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儿微微抬了抬眉，“你是觉得，我给你定制的牢房还不够疼么，那么你觉得，被背叛的滋味怎么样呢？”
她笑着拍了拍手。
旁边玄关处，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门被打开了。
姜由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手中拿着银质的匕首，微微有点颤抖，低着头躲避着陌霖的目光。
“好了，动手吧。”
彩儿带了几分戏谑地道。
“被亲密的人伤害，你一定很高兴吧。”
伴随着她的声音，姜由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举起了匕首。
“抬起头来，看着她！告诉她你已经效忠于我了！”
“……是。”
他有些颤抖地抬起了头，对上了陌霖的脸。
那脸上充满了恐惧。
陌霖有些无奈。
一直都很无奈。
“过了多少天了。”
“过……过了……两个月了……”
“这样啊……动手吧。”
她在试图告诉自己不怪他。
他是被自己变成恶魔的，如果需要，仅仅靠威压就能把他压成肉泥。
疼痛让她本能地想要掐住他，但是，她极力抑制住了自己。
他没有做错什么，这不是背叛，这只是屏幕里面的那个人报复自己的手段罢了。
忍一忍……就过去了。
反正……
但是，她却也不知道该不该怪彩儿。
因为似乎听起来她也没有错。
那么错的是谁呢？
难道是自己么？
但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
“这样，你还不愿意动手么？”
一个熟悉的，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就算是你，继续这样流血也会死，他的命算什么，杀死他。”
匕首在她的躯体上又留下了一道痕迹。
她怔了怔。
“怎么会有你这么优柔寡断的恶魔，居然还能活到现在。杀死他。你的尊严呢？你的高傲呢？快展现出来吧。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他，又没有错……”
“错？什么是对错？谁来评定？谁有权利评定？连魔王都不能驾驭的你，为什么就甘愿被他们这些蝼蚁欺负？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我……”
“你若是不动手，我帮你动手，你是觉得是你自己动手好呢，还是交给我来好呢。好让我替给魔界丢尽了脸的你，让他们知道对我魔界人该怎么尊敬？”
“不要！”
她忽然有些慌了。
她不想姜由死。
但是，如果是他动起手来，就算自己实力巅峰的状态，也未必能护得姜由周全。
“你在和谁说话？”彩儿凑近了屏幕，诧异地道，“难道你已经出现幻觉了么？”
“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懦弱。那个敢和魔王叫板的魔哪去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到了人间你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是不是血姬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明明这里比魔界安全了几十倍数百倍，你却反而更乐意于伤害自己。你这样能得到什么？他们把血姬所做的事情推到你的身上，你居然连反抗都不反抗。你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告诉他们啊，反抗啊，魔族人什么时候到了如此地步，要低三下四地由着别人控制？”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解、愤怒和无奈。
一句句话，如同一根根棍棒，狠狠地打在了她的头上。
不过最令她惊奇的是……
“你在关心我？”
“曾经的你多让我羡慕，羡慕到恨不得杀了你，把你分成一块一块煮熟了吃掉，或者把你捆起来每天在魔王面前凌辱你，看着你笑不出来，活泼不起来，我会更高兴。但是，你现在这样子，连自己都看不见，让我连欺负你的兴趣都没了，还以为我会关心你？”
她愣了愣。
极力扭了扭头，只看见了一边的那团黑雾。
他果然又藏在黑雾里。
不过，她忽然安心了许多。
这个她曾经熟悉的敌人，竟然是陪伴了自己最久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样？
她不太明白，但是，淡淡的暖意，让她振作了许多。
“谢谢你……”
“哼……”
是啊，她，听天由命太久了。
也许真的该像他说的一样，去为自己做些什么才对？
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这一道道选择题，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一直如此，却始终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
“啊！”
眼前的姜由突然跪在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她一惊，只见他的身体被威压压地一点点贴近地面。
威压的来源，正是来自于刚刚给了她一丝丝暖意的镜。
她一惊：“你干什么！”
“我说了，你不做，我就替你做。”镜的声音很平淡。
对他来说，姜由的命，不过是一张草纸罢了。
“住手！”
她连忙挣扎了起来，被紧紧捆住的她，挣扎除了让自己疼痛以外，根本无法阻止这个恶魔的行为。
姜由痛苦地捂住身体，蜷成一团，甚至肉眼可见的，他的骨骼被挤到弯曲，变形，双眼凸起，全身胀红，紧紧绷起的皮肤，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住手！”
她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痛苦的样子，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他要这样？他不是关心自己的么？
为什么要伤害姜由？
“快住手啊！！”
她竭尽剩余的全部力气，大喊出口，疯狂挣扎了起来。
不，自己不愿意伤害姜由，不是因为姜由做的对不对，而是因为自己不愿意伤害他而已。
她不想他死。
这不是因为自己懦弱，而是单纯的想要保护他而已。
“怎么了？！”
彩儿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连忙招呼来身边的人：“你快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啊，啊……”
姜由的身体被压迫地渐渐成了球形，他的痛苦的哀嚎，也渐渐地无法发出。
“不要，快住手啊！”
锁链拉出了血，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力气能够挣扎，皮肤再次被撕裂开来，就算只有骨头也在拼命的挣扎。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想要救他，明明姜由只是个和自己相识没多久的家伙，甚至还会伤害自己的家伙。
但是，一定要救下他，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锁链和骨骼交织的声音十分刺耳，她奋力的挣扎，竟把锁链拉到了变形。
顾不上疼痛，顾不上鲜血……
但是，救下他，不能让他再被镜夺走……
绝对不想那样，所以……
所以拼尽全力也想要阻止镜的压迫……
所以……
所以一定要站到姜由的面前，去挡住镜的压力，无论如何也要做到，否则……
她的动作越来越大，不知道哪里涌来的力量，让她能够不停地试图挣脱锁链的束缚。
姜由的身体已经被压到了极限，如果再不救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