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马车数十米的树林内,卡尔、克洛和海德三人匍匐在地上,在树荫的掩护下看着强盗们将木桶一个个从马车搬运到到地面。

按照原定计划,卡尔和克洛成功地与海德汇合。两人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至于接下来该怎么行动,就全交给海德决定了。

然而,海德好像并不急于执行下一步计划。他看了一会儿忙碌的强盗们,突然向两人说道:

[小子们,记好了,人数的多少可不会直接决定胜负。打仗不单纯是数量上的比拼,重要的是要看这仗的打法。]

他随手抓起一把地上的枯叶,接着用力一握。黄色干燥的叶片当即变成了一堆粉末,随着微风飘散而去。

[敌众我寡的时候,也并非毫无胜算——因为打仗没有什么道理或规则可讲。]

[没有规则……]

卡尔低下头,低声重复了一遍海德所说的话。

[是的,没有规则。战争的根本目标是消灭敌人,那么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们便可以不择手段。在真正的战场上根本没有骑士道里所提倡的公平竞争,恪守这些东西的人都已经抛尸荒野了。]

[……]

卡尔沉默不语。

此刻,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海德的话。

在格拉汀帝国,骑士精神是相当看中的,这正也是骑士受人尊敬的原因所在。

即使是大规模的作战,骑士们也大多会恪守公平的准则,在交战时会选择与敌人单打独斗,彼此几乎不会相互协助。

在他们的认知里,多打一是卑鄙怯懦的表现。这样的人不配称为骑士。

对于接受过正统骑士精神教育的卡尔来说,崇尚公平与正义是每个骑士都应该做到的。而海德的话却直接根本地否定了这一观念,自己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可、可是大叔,这样的话是不是太……卑鄙了些?]与卡尔不同,克洛直接向海德提出自己的疑惑,用词相当露骨。

[卑鄙?哈哈小子说得好!]

海德笑着拍了拍克洛的后背,巨大的力量使克洛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我们身为骑士,为人正直固然重要。然而,这世上可还有比正直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说,生命。]

他重新看向那群强盗,目光却忽然变得黯淡起来。

[自己的生命,他人的生命,有时候可比这些所谓的高尚品格要重要的多。因此,卑鄙也好,狡猾也罢,我们必须不计一切手段去赢得胜利——就像,现在这样。]

[!]

突然,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从马车的方向传来,紧接着,便是强盗们撕心裂肺的哀嚎。

装有酒的木桶突然爆裂开来,火焰顺着迸散的酒液立刻蔓延开来,很快便将强盗们吞噬。多数人身上都粘满了火焰,扑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然而,这才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几乎同时,那些装有面粉的木桶也接二连三地炸开。霎时,四周飘满了白色的粉尘,将强盗们笼罩在内。紧接着,空气中漂浮的面粉颗粒遇到明火,使火焰立刻传播于整个空间,形成极高的温度与巨大的压力。

这些连锁反应的结果是极为可怕的,它直接为强盗们的生命画上了句号——

爆炸。

巨大的爆炸。

白色的粉尘层立刻被黄色的火焰所替代,原本完好的货运马车被当场炸毁。一股夹杂着木屑与枯叶的热风猛地刮过两人的脸颊——这是爆炸所产生的热浪。

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掉落在克洛身边。克洛定睛一看,那是一只烧地焦黑的人的胳膊。它倒霉的主人大概处于爆炸的中心点,直接被炸成了碎块。

[这……这啥啊……]克洛声音颤抖,大睁着眼睛,呆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被吓懵了。

卡尔紧锁着眉头,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了不适。比起死在剑下,这种死法实在是过于痛苦了。

能感到,手在不自觉地颤抖。卡尔左手抓住右手手腕,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右手的颤抖并没有停止,依然用行动显露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与软弱。

海德则面不改色,淡定地望着爆炸现场继续说道:

[这样一来,我们就根本不用兵刃相交,更不用考虑敌我战力差距。我们需要的,只有几桶面粉和酒,一辆马车,两匹马,以及几个挂雷而已。]

[……]

卡尔和克洛都没有说话,在可怕的爆炸与刷新价值观的双重刺激下,两人的大脑几乎宕机。

[你们还年轻,这或许对你们来说的确有些残酷。但如果不去适应的话,这些残酷终有一天会降临到你们头上……]

海德忽地站起身,用那双大手拍了拍身体,将上面沾染的灰尘和泥土掸掉。

[行了小子们!该去收拾摊子了。跟我来……]

说完,海德便不再理会两人,直接迈开步子走向爆炸现场。卡尔和克洛愣了愣,随后慢慢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小跑跟上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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