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若波洛斯自然就不用提,但这命运三姐妹,她们究竟看到了奥菲莉娅怎样的未来?或者说,究竟看到了她怎样的一生?若是在过去,奥丁根本就不会向她们寻求答案。

作为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为神明的人,奥丁对于那虚无缥缈的命运,向来是抱着人定胜天的态度,无论何种预言都不会影响到她的意志,也正因如此,大部分的预言也注定不会对她起效。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已经是接近超越这个世界的存在了。

但现如今,她却不由得期待起奥菲莉娅的命运,她想要知道,究竟这三位莱茵仙女看到了怎样的未来,才会如此不惜代价的回护奥菲莉娅,这是不是证明,奥菲莉娅的未来,要远远强于自己……

“奥丁,以后千万不要再产生这样的想法。”

诗寇蒂没有回头,声音却清冷如冰,瞬间浇醒了奥丁。

说罢,她的嘴角竟是微微渗出了血丝。

“抱歉,是我意志不坚了。”

作为强者,尤其是像奥丁这样的强者,一个念头往往就会在无形之中产生某些影响,或是一个执念,或只是突然的天马行空,作为几乎与世界相连的神明,她的想法将会毫无保留的反映到这个世界之上。

正因如此,被诗寇蒂点醒的奥丁便是一身冷汗。

如果刚刚的想法再这样持续下去,那么将来必然会牢牢的扎根于奥丁的心中,最终透过以太,被镌刻在这世界的根源之上,到那个时候,奥丁就真的是一辈子弱于奥菲莉娅,永无翻身之地了。

这一点小小的疑问,极有可能会发展成未来的心魔。

看到未来的诗寇蒂及时的提醒了奥丁,同为神族,在知晓奥菲莉娅未来的情况之下,绝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而她自己也因为这种过度的干涉而受伤,这是自从成为命运女神以后,她为数不多的一次受伤。

“呵……真是,记得你又欠我一次人情啊。”

诗寇蒂无奈的笑了笑,手中的权杖在脚下的草地轻轻敲动,翠绿的草地顿时化作了柔软的魔毯,拖着几人缓缓的向着那巨木的根须靠近。

“抱歉……”

奥丁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道。

“我不会再产生这样的想法了,但我想知道,究竟奥菲莉娅抵达了怎样的未来,你们才会看重她到如此地步?她究竟强到了哪个程度……会是下一个女武神吗?”

面对奥丁的疑问,诗寇蒂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喃喃道。

“古往今来,取得原初之火的,可是只有她一人啊……”

她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或者说,她根本不敢让奥丁听见,作为命运女神,她不会,也不屑去说谎。但在看到了那无数未来中的可能性之后,她不得不慎之又慎。

“你说什么?”

诗寇蒂的声音压的很小,让奥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先去见见兀尔德吧,见到她,她会为你解释部分的疑惑。”

话说到这里,奥丁自然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否则就显得失去了对命运女神们的信任,太过失礼了。既然她有所承诺,那就等一等好了,反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耐心有的是,也不急于一时。

随着那翠绿的魔毯带着几人向前,她们很快的便来到了巨木的根须之下。

就在这根须之前,有着一位少女,她手持着银白的丝线,不借助任何工具,就这样凭空编织着,每当丝线编织完成,便会化作银白的光芒,向着那巨木的根须汇聚而去。

“到了……兀尔德,该带来的人,我带到了,丝线交给我来吧。”

诗寇蒂直接跃下魔毯,听到她的声音,那纺织着丝线的少女头也不回的松开了手中的丝线,向着三人走去。那丝线却没有落下,而是缓缓的漂浮在半空中,待到诗寇蒂接手,便再次纺织了起来。

“初次见面……不,应该说是好久不见了,谬误的循环,衔尾之蛇。”

少女虽然看起来稚嫩,但那空灵的声音,以及举手头足间的优雅姿态,都让人感到远超出外表年龄的成熟。

她没有直接去与奥丁对话,反而是走到了乌若波洛斯的面前,轻声说道。

“好久不见……我可不记得,在我的过去里有见过你这样的神棍啊~”

乌若波洛斯没好气的笑了笑,虽然对方上来就把自己的本源给报了出来,但她可以确信,在自己漫长的岁月中,绝对没有见过兀尔德这一号人物。

如果有,那早就化作她这谬误循环的一部分了。

对于所谓能够看到时间的人,乌若波洛斯可是一概感兴趣得很。

“你当然不会记得了,衔尾之蛇……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乌若波洛斯,至少这个你,还没有见过我,我也不是神棍,不过是于命运边缘窥视的凡人罢了。”

对于乌若波洛斯的失礼,兀尔德显得恬淡而自然,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少女,却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

这话在别人听来,或许会产生很多想法,下意识的把兀尔德当做是某些高深莫测的人物,但在乌若波洛斯这个特殊到不能再特殊的存在看来,这种话跟故作玄虚没什么区别。

原因无他,本就是世界规则一部分的乌若波洛斯,注定不会承认还有另外的她存在,也不应该有另外的她存在。规则之所以是规则,就是因为其是无数世界线上,注定是横贯寰宇的唯一存在。

如果乌若波洛斯本人承认了有另外的她存在,又或者是潜意识中认同了这个想法,那么名为“衔尾之蛇”的谬误规则,会在顷刻间崩塌,整个世界都会为之翻转。

想一想不存在谬误的世界,无论任何事情都将被赋予正确之名,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世界?

善举即为正确,暴行亦然,生存即为正确,死亡亦然,所有矛盾的事物因为失去了谬误而统一,创造出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幸福的世界,由此般扭曲中诞生的世界,孕育的必然也是扭曲的产物。

虽说本身就是谬误的乌若波洛斯不介意看到这样的世界,但想到这是以自己连同概念一同抹杀于所有宇宙中,她便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正因如此,她才对兀尔德的话语显得不屑一顾。

“如果你在另外的时间线见到我,那这个世界早就该迎来它的终结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和我说这种话吗?”

乌若波洛斯轻蔑的笑着,此时此刻,她的本性暴露无疑,或许应该说,她本来就不是善良之辈,只不过是与奥菲莉娅处于同一阵线之上,才会以截然相反的态度对待她。

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奥丁并没有打算阻止,她只是带着奥菲莉娅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对于兀尔德说的话,她也非常感兴趣。

所谓谬误的循环,想来指的也是世界的规则,而眼前的乌若波洛斯从出现起便是不同寻常,甚至可以说是超常。

对付巨人一族,符文的力量本就是有限的,奥丁之所以现如今能从容应对,靠的全是奥菲莉娅将她从死亡拉回来时,赋予的那份以太之力。但凡掌握以太之力的人,都等同于接触到这世界的某种规则,或是自成规则。

这种拉开概念差距的力量,自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击溃巨人,可是乌若波洛斯呢?她出现之后,展现了超乎寻常的可怖力量,黄金平原上的巨蟒吞天奥丁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巨人的军团在乌若波洛斯的吞噬下可是毁去了大半。

但到头来,也只有“奥菲莉娅的援手”这种蒙混过关的解释。

现如今兀尔德道出了她的身份,那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当然,当然,稍安勿躁。”

兀尔德柔和的说道,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银芒,旋即说道。

“如果站在眼前的你,并不是你呢,衔尾之蛇?”

这样的说辞在乌若波洛斯听来简直可笑,她刚想要出声反驳,兀尔德却抢先说道。

“你究竟是如何死去,又是如何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你还记得吗?之所以会陪伴在奥菲莉娅的身边,以这个样子出现,又是因为什么,你还记得吗?”

她指着乌若波洛斯的心口,一字一句道。

“哼,我当然是自己……”

话还没出口,乌若波洛斯就愣住了。

那双黑色的瞳孔里突然多出了被称作恐惧的情绪,原本要出口的话语却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先前的自信不复存在。

看到她这副样子,兀尔德知道自己的话语起到效果了,她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你之所以会出现在奥菲莉娅身边的真正原因,你还记得吗?死而复生的残影哟~”

“不是,不是的!!”

乌若波洛斯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她不由得痛苦的跪倒在地,捂住了自己的头,不停的重复否定着,但脑海中那些飞快窜过的记忆却又像是在印证兀尔德的话语。

眼见情势不妙,奥丁刚想上前阻拦,兀尔德却摇了摇头,缓缓的走到了跪倒在地的乌若波洛斯面前,俯身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死神的棋子,你的任务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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