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光由远及近,化作人形居高临下的俯视,挥手像是抹去水上漂浮的颜料,将烟尘驱散了。

犹如蛋糕被挖去了一块的大楼开始坍塌,苍穹一行人汇聚在一起,似乎锥凿向斜下方突进。所到之处,如同撑开了一道气墙,将拦路的碎石水泥全部排斥开来。

“哦?有趣的异能,是将精神力黏附元素能量形成类似【膜】一样的透明领域吗?恐怕不止具有防御排斥的特性,还有探查定位等功能…分则弱小,聚则强大,类似水一样的性质,那么…”南子背后张开了新的羽翼,这次却是漆黑颜色,她抬手凝聚起一团幽暗不详的能量,将其变化作长矛投射了出去。

哧!

长矛精准地落在那层透明的【膜】上,破空声随后响彻,剧烈的能量波动,类似之前上官冶布置的防护罩抵御的情境,狂啸的风浪席卷,消磨着彼此的力量。

“哈,哈,呼…我撑不住了…你们快逃!”通讯频道里传来女人痛苦的喘息声和惊恐的叫喊。

苍穹会众人背对着飞湍瀑流似的幽暗之光,面面相觑一瞬,纷纷纵身跃进了建筑坍塌产生的缝隙里。

与此同时,离商业圈不远不近的废弃大楼,外形略邋遢的女人浑身汗如雨下,死狗一样趴在了电脑前,脸上满是病态的潮红。

“太可怕了,如果说她的战力有所削减的,我却连这种程度的攻击都只能抵消五成不到,岂不是说她能随时秒杀我?”女人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那那个号称最强异能者的勃兰登得强到什么程度,怕就算是毁灭一座城市也轻松写意吧,战忽局居然掌握着这种战略性的力量,难怪有恃无恐…任务彻彻底底的失败了啊,不但进入虚界的队伍全军覆没,连搅局的行动也胎死腹中,我们,太弱了…”

“麻烦。”南子轻声嘟囔了句,仰起脖颈爆发出一段短促诡异的音节,一道道涟漪随着这阵让人心神恍惚的吟唱荡漾开,整栋大楼刹那间被拍平,紧接着大楼范围内的一切物体都似乎失去了重力束缚,轻盈地飘飞起来。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一脸茫然的苍穹会众人。

还是独眼女人第一个反应过来,举起狙击枪,那只独眼迸射出悍然的神光,带着一往无前,慷慨赴死的觉悟,某种规则被她所理解,解析传递加持到对狙击枪的把握上,牢牢地锁定南子,将足以击毁一架装甲车的大口径子弹发射了出去。

对此,南子犹如是后发先至地点指向子弹,接着重重的空气压缩,令子弹像是在粘稠的泥潭或者说固体里前进般,翻了几个跟头,干瘪下来后停滞在了半空中。

南子弹指将子弹湮灭成了齑粉,“那只眼睛是能看到某种关于强弱的概念,从而找出敌人的最薄弱处么?可惜,纵然是我最薄弱的地方,也不是你能够击破的。”说罢,不待形容枯槁,精气神亏空的对方露出绝望神色,彷如神祗布置星空那样,将一块细小的石渣捻起,放在半空,等石渣颤巍巍地稳定在一处了,一打响指,令其激射了出去。

嘭!

白红之物迸溅,独眼女人被爆头。

“我能感觉得到,你们每个人都杀人不少,所以杀你们我并没有心理负担。”南子轻声说,声音却响在众人心底,“准备好了吗,和你们曾经被你们迫害的那些无辜者一样毫无还手之力被玩弄致死,在短暂的时间内熬过漫长的等待,来迎接虚无的死亡。”

话音未落,一片湛然的刀光挥洒而至,那个俊美男人竟然虚空发力,肉身暴涨,衣服崩裂间,所有的力量灌输入刀刃中,人刀合一般御空而来。

“太弱。”南子抬手挡住刀光,两根手指夹住了锋利的刀刃,紧接着一种撕裂的概念被她从天地间抽取出来,再具现化。刀刃寸寸崩开,俊美男人的肉身也崩溃,像是一堆灰烬,随风消散了。

“我真是…丑陋啊…”俊美男人留下了这样的遗言,“不甘心,那美丽,还未触及…”

倏!

男人消亡的刹那,那个一直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动了,一声吼叫,身体出现非人的特征,全身铺上骨骼状的角质盔甲,数条腰间探出的触手攻向南子,摩擦空气发出尖锐的声音,欲要将南子撕碎般。

“异族和人类的混血?还是继承了某种血脉…有点意思,”南子悠闲地评价着,屈指一弹,“我改变主意了,暂时留你性命吧。”流光从她指尖扩散开,无视女孩的反抗。强行将她包裹了,封禁其力量,让那些非人的特征消退,小女孩在茧一样的流光里蜷缩着昏睡了过去。

“一个个前仆后继搞得跟回合制似的,唔,还剩下一个…嗯?”南子自语着,目光一凝,就见最后幸存的那个青年拼命催动着火焰,凭借着后冲力竟然快离开她释放的这个失重领域了。

“你的同伴至少还有点尊严,临终一击的觉悟倒也值得敬佩,你却想着逃跑?该说是惜命,还是…”南子看着踩着火云不断远离自己的青年,手中拉开一具雷电的弓箭,略微瞄准后松开了弓弦,火光顿时划破夜空,“想着这次逃走后有朝一日向我复仇?”

嘭!

绚烂的火花绽开,爆炸之中,青年被巨大的冲击力推了出去,狂喷着鲜血,艰难地落在地面上,几个翻滚后,消去惯性,一身灼伤,衣衫褴褛,头发焦糊的青年顽强地站立起来,看了南子一眼,抹抹嘴角的血迹,弯腰像只陷入绝境的孤狼那样不顾一切地朝着街道另一头跑去。

南子微眯眼,没有第一时间追杀青年,而是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目光似乎跨越空间的阻隔,聚焦在了废弃大楼里的女人身上,“才一会儿就恢复到又能使用异能的程度了吗?就这么想从我手下救走个人?是为了证明什么吗?渣滓。”她分明感觉到自己这道只有全盛一两成的随手一击被消除了许多,以至于青年居然硬抗了下来而不死。

当然,青年的异能估计也是一种因素,生命力强大到了某种怪异的境地。

接近虚脱的女人突兀吐出口鲜血,打着寒颤,也不管,果断收拾好细软,开始跑路。

南子冷哼一声,移动起来,很快追上飞奔的青年,在其头顶飞行着。

“怎么,怎么可以死在这里…我可是要成为最强啊,为此我不惜付出那么多,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青年震荡的大脑里混乱地想着,“只要我能挨过这次劫难,我的异能必然会得到突飞猛进的进步,就一定能变得更强!就算是那最强异能者,虚帝勃兰登我总有天也会杀掉!”

“心雅…”跑着跑着,近乎透支的青年眼前突然浮现了一个女孩的轮廓,他念着女孩的名字,恍惚间不知从何处涌来一股力量,他的速度猛然增快一截。

南子冷冷看着青年逃跑,就像是巨龙审视蝼蚁,她盘算着该始终怎样的异能将其料理,没征兆地心脏一阵抽痛。

唔,消耗太多了…还没恢复过来。

南子身形在空中踉跄了个跟头,感到原来能够肆意揉捏的元素能量运转变得滞涩,匆忙间也不挑了,把一团秩序之光朝青年扔去。

青年猛的矮身,蛇一样贴地左右摇摆,腰腹和腿脚的力量都迸发到极限,总算勉强从光团的笼罩范围逃离,接着激发了潜能般,眼疾手快地扒开一个井盖,纵身跃入了下水道之中。

“下水道么…”南子落地,站着调息并犹豫了一阵,携带着包裹了女孩的流光冲天而起,朝着大部队的方向飞去。

零度和上官冶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讨价还价着,见到南子飞回,一时默契地闭了嘴。

“把这女孩关押到秩序之环去。”南子把流光之茧放下,说。

“哦?只有她么?”上官冶问,看到女孩衣物上的标志,“苍穹会的人?”

“一共五人或者更多,有些可能被我之前的战斗余波弄死了也不一定,”南子说,“逃走了两个,不过一个被我隔空重伤,仓皇逃走。一个不但生命垂危且被我封禁了异能,逃入了下水道中。”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上官冶调笑着说。

“一个没了异能,最多只有一身武术可用的凶徒加上另一个本就没有多少战斗力,接近普通人的重伤女人,东京的警察难道都是废物吗?让他们加强巡逻,多设关卡,自然抓得到人。”南子漠然的说,从工作人员那里抽来两张纸,挥手一抹,两张精致的肖像画便就此完成,“按着这个去抓,如果这都让他们跑了,也只能怪你们自己无能了。”

“唔…好吧。”上官冶接过肖像画,递给手下,“扫描一下发给全城的警察。”

“是。”

“到此为止吧。”南子步入扭曲的空间中,消失了。

留下互相有些狐疑的两人。

“我说,她是不是有点生气了?”零度表情奇特地道。

“估计是吧,毕竟还年轻嘛。”上官冶说,“稍一事与愿违,就沉不住气了。”

“这个先不提,我的奖金真的没商量了?”

“没了。”

“啧。”

“这位女士,你需要我们的帮助吗?”两个结伴的警察正挎着腰间的手枪和警棍在偏僻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看到一个背着大包,满头大汗,隐隐还带着血迹的女人,便走上前问。

“哦,是警察先生啊,抱歉,我迷路了,能把我送回家吗?”女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说。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考虑到女人身上带血,颇有嫌疑,便道,“还请你先和我们去警局一趟,再联系你的家人过来接你,这样稳妥些,你的样子看起来可不太妙,正好我们警局也有医生…”

女人思考一下,点点头,“好。”

于是三人上了警车,开往警局。

“女士,你有带身份证吗?”

“没有。”

“那你叫什么名字?”

“南兮。”

“家住哪里?”

“郊外,挺远的,我基本没什么亲友,你们还是直接把我送过去吧。”

“这可不行啊,女士,我们必须保证你的安全,话说这么晚还出来,你…”

两个警察和叫做南兮的女人交流着,更确信了这个女人有问题,正打算继续虚以为蛇地套话并安抚其情绪,喉咙却像是被绳子勒住了一般,话音断开。两个警察在座位上手舞足蹈着,车辆的智能察觉到他们的危险,切换成了自动驾驶功能,他们试图挣脱绳子,脸因为窒息由青转紫,再由紫转红,最后又转成紫色。

绝了气息。

“伤势很重,只能把【膜】拉伸成绳子粗暴的使用,其他的功能则都失去了,也联系不上木心诚那家伙,是通讯器被破坏了,还是重伤昏迷,亦或是死了?也罢,总之我仁至义尽了。现在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南兮翻身到了驾驶座,翻出电脑连到车上,删除了智能要发送给警局的警告邮件,又把自动驾驶的目的地修改,随后把两个倒霉警察的尸体抛到荒郊野外,瘫软在了座位上,手指抓得真皮上留下道道痕迹。

“此仇…必报…”

“废物!竟丢了我的大辟之刀!”某个废弃的神社里,头戴冠冕的矮小人形训斥着勾陈,同时挥动规则秩序的鞭子挞伐她,将其打得身体战栗,鲜血直流。

“主人恕罪。”勾陈跪地拜服着,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呈现出凄厉的痛楚。

“想我刑罚之主,身为十二尊主之一,未古时同天帝一并崛起,征伐天界,帝古时更是统御诸天刑罚,无数强者皆要在我的目光之下婢膝奴颜,怎料时隔数个纪元再度苏醒,在这片枯竭的天地竟连连吃瘪!可恨!可叹!”刑罚之主回忆着,对月长啸,终是冷静下来。

“这样不知何时才能把大姐救出来…”刑罚之主低垂着眼帘,身上的光幕时强时弱,“奈何我被算计了一道,伤势未愈…”说着恨恨地看向勾陈,“否则哪用你这废物替我做事?!”

“主人息怒,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勾陈连连磕头。

“一次又一次…也罢,再给你一次机会,幸甚你没丢掉万妖符,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会蛰伏疗伤,你便继续寻觅仙岛秘境的入口吧,若是再遇到碍事的…自己好好想想能不能杀掉,能杀掉就动手,不能杀掉就避开,省的再给我丢脸!”

“是。”勾陈又行了个礼,站起身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作为惩罚,”刑罚之主探出手,按在勾陈的额头上,催动符文间似乎从其体内抽走了某样东西,“剥夺你的感情。”

原本就没有什么生气的勾陈眼眸里的神光更淡,犹如空洞般,变得像机械傀儡一样,顺服地低头,“谢主人不杀之恩。”说罢化作流光离去了。

“打伤你的那两个小丫头我迟早也会找机会干掉,哼,要是连这样的杂鱼都能在我眼前乱跳了,我又怎么挑战天帝,去角逐那无上权柄?”刑罚之主低语着,心中却怎么也无法安宁,不知是对未来不详的预感,还是曾经对那个伟大存在根植骨子里的畏惧。

“啊啦啊啦,还真是可怕,打得这么激烈,”一处豪宅的露台上,代号空里流霜的少女放下闪烁各种魔法华光的望远镜,面瘫的拍拍胸口,“不过那个人还真帅啊,明明离我的择偶要求挺近了,可惜是个女孩子,真叫人伤脑筋。”

“要喝茶吗?”一个气质阳光,笑容和煦的男子端着杯子问。

“凡俗的茶水和泔水有什么区别,给我用阿尔卑斯山的雪水泡大红袍来啊。”空里流霜淡淡的说,提出了很无理的要求。

“真可惜啊…不过那种茶,你喝过么?”男子自顾自泯着茶,苦笑着问。

“没见识的凡人眼光短浅,也就仅限于此了吧。”空里流霜提高了声音,还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态度,似乎公主病,或者说玛丽苏的症状已经病入膏肓了。

“嘘,小声点,我弟弟妹妹在睡觉呢。”男子竖指于唇前说。

“你要是再有钱点,再帅点,没准会符合我的要求呢。”空里流霜突然一本正经地摸着下巴说。

“饶了我吧。”男子还是苦笑。

“其实把你宅子里的好东西送我点说不定能增加点好感度哦?”空里流霜眼神有点火热地落到对面走廊墙壁上挂着的画作上,在常人看来只是普通的艺术品,但在她眼里,那些画作却充满玄奥的规则气息。

“这口【千里视】就送给你吧。”男子说。

“真是小气啊,这就是你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礼数?”

“咳咳,抱歉,我和你们白塔只是合作而已…”男子清清喉咙,语气里有了点逐客令的味道,“我妹妹应该快回来了,若没有其他事,你该离开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这里面有一张银行卡还有身份证,都是合法的证件,你不用怕被查出来,另外,转学手续也给你办好了…”

“哦,果然是庙小容不下本小姐啊。”空里流霜毫不客气地接过袋子,道谢也不说,施了个魔法,长出一双五彩缤纷,外表大过实际的翅膀,“真是庶民。”抛下这句挖苦的话,她便飞走了。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难对付吗?”男子叹了口气,听到楼下一阵急促的门铃,赶紧去开门。

“零色,欢迎回来。”

“抱歉,大哥,和白溪去逛了会儿街,所以搞得这么晚…”

“没关系,快进来吧,要吃宵夜吗?我给你做。”

“嗯,谢谢大哥了。”

“说起来执行任务辛苦吗?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没有没有…”

“女孩子可要更怜惜点自己。”

“大哥说的是…”

……

月夜下,一个身影漫步着,对天握拳,“一群跳梁小丑,米粒之火,也妄想与日月争辉?待我夺回权柄,重登帝位,便灭尽你们这些反逆。”

PS:桀桀怪会碰上观月她爸吧…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优势很大呢…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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