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月份的最后一天,即将要升入高中的高一新生温纯。
因为父母双亡的缘故,又在午睡成功的过头错过了应该进食的晚饭时间,而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来到楼下转过街角的一家便利店里买了几桶泡面以及一些薯片。
“啊…只有黄瓜味的了吗?”
我像是自问,又用眼神咨询着心不在焉,显然已经为了关门不耐烦的店员。
中年妇女煞有其事的烫着一头老气的卷发,也用那双挑剔的眼眸在我身上一闪而过,接着点点头。
连应付都懒得成全的程度了。
于是再怎么不喜欢黄瓜味道的我,只能将就一下,幸好这是薯片,而不是真的黄瓜。
挂在中年妇女头顶的时钟,指针转向了九点五分,还真是个恰巧的时间,似乎记忆里,每次看向时钟,分针的位置永远是五分、十分之类的整数。
因为忙着关门休息的缘故,中年妇女老板娘痛快的为我结了帐。
账单结算的数额是:三十二块。
总算不是五了。
接着递过去了五十块的整钱,老板娘将找的零钱递给了我,从小养成的节俭细心的习惯让我还是数了数。
是:十七块……零五毛?
因为显得突兀的一张五毛钱,让我没有数第二遍确认的必要。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老板娘。
不过没等我问出口,老板娘指了指即算金额的标价显示器。
“这个破东西烂了一边,五毛显示不出来,但是电脑里是这样的,你可以看一下。”
于是从来擅长从善如流的我,伸了头过去,另一边的显示器上的确是三十二块五毛。
就没了继续纠缠的必要,我将零钱收入口袋之中,提着手中的塑料袋,准备离开了。
便利店的落地窗使我能够看到外头街道上的场景,我有些被吸引了目光的原因是一个在漆黑夏夜的晚风中,一个穿着黑色衬衣,身形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妙龄女郎的女子正在无所顾忌的穿行街道。
如果仅仅于此,我是没有需要特别关注的必要。
虽然是青春懵懂的年纪,但是一直以来从事的校外工作以及特殊了那么一点的教育还是不会让我去关注不值得关注的事情。
那么,需要我关注的事情,却发生了。
随着女子穿过街道的脚步,侧身位却闪耀着耀眼的车灯,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误,在不要两秒钟之后,就会出现电影里屡见不鲜的场景,车祸。
我的眼皮以可数的速度眨了一下的瞬间,就在耳边响起了汽车刹车的刺耳声音,以及沉闷的一声撞击声。
没有任何意外的轿车撞上了女人的身体,甚至来不及尖叫的速度,我没有多想,几乎是本能反应一般,我迅速推开便利的玻璃推拉门,狂奔出去。
或许172cm的身材下的我,看起来有些单薄,但是至少这一瞬间,身体的肌肉迅速的膨胀起来,我几乎调动了所有的力气,跑出便利店,迎着铺面的黑幕,夏风疯狂的灌入我的鼻喉。
但也不是完全的呆头呆脑的冲上去,我扫了一下周边,没有路人,也就是等于没有了可以寻求支援的对象,当下只剩下我,以及身后便利店里,大概此时在目瞪口呆的中年妇女。
于是迅速的转换目光,寻找着那个应该被撞飞的女子的身影,应该就在这条马路的某个位置,我要做的首先应该避免她受到过路车辆的第二次伤害。
但是……
我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一丝惯性也消失了,我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就在马路边。
和刚才应该被直接撞飞,正躺在马路上血液横流的黑衬衫女人面面相觑。
她很漂亮。
漂亮的……我此时的词语显得有些匮乏,棕色的头发微微烫染,一双画着浅红色眼影的双目流露一丝错愕,皮肤白皙,五官立挺,怎么看都应该是姿色在中上端姿色的女人,但是在这个女人身上,竟然显得一切都无比和睦,并且倾国倾城。
是这样的程度。
但是让我停住脚步,以及对视足足六到七秒时间的原因是,这个女人应该在一分钟之前,也就是便利店时针恰好转到九点六分或七分的时间,被停在马路上的那辆白色轿车撞飞,而倒在马路上呻吟才是!
这是什么情况?!
我反应过来,越过她纤弱的肩头看向马路,至少在我推开便利店门之前都刹住车停在马路上的那辆白色轿车……
不翼而飞。
本来就稀少的车流量,不存在什么时候肇事逃逸,而没有被我注意到的情况,应该说在当时,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这一边,我可以言之凿凿的确定,绝对没有。
但是……
它就是消失了,应该被撞飞的女人此时完好无损,没有一点惊吓,也没有一点伤痕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幻觉?
难道要将刚才发展的真实无比的一场车祸归结为一场幻觉?
我因为即将开学而产生的些许焦虑的背景下的一场声势浩大的幻觉?!
这……这不对。
理性压过感性百分之三十的我尤其不可能屈服在眼前的景象而放弃之前自己绝对的直观感受,哪怕是赤裸裸的现实。
还好,我的动作不显得太过怪异,我再次,抱着仅有的一线希望,以及凭空在心底生出的一线不敢置信向后望去。
老板娘已经在拉起卷闸门……
关门大吉。
我这边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啊!!
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到底见证了什么样的场合啊!
在即将开学的前一天,八月的最后一天,夏天的尾巴时。
我有太多的想问,太多的想要征询,如果在关于我的这个故事能有一本书籍或者剧本的话,能不能给我看个剧透啊!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在我面前的女人,似乎有些难耐起这诡异的气氛,向我率先开口了。
“你……知道我要来找你?”
她说什么?
这一句遗忘句的句式倒是在我意料之中,但是不应该是:你在看什么?你在做什么?你有什么事?之类的疑问句才是。
但是这句话显然不在我的考虑之中,而且关键的信息是,陌生的女人出现在这条街道,甚至不惜横穿马路,是为了找我?
为什么来找我?
素昧平生,而且年纪虽然跨度不大,但是依然存在跨度的现象,连慕名而来的些许可能性也不存在。那么……
我没有愣头青一般,张牙舞爪,煞有其事的说出:你明明在刚才被撞飞了怎么没事这种话,有些不寻常的事情说出来未必有作用何况是面前这个女人,而且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寻常之处,那么也不应该在此时说出来,会可能制造更大的麻烦的风险也与之并存。
我很快平静下来,至少是在表面上,做出了这个样子。
“找我?”
夏风吹起了女人衬衫的一片衣角,她微卷的发丝掀起了一些,一张面庞在如墨的夜色背景下熠熠生辉。
“啊……刚才你好像在寻找什么,而且几乎是朝我冲了过来,而恰好我正在找你,还以为在什么时候被你知道了呢,看起来不是这样?温纯。”
准确无误的说出了我的名字,我虽然经常在这座城市,甚至是整座名为山海的省份里都略有涉足,因为不寻常的工作性质少不了抛头露面,但是对方准确的找到了这条街道,以及我的位置,还是让我颇为上心。
目的,缘故。
以及善意恶意,是我颇为在乎的关键,我在外头做过的事情很多,虽然名义上都是替人办事,或者替政府的一些部门做些工作,但是其中有不少涉及他人利益的成分,也就是说,找麻烦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样俗套的话是有必要问出来的,一来要展现符合这个年纪的生涩,也要适当的透露出我的警意,表露,我不是很喜欢被人调查,或者说……跟踪。
女人仰着她光滑曲线优美的脖子,大概矮上我半头的身高,倒没有在这个不近的距离有仰视的必要。
但是这个气质冷傲的女人身上,倒是不太可能出现仰视他人的情况吧?
“抱歉,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你面前,的确有些讲不清的理由,但是你要是能给我一点时间的话,我还是能够说清楚的……”
我下意识想要拒绝这似是而非的建议,模棱两可,也不透露意图,不表现善意或恶意,会让我产生这个女人不太好惹的感觉。
“先前你的眼神从上到下扫视了两遍,在面对我的男人之中倒是显得正常,但是你的眼神却不像是……那种。反而像是在该说是热烈……”
看着我略微紧张的神情,女人似乎在欲擒故纵。
“热烈这个词到是有些争议,但是接下来的形容应该准确一些。你的眼神像是在关心我?”
于是我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这个女人不止漂亮,且神秘,并且足够聪明。
接下来的话,更加印证了我的评价。
“在我看来,对陌生人表现这样的关心,是颇不正常的,那么我能否反向的以你的视角……窃以为,刚才在你的眼中,你的视角里,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呢?”
事情一切都变得不简单,而且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