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感觉自己像是沉在水里一般,然后慢慢下沉。意识逐渐苏醒,身体各处的知觉也逐渐恢复,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状况。

这里的环境非常的安逸舒适,根本不像是从刚才那种残酷战场上下来的。他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沙发上,坐起身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似乎是一间酒吧或者咖啡馆之类的地方。

“果然是死了么……”毕竟是天渊座下的一员,对于虚空中的有些内情还是了解的。比如死后灵魂的归宿,是一间位于冥界的酒吧,在那里会喝下属于自己一生的饮品,然后进入属于死亡的轮回。

“还活着哟。”

慵懒的声音让亚瑟心头一震,作为虚空佣兵,他对周围环境的警惕性高的离谱。然而说话的人似乎早就坐在那里了,他却一直都没有发现。

那是一个漆黑的少年,漆黑的头发漆黑的眼眸,还有漆黑的衣装,以及……左眼之下漆黑的逆十字。

仿佛空气被抽走,亚瑟感觉身体有些发寒,他骤然想起了眼前人的名字,以及身份:“……深渊之主。”

“哦,你认识我啊。”亓零歪了歪头,一拍拳头,“也是,毕竟在那孩子手下做事,那家伙有些任性,还请你们多关照了。”

“呃……”亚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者说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虽然眼前的少年表现的很随和的样子,开开玩笑也不会生气的那种,但是如果他对待的方式不正确。被那个父控的老板知道了的话,绝对是要完蛋的。

话说……老板应该不是有些任性吧?那家伙任性的有些偏执了吧!葬龙墓主的称号就不提了,你知道他整天想着怎样攻略你这可爱的家伙么?

“救命之恩,感激不尽。”思考了半天亚瑟还是有些拘谨的说道。虽然他内心是个五十岁的大叔,但也正因如此,他无法像年轻人那样做到真正的随性。至于在战场上那种疯狂和写意,倒不如说是他刻意为之的结果。

“这个倒是不需要在意。”亓零摆了摆手,然后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瓶酒,倒在杯子里推到亚瑟面前,“毕竟你要是死了的话天渊也会头疼的,难得有这么得力的帮手不是么?”

“得力的帮手……吗?”亚瑟微微苦笑了一下,拿过了酒杯。天渊的眷族并不只有他一个,而他也算不上最强,甚至愣要排的话他的作用或许是那些家伙里要垫底的。晋升这种东西,虽然成为眷族之后层次都是神仆,但是晋升之前的身份或是能力自然会影响晋升之后的实力。而在这之前,亚瑟只是个普通人类,没有魔力,没有科技,仅仅是一个身体力量比较出色战场经验比较丰富的佣兵而已。

在成为眷族之后,他能做的也就只是一边帮天渊解决一些委托一边继续做着虚空佣兵,他没有某人那种近乎全知的情报网,也没有某人那种继承了一个世界遗产的特性。他甚至好奇天渊那样的存在居然会看得上他,并将其收为眷族。

他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也就只是天渊对他的复仇心有点兴趣吧,毕竟那种不切实际的欲望,在葬龙墓主看来应该是很有趣的吧?

“诶?”烈酒润过喉咙,却和以往的平平淡淡不同,仿佛如同火焰一般灼烧着他的食道和胃,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自从成为眷族以来也过了上万年的时间,他抽烟和喝酒也不过是因为习惯,至于烟酒的作用早就没了。

而眼前的伏特加,却给了他久违的来极北之地的炽热。

“好喝吧?”亓零如同一个炫耀财富的孩子一般,“无视层次,能够对一切造成影响,这种东西也只有白洛那个家伙能搞得出来呐,不愧是师兄。”

亚瑟有些贪恋的喝着杯中的酒液,碧蓝的眸子紧紧盯着酒瓶,然后看看眼前的少年。

“哈哈,就知道你会喜欢。”亓零勾起嘴角,张开双臂,顿时数量惊人的酒瓶铺满了整个地板,座椅和和桌面,甚至连窗台上都是,“你是佣兵吧,我这里可是有着足够的筹码,怎么样,要不要交易一波?”

亚瑟吞了吞口水,按照道理来说,对方是深渊之主,又是天渊的养父,如果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他他都没有拒绝的立场。然而他却刻意开出了这样的交易,这足以称得上是恩赐了,又或者,他要亚瑟去办的事情,会很困难。

“我有拒绝的权力么?”以防万一亚瑟还是问了一句。

“呵呵,没有。”少年很灿烂的笑着,表情和他说出的话语截然不同。

“额……”亚瑟眨了眨眼睛,很艰难的把对方表情和声音上的违和感处理掉了,“我能知道交易的内容吗?”

“这个啊,其实是很简单的。”亓零在随身空间里翻了翻,然后摸出一本杂志,递给亚瑟,“这个东西,你应该不陌生吧?”

亚瑟眨了眨眼睛,少年那高贵的模样和他手里递过来的粗俗物件反差感实在太强,就好像一副油画里有一个角是用铅笔画完的一样。他自然知道那种东西,虽然本身身为西方人的他接触更多的是实体的写真,不过在某个人的“熏陶”之下他对二次元文化也有着一定的了解,所以自然知道那是被称为“本子”的存在。

他接过本子之后,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封面,顿时冷汗都下来了。从表面上看就是个尺度不小的调教本,而被皮带捆绑着的、一副欲仙欲死表情的少年,左眼下有着漆黑的逆十字。而对其加以调教的人,虽然有着次元壁的影响,但是无论他怎么看,那标志性的发型和西装,都是他的老板。

这个事态怕是要完犊子啊……貌似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虽然知道老板会有些奇怪的收藏,也知道老板是个父控,还知道本子零之名响彻虚空,但是这这这……

“嘛……我是挺喜欢调教本的,”亓零依然在笑,只是现在的亚瑟那作为佣兵的本能告诉他,这个笑容是危险的黑色,“但是我可不想当本子的主角啊!”

“额……所以我该怎么做。”亚瑟放弃了思考,开始使用这种推卸责任的句子了。

“嘛……别紧张。”亓零摆了摆手,“这件事我没有怪天渊的意思,毕竟男孩子有思春期也正常,我也有过那个时期。别的本子我倒是没有意见,只是这个……嘛,罪魁祸首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就是那个叫黑鸦的混蛋,经常穿着黑皮衣带着墨镜的大叔,我不指望你能抓住他或者怎么样,不过……要阻止这些东西落到天渊手里,还是比较简单的吧?”

亚瑟眨了眨眼睛,在心里咆哮。简单个鬼啊!这是在老虎的尾巴上拔毛……不,这TM是在龙眼皮子底下去挑逆鳞啊!你贵为深渊之主,不会天真到以为天渊只是受害者吧?那可不是黑鸦发小广告一样推销的,那是你儿子亲自定下的交易协议啊!

深吸一口气,亚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笑的快黑化了的少年,他并不觉得对方没有察觉到真相,或许只是不想管?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反正这种行为大概就和搞死奴隶商人却对奴隶主不管不顾一样,属于治标不治本。

该感叹一句父爱如山么?亚瑟叹了口气:“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毕竟……说真的,我大概是老板手下最弱的了。”

“最弱?”亓零勾起嘴角,“哈哈哈……亚瑟是吧?亚瑟·阿克蒙德,你要记住咯。弱者这种东西,弱者这种存在。无论在哪个世界,无论在哪个时代,强者打磨爪牙,弱者磨炼智慧。弱者,是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能狠狠咬住那些自以为是强者的咽喉的值的荣耀的存在。以弱者的身份生存下去,以弱者的方式战斗下去,以弱者的方式,将强者屠戮殆尽!”

亚瑟沉默了,虽然对方说的气势磅礴的,内容也挺燃的。但是他总觉的很违和,好像这个台词快被用烂的那种感觉,好像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哦,刚才稍微中二了一下,不要在意。”亓零摆了摆手,“那个台词是空白的,暂时借用一下而已,不过道理是一样的。”

亚瑟:“……”他觉得对方找他就是个错误,或许找那个一直在幕后做情报工作的大概会有的聊吧,毕竟貌似都是“御宅一族”什么的。

“好吧,反正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力不是么?”最终,亚瑟还是妥协了。

“我知道有些事情就好像注定的,就像有些人永远都做不到某些事情一样。”亓零叹了口气,挥挥手将一地的酒扔进亚瑟的随身空间,对于深渊之主来说入侵一个小小的神仆还是很简单的,“这个算是附带的奖励吧,估计你那边压力挺大的。”

说着他掏出几条香烟扔到亚瑟怀里:“和酒一样,这个也无视层次。”

“喔喔……”亚瑟顿时双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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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你把人家忽悠了。”咖啡馆的老板走到之前亚瑟的位置上坐下,看着对面的深渊之主,“你该不会不清楚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天渊买来的吧?虽然之前应该有人警告过你,不过你还是更有自我意识一点比较好。你这副样子,很容易被人盯上啊。”

“的确有人这么告诫过我,都是第二世代的事情了……”亓零的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就像是在回忆过往。

“而且你身边容易出病娇啊。”贾子期慢悠悠的把棋盘摆上了桌子,“你的妹妹,你的弟弟,你的儿子……”

“喂喂,你打算干嘛?”看着对方一个一个的摆放棋子,亓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复盘啊,之前让你溜了,这次你没别的理由了吧?”贾子期笑眯眯的说道。

“你……”亓零刚准备说什么,然后骤然停止,数十柄猩红色的长枪蓄势待发。他叹了口气,坐回沙发上,看着如同战场的棋盘,“真是的……一直跟你玩玩你还自大起来了啊。”他随意的移动着棋子,贾子期自然也步步紧逼。

然而就在寥寥几步之后,黑色的皇帝孤高的伫立在棋盘上,然而白色的皇帝却依然崩塌。少年不复之前的活泼,面无表情的他如同深渊一般无法估量:“checkmate。”

活动着脖子站起身来,亓零伸了个懒腰:“你要记住,我的敌人很喜欢犯的一个错误,那就是相信我。相信一个疯子,只会让自己满盘皆输的哦。

“我会输什么的,你怎么会这么相信呢?

“嘛……话说小翼现在在干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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