人,也许一千个里能有一个成功的吧。

剩下的就只有学姐这种,从未放弃过梦想,却又一直在为了与梦想无关的一切拼搏,以此来支援真正的梦想的人。

这样的人,也许比真正地一路走到底实现梦想的人还要少吧。

“荀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学姐见我暂时无语了,于是顺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为什么不把受伤的事情告诉你的室友们?”

她直接叫了我的名字。

我知道她现在是认真的。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因为人情这种东西是最难弄清的啊。一旦欠了别人人情,或是让别人欠了人情,就像是跳进了一张再也挣脱不了的网一样。”

“说实话,我更愿意一个人,无牵无挂。”

“想要在这个社会生活下去,怎么可能无牵无挂。”

“喂,学姐你根本就没资格这么说我好吗。”我说,“学姐你才是真正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啊。从来不和别人交往,只是工作需要才会和别人说话。”

“那又怎样呢?我难道需要和别人交往吗?”完全就是不在乎的语气。

而且说到这里,学姐猛打了一下方向盘,从直行道直接蹭到了左转道。

“哇!学姐,你实现变道了啊!万一这里有摄像头怎么办?”

“你也知道实线变道?你学过车吗?”学姐似乎有些惊讶。

“我,我也有驾照的好吗!只不过拿到驾照以后还没开过车而已。”我苦笑道,“而且我个人也是比较害怕开车的,你要是现在让我上路的话我也不是很敢。”

“那你不就是所谓的马路杀手吗?”学姐的嘴角微微扬起。

“是是是,我承认了。”我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然后,我突然发现,这里的街景似乎有些熟悉——粉墙黛瓦一般的建筑,清澈的河,人行道上铺满了的青砖……

唔,这好像是我和学姐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巧不遇咖啡厅」所在的街道。

等一下,难道学姐正是因此才会突然变道的吗?

“你的表白我听见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

果然,就在路过我和她初遇的那个「巧不遇咖啡厅」时,学姐就像随口说了一句无心之言——是的,她肯定是故意想要这么暗示我才会路过这里的,可我不知道她的用意究竟是什么?难道她是想让我回想起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吗?

“不急。我可以等你。”我说出了备胎最喜欢说的十句名言质疑。

学姐顿了一下,然后轻叹:“也许以后就会明白的吧。”

她的态度实在是有些模棱两可,不过这至少证明了我在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不至于和其他所有向她表白的男生一样,当场就收获了言辞犀利的拒绝。

也许这就是爱情吧,复杂而混乱,置身其中犹如置身深海。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觉到有些闷,于是打开了一半的车窗。

这风啊,比北极的风还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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