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两个人一起赶了多久的路,偶尔的几句交谈问候,也已经在神经紧绷于是否会出现敌人这一点而忘记了内容。

天色倒是渐渐的暗了下来。今夜似乎不很明朗的样子,却是绝佳的,毕竟如果太过于明亮的话,不就徒增了被发现的机会了吗?

稍微找了一处凹陷进去的山洞,说是山洞,不如只能说是个小小的避难所。

也不知道再走下去还能不能找到更合适的地方,便决定在这里露营了。

“停下来休息吧,这谷里面还是有不少坑洼的,现在外面完全看不见了,如果受了伤就很难继续前进了。”我向柯蓝建议道。

“嗯……那就在一旁休息吧。”她倒是随意,在一旁的雪堆旁边拨开了一片,就这样坐了下去。又走了大概有五六个小时,一定她也累了。

“点火的话……容易被发现吧,可是……果然夜晚太冷的,需要点火。我等等,我稍微找找有没有能点火的东西。”

我正要继续动身,她却把我拦住了。黑暗之中,只听到她淡淡的笑声。

“哼哼,不必啦,我们孚勒尔德人有这个。”她从挎包里掏出了一块小石头,感觉十分的圆滑,在月光下是灰色的。随着在她手心中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它全身发出微弱的橘色光芒,最终形成了一个光圈,把她笼罩在了里面。

“你过来。”由于光圈很小,我只能和她勉强挤在一起。进入光圈以后,全身竟然都不再感觉寒冷,反而感到了难得的温暖。

“这是什么?某种保温石?”

“对,这是我们部落所生活的山谷里特产的一种无名石,可以在夜晚的时候散发出光芒,并且给予周围的人温暖。它非常适合外出打猎或者活动的人们在夜晚使用,基本只要接触到夜晚时分特殊的空气,它就能启用。”

“夜晚时分的空气?空气在白天和黑天还有区别吗?”

“有啊,夜晚的时候,和白天,空气中所包含的能量是不相同的。就像月光和日光不一样那样子。嗯……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科尔曼教得太复杂,我已经忘记了。”

“给你,吃点东西吧,明天还有走更多的路呢。”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乌兰给我的压缩饼干,递给柯蓝。

“谢谢。”

我给了她很大的一块,自己打算吃剩下的一小半。主要是因为柯蓝的体力已经消耗了很多了,不管她多么坚强,体力上的匮乏现在是无法逾越的。现在柯蓝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是千万不能倒下的。

乌兰……我突然又想起这个人。丝丝白发,又混杂着些许青丝,平时总是一副冷酷的样子,却一直都没有丢掉我这个累赘。

他也许本来很厉害的吧。不然又怎么会是执行“个人任务”呢?大概是我拖累了他,如果不是带着我,所不定这会儿他已经成功救下了柯蓝的部队,安全地撤离了。

为什么呢?自己不是很明白,就因为自己的身上被刻了洛伦的印章吗?

可这一切,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也完全可以把我丢在某个地方等死,或者把我杀了掩盖我是洛伦人的事情。毕竟本来就是假的。

我不是很懂,可是越不懂,越对他一直在救我感到不解,就越是想要哭。

“呐,你意外的,是个好人呢。”她轻轻地打破了我的思考,稍稍吓了我一跳,没想到这样轻的声音现在显得这么大。

不过也难怪,柯蓝靠在我的身边,由于无名石只有一块,自然就只能挤在一起。

“虽然看不到,但你是把这块更多的一部分给我了吧?”

“我其实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在吃独食哦。”

“才不会呢……不会的吧?”

“你这不是自己都迟疑了吗?”

“真的是!难得突然想夸你,简直是个笨蛋!”

“想找我说话吗?什么都可以哦,只要不是让你哭的话题。”

“才……才没有哭。”

我猜到了,她哭了吧。那样明显是遮掩过的颤抖的声音。即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也可以猜到的吧。何况借着无名石淡淡的橘色光芒,可以看到地上的雪已经被泪水砸了一个小坑洼了。

更因为我也一副要哭的样子,所以才会这样猜测。不过倒是没想到确实猜对了。

“还想说什么吗?没有的话我就睡了哦。”

“你,你不难过吗……科尔曼……乌兰,乌兰都死了……”

“我可不像某人那么坚强,我已经哭出来了哦。”

她挥手向着我的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用有些生气的语气责问我说

“什么嘛,明明没有!”

“可是你的眼睛我看起来倒是红肿了。”

“不可能!一定是,一定是你看错了。”

啊啊啊……总觉得我有点欺负人了,是不是现在被欺负得脸都一并红了呢?

“乌兰……”我叹了口气,慢慢地说。“你和他关系怎么样呢?”

“乌兰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总是来族里做一些交涉工作,偶尔也会来探望我,给我带一些有趣的食物和玩具。大概就是像爷爷一样的存在吧。

虽然他和我们不是同一个部落,但是也和部落内的人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即使总是板着脸,有时候也会有凶巴巴的时候,但是从来没有狠狠地骂过我。

不仅如此,小时候有一次跟随着大人们出门打猎,当时还是乌兰爷爷把被猛兽们围困的我给救了。”

“听起来他在你心里是英雄一样的存在啊。”

“是的啊,而且也很能打。据说我出生的那一年,他才刚刚接受和孚勒尔德的外交,族内的大人们有很多不悦的声音。当时他一个外来人居然能通过族里的决斗方式赢得了多数反对派的妥协和认可,武力值也是族里公认没得说的。”

原来孚勒尔德还是通过决斗来决定重大事宜的吗?感觉大概还是有些落后的样子吧。

“说说族里最开心的事情吧。”我尽量想把话题保持在一个快乐的地方,如果能直到睡觉都是如此就好了。

“怎么尽是我在说啊,讲讲你啊,讲讲你的故事!”

“我……我没什么故事啦。”的确没有……应该说是空白呢。

“真没劲。”柯蓝不太开心。可是这一点上我还真没什么办法,所有的记忆全是不愉快的。

“不过我和乌兰学了用纸片吹笛音,我给你吹首曲子哈。”其实并没有学过,只是为了能引她一乐就好了。

拿起一张纸片,吹了几声,不过发出呜噜噜的声音。

“骗人,乌兰怎么可能教给别人这些东西。”

“哈,你倒是很了解他嘛。”

“乌兰爷爷和我的关系很不错的!和部族里的人关系也都不错的。

倒是他和科尔曼爷爷的关系,一直不很好,总是在争吵呢。之前……之前也是……如果我能在一旁注意到有敌人的话……”

我听她仿佛又快哭了的样子,我连忙打住,感觉又不小心把话题引向了错误的方向

“不是说好了不讲不开心的话题吗?”

“……”她没再说话,沉默了好一阵,这才开口“要是……没有打仗就好了呢。”

要是没有打仗……自己是不是还待在夜都里呢?或许这个时候已经饿死或者渴死在街头上,或者在牢狱里被折磨致死了吧。这场战争……

这样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这场战争……昧着良心感谢这场杀死了自己的两位救命恩人的战争……

洛伦和孚勒尔德,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呢?看起来仅仅是为了那个魔法结晶体,也就是里面的数据吧?偷摸地看了一眼柯蓝的挎包,那份重要的数据现在就在这个小挎包里。究竟里面放了什么,会值得两个国家级别的人联合开战只是为了得到它呢?

“别想那么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但愿吧。”她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大概是很累了,一副倦怠的样子。

“对了”她问我说,“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是啊……还没有告诉她我的名字呢……

我……我叫……

“安雨轩,你叫我安雨轩就好。”我打算继续把这个谎言进行下去。似乎有一位哲人说过,传诵一千次的谎言,就变成了真相。如果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那就这样吧,用这个随口而来的名字也没什么不好的。

“安雨轩……嗯……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吗?那你一定是把这个名字和谁记混了吧。”

“你多大了?就是……年龄。”

“我不是很记得了,大概二十岁吧。”

“诶……我……的话……那……那不就是……”

“你说什么?”她说话的声音实在有些小,我没能听清。

“没事,赶紧睡吧,如果明天天亮的时候你起不来,我可要把你扎醒的,拿匕首。”

“哇哇,这么残忍的吗,那我赶紧睡了,哈哈。”嘴上想要创造一个轻松的气氛,心里却并不是这样悠闲。暗自忧伤,这是不是我的坏毛病呢?

夜色很美,无心赏析。薄云如雾,残星点点。遥远的月,偶尔也会被笼罩上一层迷纱。

前路未卜吗……我望着天,困倦袭身而难眠。然而最终一切的烦恼都败给了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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