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杀者见安雨轩被逼到这样近的位置,直接转身选择对他开展猛攻。

几乎是用尽了身上所带的银针,全部冲着安雨轩的身体各处飞舞过来,安雨轩凭借身体的应急反应,虽然被迫第二次展开了空间魔法,但还是有好几处不致命的位置,皮肤被划破,或者衣服被一同钉在墙面上。

屡次的身体疲惫感,让安雨轩感到十足的厌烦。

但第二次魔法的使用,不仅是无奈之举,也是他反击计划的一环——如果不使自己到“极限”,不让那狡猾的刺客感觉自己用不出空间魔法的话,那么就无法引他过来近身搏斗了。

他作瘫软状靠着墙微微向下滑去,实际上在偷偷积蓄和掌控空气中所剩不多的魔力,供自己作最后的支配。

目标已经无力抵抗。自己虽然投掷物全部用尽,但那刺客此时的心里却也没有更多的顾虑了。

拔出短刀,以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心中只想着取眼前这小子的项上头颅。

那人的刀法精准,动作迅捷。

然而却备不住安雨轩早有准备。

他用尽气力把能量集中在手中残破木棒的前端,以这木头的身子作为起始点,展开了极其微小型的空间魔法——多亏了他现在体力透支,任凭怎样也无法聚集起大量的能量,加上这狭小空间中的能量也确实所剩无几,没有那么多能让他肆意支配。

空间魔法本来是以圆形展开,现在却被木棒的纤细身子所拉扯成一条极为细的缝隙。相当于整个木棒变成了一把极其锋利的刀。那空间魔法被安雨轩用来做了世界上最好的刀刃。

安雨轩反手一挥,刺客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做这种作死的举动,那一瞬间甚至也就因此没反映过来去关注那附上了魔法的武器。

清脆的金属破裂声在空中响彻,只那一击,黑衣人手中的短刀刀刃被拦腰截断,碎片飞散出去。并且除此之外,那可怜的家伙握着刀的那只手臂也因为姿势的原因被这一刀砍成了两截,并从肩部断开,被甩了出去。

震惊与愤怒燃遍了刺客的身心,再次以非人的姿势扭转身躯,借助惯性对着安雨轩就是一脚,更加结实地把他踹在背后的墙壁上,自己则借力一个后空翻又拉开了几步的距离。

唯独令安雨轩无法理解而又带着些惊慌的是,那黑衣人没有因此而流血,断开的手臂也只看得见整齐的切口,看不见本该有的红色从其中流出。

伴随着那声沉闷的木头砸在地上的响声,和暗杀者断臂横截面那明显的树木纹路来看,安雨轩明白了。和自己战斗的,是一个木偶。他全身由木头组成,没有血液,没有骨骼,所以才能做出人类所无法做出的反应和判断。

“怪物。”

对于我来说,这种不明来历,不明为何能够驱动的东西,如此强大,真的是和怪物无异了、

然而我的体力已经接近透支。刚刚的药瓶落在了之前吃的地方的原地没有时间来拿,更没有时间和空闲来从诺儿可处得到补充。

硬着头皮,只能上了!

安雨轩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成败在此一举!

他飞奔上前,手里紧攥着无敌的利器,一跃而起,从各种角度“封锁”了目标可能的逃离。

将短棒如刀般挥舞下去。

然而,

这种强行的事情,甚至是不被天神所允许的。

他感到自己被强行剥夺了行动能力,即使是仅仅半刻的松懈,空间魔法也便因此不受控制,碾碎了脆弱的桌腿。

身体的超负荷运转,他明白会带来沉重的代价。但……

就差一点点啊……混蛋!

明明就差一点点,给我撑住啊!

但是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连从空中跌落下去也丝毫不觉疼痛。

也许是因为身体已经不得不把所有能够用得上的神经用来休眠了吧。

真的是,没有更糟糕的了。

果然如此弱小的自己,想要取得这种不可能的胜利,还是太天真了吗?

“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好好休息吧。”

他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但已经无法辨认其来源了,只觉得这个世界正在逐步离自己远去。

死了吗?

安雨轩慢慢睁开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安雨轩发觉嘴中一股莫名熟悉的苦涩泛滥开,像是满含着汁液的苦瓜在嘴里炸开,又和甘草皮那种味道差不多。一直从舌尖蔓延到嗓子眼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死吗?

安雨轩此刻的心情中只有这一点明朗着。有茫然,也有轻松。

坐起身来,背后突然传来呼喊:“你醒了!”

安雨轩转过身,看到的是穿着祭司服装的柯蓝,只是不想诺儿可那样,她没有穿白色的大衣,只是穿着像便服一样的之前的棕色服饰,那和她身材和肤色十分相宜的服装。

“刚刚这里,那个刺客呢?”

“什么刺客?”柯蓝端来一盆水,把一块崭新的白色毛巾借给安雨轩叫他擦干净脸上的汗,并且表示对于这里刚刚发生的激战分毫不知。柯蓝表示自己一直在行军路上被军人们监管着,知道归城之后进行完祭司必须要接受的一种凯旋的仪式,被所有百姓祝福之后才可以自由行动。那时候自己才得知了乌兰的死讯,以及安雨轩已经被科尔威的亲信带到这边,于是便匆匆赶来。

进门的时候发现安雨轩跌在地上,昏睡过去,又费力地将人搬到一旁的沙发上,这才去做其他的准备。

安雨轩为这一说法惊讶不已。

自己就躺在这间刚刚战斗过的客厅里,两边的沙发还很整齐,墙壁上也没有任何因为穿刺而产生的孔或者洞。那张被拆解成好几部分的茶桌还完好无损地摆在桌子上,连一根钢琴线都没能找到,就像是刚刚那一切真的完全不曾发生一样。

都是幻觉吗……?

“你的奶奶,诺儿可祭司,在哪里?我要见她!”

安雨轩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脸上的毛巾掉在地上。

这惊呆了柯蓝,她不知道安雨轩竟然知道自己的奶奶的名字,还指名道姓的要见她。

“你怎么知道我奶奶的名字?她是个疯子,平时都不能见人的。”

安雨轩大张着嘴,不敢相信耳朵里听见的消息。

“疯子?刚刚她还和我在客厅里喝红茶!”

即使安雨轩再怎么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所经历的现实,柯蓝最终还是以旅途过于疲惫而产生了幻觉作出了最后的裁定。

他面对着沉浸在自己想象世界中的安雨轩,不禁忧心是乌兰的死给男孩造成了无法避免的伤害,而耐下心来帮助着安雨轩冷静下来。

她把安雨轩无处安放的双手紧紧握住,便明白了他内心的困惑与紧张。她盯着安雨轩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把心放下来,没有什么不寻常的问题,这里是我的家,你大可以放心,没有你说的入侵者,也没有什么和你喝红茶的人。”

柯蓝那双充满着彩虹光泽的动人的眼睛最终还是使安雨轩忘怀了刚刚的战斗,忘记了烫到舌头的红茶的滋味,忘记了诺儿可那充满魅力的笑容,回归到柯蓝所在的现实中去。

“你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柯蓝看到安雨轩终于恢复了正常,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怎么会呢,那可是我们族内的士兵啊,他们只是保护得有些过火了。说我即使生气拆掉整个马车也不会让我在行军的时候脱离这个范围的保护。”

她忽的用调皮的语气借着机会创造稍稍活跃些的气氛:“我可是很生气的!直到他们确切地发了誓对我说你们都被很好地照看了起来,我才放弃了诅咒他们的念头。说真的,士兵们,尤其是科尔威爷爷,没有对你不好吧?”

“没,反而受了不少照顾,族里的士兵也都待我很好的,你放心吧。”

安雨轩回她以微笑。当然,任凭谁去看到安雨轩居然面对着一张奇怪面具女孩相互致以微笑,都会觉得十分奇怪。但安雨轩却是坚持着自己那一刻能看到柯蓝天真烂漫的可爱表情。

就像天使的笑容在面前展现,让任何一个人都不能不报以微笑。

“不过,可以请你带我去见你的奶奶吗?也就是前任大祭司,似乎是她把我照过来的。”

“……”柯蓝听了我的请求,沉默了片刻,眼睛冲着隔壁的房间愣了半晌。

“好吧,你跟我来。”

诺儿可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这事情还要追溯到多年以前,在柯蓝记事之前。她只知道诺儿可疯了以后的模样,平日不说一话,连屋子都不出,只在她阴暗无光的小屋子里整日钻研着别人看不懂的文献,三餐都需要别人去侍候,送到门前,她才会在不知什么时候拿进去吃掉,再把空盘子退出来。

也正是因为诺儿可已经完全不适合于生活在部族一起居住的城内,才提出在这样的森林里为祭司单独开辟一处生活居处。

因为祭司在孚勒尔德内拥有着相当高的权利和地位,即使是因为疾病而瘫痪,因为受伤而痴呆,甚至说成为植物人,也依然是重要角色,直到这个人的自然死亡,其影响力依旧不会在部落中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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