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52年8月12日上午十点整。

地点:美国军事基地五十三区。

视角:修斯特·瓦尔修。

一大早我便接到了B_061自杀身亡的消息,虽然是打交道了六年时间的熟人,不过对于他的死我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悲伤。

从以前开始,我就是这样的人,即使外表再怎么友好,内心里却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尤其是在那一天以后,我就更加确信了我天生就与其他人不一样,从我出生开始我就被如此设定好的。

不过话虽如此,B_061的死也不是没给我带来影响,毕竟,在他死的那天,我是最后一个和他有过接触的人,自然是少不了被进行查询与提问。

在经过了大约两个小时的盘问后,正当我以为自己已经被解放后,却又被上司扎克给叫到私人密谈室。

私人密谈室,是这个军事基地唯一一处没有安置监控设备的地方,一般来讲只有高级别人物才有资格进去并使用,这也是我一次进入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地方。

私人密谈室总共有三处,直接通往它的路上都碰不见一个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检查关卡,甚至连开门进入都很简单,不需要什么身份证明,只要转动把手,一推门便可进入,而门和把手本身也都是纯木的,没有任何机关。

初次到达这个神秘的地方,不禁让我有些紧张,虽然之前的经历无时不刻不在告诉我,这里很普通,但反而会给人一种诡异、猜不透的感觉。

密谈的室内和它的外部一样简单,雪白封闭的墙壁,两排对齐的棕色皮质沙发,一张折叠式方木桌占挤在中间,没有任何的电子产品,也没有招待客人用的饮品或点心。

“坐下来吧,我有事要跟你谈一下。”扎克将军首先坐了下来,并指着对面的沙发说道。

我顺从地坐了下来,房间的门也被关上,宛如笼中鸟一般令人浑身不自在,压抑的气氛促使着我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你应该知道B_061自杀的消息吧,修斯特少尉。”扎克将军露出了友善的微笑,他从以前开始就很照顾我,不过对于我来说,他也就只比周围人可信一点。

如果发生任何对我不利的情况,杀了他也无所谓。

“是的,将军,我还因为这件事而被盘问大约两个小时。”我点头回答道,面部表情始终维持在平静的状态,不会让人看出一丝破绽,看出我的真实内心。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却差点让我没收住。

“那是我们干的。”扎克将军一脸平淡地说道,“他已经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我们,也就是说B_061的死很有可能是多人策划多人实施的,而且肯定不是美国本身的要求。美国没有理由去杀B_061,即使真的这么做了,也没必要如此遮遮掩掩的,反正没人会心疼B_061。

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找我来说这些话?

我沉默着,此时沉默便是最好的答复,在没有得到充足的情报前,是绝不能轻举妄动的!

“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吗?”我低沉且小心地问道。

“不先问我为什么要杀B_061,反而先问这个问题……嗯,果然,你还真是把自身安危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啊,好歹对方也是跟你有过六年接触的人,你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扎克将军摸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说道。

“但是,也正是因为你这个特性,才会被那位大人所看中啊。”

“修斯特少尉,我就明说了,我表面上臣服了美国的统治,但实际上早已加入了另一个组织——联合国军队!”

“联合国军队……?”我默默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联合国军队,将会是未来唯一一支合法的武装力量,用来维持整个人类的秩序,而它所效忠的组织自然也就是联合国了。”

也就是说,你已经叛国了,并且还投入到联合国的阵营里去。

我在心中如此想到,但却没有显露出来。

既然会跟我说这件事,就代表对方有足够把握不会让我泄露出去,其目的要么是有事求我,要么就是想要拉我一起投奔联合国势力的怀抱中,当然,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排除这只是对我的一场测试。

“您是在开玩笑吗?”我想进一步确认道,毕竟是一个将级军人的叛变,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当然不是,修斯特少尉,我真的是在说实话,这可不是什么对于你的忠诚的一场测试……嗯,既然这样的话,我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扎克将军从自己的衣服内部口袋摸出一样东西——一个蓝色的徽章,上面还很清楚地印了联合国三个大字。

“这是我的军章,以后要带的。”扎克将军一脸微笑地说道。

“但也不排除是伪造的吧?”我继续质疑道。

“你要怀疑我也没有办法,但我再重说一遍,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接下来的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就行了。”扎克将军收起了徽章,转而以极其严肃的态度面对着我。

“我调查过你的资料,修斯特少尉,你的父母在你年幼的时候被几个醉酒黑人围殴致死,虽然经过调查,这起事件很有可能是个被你父亲抢了工作的白人指使的,但由于证据不足,以及你父亲的特殊身份,还有黑人的种族特权,最后也只是判了那群黑人大约五年不到的有期徒刑而已,更不用提表现良好而减刑什么的。”扎克将军面无表情地叙述着我的曾经。

“但是,这都不是重点,我只想要知道一件事,修斯特少尉,当时年仅五岁的你,究竟在哪里?”

“……为什么要问这件事?”

“你只要回答我就可以了,你是不是就在当时的现场?你是什么感受?逃跑了?还是躲在一旁偷偷地观看?我只要知道这些就行了,而且你的回答将直接影响到你能否安全地走出这个房间。”

扎克最后那句能否安全地走出房间直接触动了我,这一次或许真的不能再有所隐瞒了,必须要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当时就在场,由于我被一条流浪狗所吸引,所以和父母离了一段距离,也正是因为这样,那群突然冲出来的黑人并没有发现我,而我则是小心翼翼地逃走了,以免被卷入其中。”

这就是那天的真相,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正常的时候,既没有哭,也没有害怕到不敢动而是很冷静地选择抛弃父母提前跑回家中。为了不再被报复,我故意在那个白人面前表现出一无所知,而且很可怜的姿态,这种扭曲的心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有点害怕。

“你当时是什么想法?我是指你的心理活动。”

“……要保护好自己。”

“然后呢?对于被打死的父母,你当时有什么感想吗?”

“……祈祷他们不会受到太多的伤害,要是死了,一个人可是很难生存下去的……大概就是这样吧。”不知为何,我居然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嗯……”对方沉默了起来,一定是觉得我这个人糟透了,不过也没有办法,这就是实话。

坦白来说,我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说真话了,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却再次让我大吃一惊。

“太美妙了!修斯特!很好,你已经通过了测试!你可以加入我们联合国军队了!”

扎克将军的话在我耳里无疑是晴天霹雳,我有些颤抖地问道:“请问,您在说什么?”

“修斯特,你觉得你这个性格是受外部环境的影响而被塑造出来的吗?”

“……大概不是吧,我自认为这是天生的。”

“这就对了!不是受外部环境影响而产生的,而这种奇特的性格也很难在一般的人身上看到,谁能保证它就是天生的呢?或者说,它是因为你自身的基因问题而产生的呢?修斯特少尉,你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说不定,建议的希望就存在在于你的身上。”

“很抱歉,扎克将军,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我有些无奈地说道,对方从这里开始,就透出了一股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气质,很神秘,也很危险。

“不懂?没关系,我跟你解释一下,为了更好地掌控联合国军队,以防止他们以后不听联合国的命令,所以每位联合国军队的高级军官成员在加入的同时,还要接受联合国思想的洗礼,而对他们灌输的思想,我们便称之为教义。”

这不就是邪教组织吗?

我忍不住在内心里如此想到,当然,这种事情恐怕不能在对方的面前展现出来。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息,估计就是被洗脑太久,而显露出的狂热信徒的气质吧,这种人我见过,没想到扎克·菲斯也是,他隐藏的也真好啊。

“你说我是你们教义的希望,这是什么意思?”我抬头正视着对方如此问道。

“我们的教义有个最终目的——超越命运。人,一生下来就是没有自由的,被体内的基因控制,被外部的环境控制,人格、思想、记忆、自由,统统都是被塑造设定好的,所以,人若想要有真正的自由,就必须超越命运。”

完全听不懂,不过总结一下就是,基因奴隶论和绝对命运论,这两种哲学思想早在几个世纪前就有了。居然能把它们当作邪教的理念传播,这个组织的领头人究竟是多么会蛊惑人心啊,不过对于我来说,没什么用。

“修斯特少尉,你的情况很特殊,你的人格既不是外部环境影响所产生的,也和其他大部分人类天生的性格不一样,说不定,你就是那个摆脱设定的存在!真主大人对你很感兴趣,所以你就被选中了。”

被选中了……我不禁想起了B_061所说过的话,他似乎也说过什么我被选中了的话,而且他也讲过自己马上就要得到真正的自由了,然后他就死了……仔细一想的话,人如果死了,自然也就不会被基因和外部环境所控制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确实是得到了自由,没有思想,也就不会有痛苦和快乐和追求,没有追求的追求也许正是尸体的愿望也说不定,既然愿望一直处于实现实现的状态,思想也没有变,那么怎能不说这是种自由呢?

尸体的思想就是没有思想,尸体的追求就是没有追求,不同于活人一直想要而得不到,尸体一直都在得到它所想要的,这能不自由吗?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理论在逻辑上几乎就是无懈可击的,连我都差点被说服了,更不用说这个组织的最高领导人居然还能利用这种教义来突破人类本能对于活着的欲望,并借此控制住他们,他对于人心的掌握和思想的控制能力,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可以的话,我还真不想和这种存在作对,哪怕要背叛美国!

“修斯特少尉,加入我们吧~”扎克发出了邀请。

“可以,我答应。”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过,我可不想去死。”

“没关系,死亡、毁灭,本来就是真主用来摆脱命运于设定的方法之一,我们也还在寻找其他的方法,但在这之前,我们首先需要统一全人类!”

“而美国的‘星不落’计划便是一个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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