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幻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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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间奇怪的房间里,地面、墙面、屋顶、柱子,到处刻着奇异的符文。尽头有扇怪兽大嘴形状的巨门。门前站着一个少女,那条乌黑的马尾辫对克里夫来说,再熟悉不过。

“水晶!”

克里夫喊出她的名字,可她仿佛没听到呼唤,只是用黑色的双眸冷冷地盯着克里夫。然后,她转过身,两行紫色的泪痕划过脸庞,径自朝大门走进去。

“等等,水晶!是我,克里夫啊!快回来,大家都挂念着你,别走啊!”

克里夫奋力地追去,想要抓住她的手。只差一步,大门却重重地关上了。少年一头撞在冰冷的石门上,眼睁睁地看着水晶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少年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有些小水花溅到脸上,冰凉的触觉惊醒了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有个模糊的轮廓在他面前晃动。

“快来看呐,她醒了!”

随着视觉的慢慢恢复,克里夫看见身旁有个妙龄女子,她发出悦耳的欢呼声,在为克里夫的清醒而高兴。

『好美啊!我难道升天了?竟然看到这么美的天使,真想让前辈他们见识一下。』

“那个,你没事吧?眼神看上去有些呆滞,不会伤到什么地方了?”

女子把脸凑近,柔顺的水蓝色长发拂过克里夫的鼻子,传来阵阵香味。她用额头贴在克里夫头上,羞得他满脸通红,全身发热。

“好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脸发红,温度也有些升高,难道是我处理的太晚,引起感冒发烧了?”

她精致的五官由于不解露出一丝困惑,柳眉微皱,蓝眼中全是担忧之色。

“不是那样的啦,希雅。你靠得那么近,她当然会脸红了。再刺激她,弄不好还会血流不止。”

“哎呀,看我傻乎乎的,一激动,把秘银刚说的事都忘了。抱歉,抱歉。”

一听女子与另一人的对话,克里夫才记起来,她就是上次见过的希雅。时隔半月之久,对她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找了她这么久,现在居然就在身边。

希雅被秘银一提醒,赶紧两手捂着脸,显得羞答答的。

“可她长得太可爱了,要不是亲眼见到,我实在不敢相信她的身份。”

“哈哈,世界无奇不有,没有看不到,只有想不到。第一次见到他的体质,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克里夫使劲支起身,他越听越觉得蹊跷,话题似乎是围绕他展开的,但发展的方向很诡异。

“等等,我来扶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连条伤疤都没留下,你的身体真惊人。”

在希雅的帮助下,他完全坐了起来,克里夫也终于理解了先前的那股违和感。

现在的“他”,或者用“她”来称呼更合适,正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褐色的头发也被放了下来,披散在肩头。

“怎么样,姐姐留给你的衣服还合身吗?”

头上套着防风镜的青年笑眯眯地蹲在她面前,看上去很期待克里夫的回答。

此时的褐发少女捏紧拳头,强压着怒火。要不是她还保有理智,估计早就扑上去,狠狠地揍那青年一顿了。

“你这混蛋!这件衣服不是被我放在旅馆的箱子里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原来你不喜欢这件呀,那换些别的吧,我这儿还有更诱人的衣裳,要试一下吗?”

“试你个头啊!这算什么玩意儿!居然把我弄成这副模样,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克里夫捂住脸,根本陷入了害羞的少女模式。

秘银可不管这些,还自我欣赏似地点点头,朝克里夫翘起大拇指。

“完美了!这身打扮非常适合你!果然热恋中的少女就该这样,对吧,希雅?”

“没错,柯莉芙看上去很漂亮。克罗也说两句,别在边上愣着。用那种目光看别人,会遭女孩子讨厌的哟。而且还是自己心仪的女孩,更不能这样。”

“嗯,啊!”

听到第三个声音的克里夫瞬间石化,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她迅速转身,捂着脑袋,缩成了一团,全身还在不停颤抖,嘴里发出小声的碎碎念。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喂,柯莉芙,冷静些,不用这样紧张。”

秘银见这少女陷入了思维停滞的状态,上前安慰。

“果然我活着就是个错!”

“啥?”

“让你们看到我这副模样,我实在没脸苟活下去,死了算了。”

克里夫随手拿起搁在旁边的剑,拔出它就要自刎。秘银吓得急忙从后面抱住她,拉开她的手,夺下那件凶器。但克里夫还陷在混乱中,不能自拔。不停哭闹着,想夺回武器。

“让我去死了啦!像这样活着,光是想想就觉得是种耻辱。让克罗你们知道了我的秘密,这太丢脸了。”

“原来你指这个啊?没事的啦,我们没有告诉克罗。”

秘银笑了笑,回头对希雅使了个眼神。身为挚友的希雅心邻神会,支开克罗,一边还在用教训的口吻作借口。

“真是的,都是克罗用那种色色地盯着女孩子,人家才会产生寻死的念头。”

“对,对不起,希雅前辈。”

“跟我出去好好反省,让我好好教导你一下,做人的基本礼貌。”

“是,是。”

看着不断点头向希雅道歉的克罗走出洞口,克里夫才注意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中。

“这里是?”

“我在瀑布附近找到的山洞,隐藏的不错,但让我凑巧发现了。”

山洞的内部很宽阔,阳光从顶部穿透的几个洞里投射进来,光线很好。在克里夫站着的后方,有个水潭,上面是条小型瀑布,水哗哗地落下,不时有水滴喷到她脸上。

“你刚才说克罗他们不知道我会变异的秘密,可听希雅的口气,她似乎很清楚我的情况。”

“希雅确实知道了你是魔人,因为这身衣服就是我拜托她帮你换的,她察觉到了你左手上的魔晶。”

克里夫伸出右手,镶在水晶手饰上结晶透露出乳白色光泽。但身为魔人的她知道,那块结晶是身体的一部分,手饰只是用来掩饰的。

“于是我就把真相告诉了希雅,避免麻烦。”

褐发的少女又看看自己这身短裙的装扮,脸上再次泛起红晕。

“谁要你们多管闲事!快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要是换回那身打扮,才会引起克罗的怀疑。为了给你换装,我可是跪着请求希雅答应的,在撵走克罗的时候还差点和他打起来。”

“需要做得那么麻烦吗?”

听到秘银的抱怨后,克里夫的语气缓和多了。

“你还敢说,,都是你害的,我待会儿还要替你想出一套设定,解释给那个热血白痴听。”

“喂~都说别把事情搞大了。”

“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很容易就能忽悠过去。”

秘银拍拍少女的肩膀,朝她挤挤眼。克里夫只是闭紧嘴,什么都不说,她正在忍耐着什么,表情十分难看。

毫不在意克里夫的微妙情绪,秘银继续在她耳旁嘀嘀咕咕的。

“话说回来,真有你的。竟然提前一步,用柯莉芙这个身份和克罗成立了男女朋友的关系。瞧那纯情的小子,对你死心踏地的,真好笑。”

“……”

“看不出来,除了女装癖外,你还有那方面的特殊取向。”

克里夫的忍受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下终于突破上限,她的额头青筋跳动,握紧的拳头狠狠地陷入了青年的腹部。

“你烦不烦啊!别再给我追加不存在的设定了!再啰嗦,小心我直接送你上天国!”

“唔……”

捂着肚子,秘银跪在地上说不出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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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天使啊!能见到你,真是太感动了。我还没死透,就有美丽的天使亲自迎接。果然,我的人品非同一般的好,这么有面子。」

前辈的两眼热泪直流,一副死而无憾的样子。

“就快死了,还胡言乱语个不停,你的脑袋秀逗了吗?”

使劲摇晃的尾巴把这个中年人拉回了现实,脖子被紧紧勒住的痛苦使得他两眼翻白,舌头都伸了出来。

「别勒这么紧,气都透不来,快死了。」

“给我去死两次!竟敢破坏我可爱的森林,接受正义的制裁吧!”

前辈的瞳孔放大,脸色苍白,俨然就是将死之人的特征。但他始终不明白,在神志还算清晰的情况下,远处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子仍没消失,她还在慢慢走近。

“我说,泰莱,你跟那位大叔在做什么?排练话剧吗?”

白发女子用手戳戳【森之主】的腿,歪着头,显得很好奇。甜嫩的嗓音使她的话语如同歌声般好听,加上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浑身散发着圣洁的气质。前辈再次感动得泪流满面。

可怪兽听到她的提问后,得意之色立即被恐惧所取代。他像中了邪似的,抖个不停,前辈可以清楚的听见他牙齿打架的响动。

“小,小白,是,是你啊?”

像在掩藏罪证,【森之主】将尾巴甩到身后,用后背遮住前辈,不让女子看见。

“你还藏什么藏啊!我都看见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发女子听都不听解释,两手叉在腰间,气鼓鼓地瞪着怪兽。

“我想也是,你可没有那种艺术细胞。又在袭击无辜路人了吧?”

“绝对没有,作为正义的化身,这是在惩治罪恶,维护‘梦幻森林’的和平。”

“啊?这种老套的口号都过时好久了,你到底是活在哪个年代的生物啊?”

“公历120年代。”

“那是两百年前的时代了,给我返回现代啊!”

“对不起,对不起!”

见惹火了女子,【森之主】连声道歉,样子有够窝囊的。

环顾焦黑的树林,女子又看到昏倒在路边的菲儿,怒气更盛了。

“奄奄一息的大叔,嗯?你连可爱的小女孩都不放过,太过份了!”

“才不是呢,这片林子都是那个小女孩的杰作,我也差点被就变成黑炭。”

“别跟我说,你为了赶走他们,挺身而出,结果发生争执,打了起来。但在你强大实力的逼迫下,他们爆发出潜能极限,把这里毁成这副模样。”

「基本都让你猜中了。」

【森之主】的声音轻得像虫子低鸣,缩着头,看都不敢看眼前的女子。

“还不快给我把人放下来!还想一错再错吗?”

“遵,遵命!”

听到对方犹如圣旨般的命令,怪兽挺直腰板,把前辈稳稳地放下来。

窒息过度的肺部重新得到新鲜空气,前辈有种从获新生的感觉。他大口地呼吸着,由于太急促,咳嗽个不停。那女子见状,赶紧上前为他捶起背。

“咳咳,呼呼,还,以为,自,己见到真的,天使了呢。还好这条老命,够顽固,没那么容易就挂掉。”

“真是十分抱歉,都是我没管好我的同伴,让他给两位添麻烦了。”

白发的女子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没关系,没关系。”

前辈见对方如此恭敬,反而不知所措,连责备的力气都没有了。

“咦?等一下,同伴?难道你也是,【遗弃之地】的魔人?”

“失礼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遗弃之地】的第六领主,【梦幻白月】。不介意的话,叫我白月就好。”

自称白月的女子提起白色花瓣型的裙边,微微下蹲,低头问候前辈。举手投足间给人的感觉都像个很有教养的贵族小姐。

当她笑着抬起头,清秀的容貌光彩焕发。雪白的长发披散着,直垂到后腰,束起发梢的白丝带打成蝴蝶结的样子。身上的白色连衣裙用花瓣状的布料装饰着,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如花仙子般优雅。

前辈惊讶地看着白月,一来出于对其美貌的感叹,二来是她的样子长着实在是像……

“怎么了,这位大叔,我的脸上沾到什么脏东西了吗?”

被人死死地盯着,白月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游移不定。

“喂,你这混账,不准用那种目光看着小白,小心我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边上的【森之主】大吼一声,但没起到任何多用。中年男人仍就出神地望着【梦幻白月】,陷入了沉思中。

“希,雅,吗?”

过了好久,惊愕的前辈有些胆怯地说出那个名字。因为从前辈失去左臂的时候,希雅曾为他疗过伤,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眼前的这个【梦幻白月】,除了头发是雪白的以外,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与希雅相似到了极点。

“真是太像了,不,你就是本人吧。你不是和里瓦来这儿调查的吗?怎么忽然成为【遗弃之地】的首领,还弄成一头白发,这种角色跳跃也太离谱了。”

白月听得莫名其妙,一头的问号。

“大叔认错人了,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一点也听不懂。难道说,你见过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会吧,真的不是希雅吗?”

轻轻摇了下头,白月否认了前辈的话。中年人转喜为悲,垂下了双臂,有些失落。

“唉~害我空欢喜一场,我们这边可是付出了三人‘阵亡’的代价,没想到却是白费功夫。”

“三人阵亡!”

并不知道来龙去脉的白月一惊,以为出了人命,随后恶狠狠地把头转向同伴。

“泰!莱!你长得像野兽那样吓人也就算了,难道连大脑都退化成野兽等级了!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能随便伤害过路的人。”

“我没有杀人啊!那边的家伙,把话讲清楚,别说得那么暧昧不清。”

“抱歉,白月小姐不用这么介意。只是我的后辈跟那位狮子大哥发生了冲突,后来被打进河里,冲下了瀑布。其他两人为了救人,也跳了下去。”

“嗯,就是这样。”

叫泰莱的怪兽满意地点头认同,但他的态度惹的白月更加火大。

“笨狮子!给我好好反省去,让你不要在外面闹事。这下可好,居然把别人连累进来。最近的政府对我们【遗弃之地】盯得很紧,外头传来的评价也很差,我们都被说成是恐怖组织了!偏偏在这时候,你还做这种引人误会的事,你非把整得我们身败名裂才开心吗?”

“放心吧,小白,面对这种突发事件,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那就做给我看看。”

【森之主】举起右手,亮出尖锐的鹰爪,对准了前辈。

“我叫你反省,不是让你杀人灭口啊!”

白月用脚跟狠狠地踏在那条蜥蜴尾巴上,制止了他的愚蠢行为。

“可这种方式高效便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谣言的。”

“知道你个头!收回前言,你的智商连野兽的水平都没有。”

生气的白月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放在面前,口中念起了晶术的咒文。河水开始不安的翻腾。当她把手手指向【森之主】的时候,水流化作一只手掌,握住了怪兽的身体,高高举到空中。

白月念起第二个咒语,河里喷出许多冰块,砸在【森之主】的头上,痛得他嗷嗷叫。不知为什么,他的身体慢慢缩小,原来足有三米高的躯体缩的只剩两米。

“真是的,还用生长的能力变得那么大,难怪会吓到别人。”

惩罚完【森之主】后,白月解除了“水掌”的晶术,将他丢到地上。

泰莱捂着头,疼痛才刚消去,又耍起威风来。

“才不会那样,你不觉得体型变大后的我更帅吗?”

“不觉得。”

“那个中年的银毛,别插嘴,我又没问你!”

“完全不觉得。”

“啥?连小白都这么说,而且还有‘完全’两字可以强调。好沉痛的打击,我的心都碎了。”

同时遭到两人的连续性否定,【森之主】难过的退后几步。不幸的是,岸边的泥土有些疏松,承受不了他的重量,河岸发生崩塌,害他掉进急流中。

“不是吧!连这条河都欺负我!”

好在泰莱的利爪钩住了河岸,没被马上冲走。

“呐,泰莱,为了将功补过,请你去下游找出落水的三人,好吗?”

“我不干!”

“少啰嗦!叫你去找就去找,给我乖乖照办!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你的下场就是这样!”

白月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先前天使般圣洁的气质早已消磨殆尽,只留下无处宣泄的火气。

“等等,我还有话要……”

“找不到别给我回来!要是你敢空着手,今天的晚饭就泡汤了。”

“不!不!不……”

失去耐心的【梦幻白月】一脚踹开同伴的爪子,可怜的泰莱就这么越冲越远,消失在河流的尽头。

“唉,受不了那个笨蛋,活的那么久,怎么还像个孩子,老给我添麻烦。感觉自己像个上了年纪的母亲,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会提前进入更年期的。”

“不,你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母亲教训孩子这个层次。”

“讨厌了啦,人家明明还是没嫁人呢。”

被前辈这么一说,【梦幻白月】不好意思的捂着脸,扭捏起来,回到原先少女的模样。看得前辈差点傻眼,根本不知道这个【遗弃之地】的第六领主是强是弱,也弄不清这个叫【遗弃之地】的组织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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