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保持清醒的。

——可能我从白浅家里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仿佛喝醉了以后坠落进深海里,身边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丝声音。海水灌入我的鼻腔,我的脑海,我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我没有办法呼吸,也没有办法开口。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入手的只是粘稠的液体,就这样在绝望的深渊之中越陷越深……

我曾经怀疑过失恋的感觉。

那个时候我认为电视剧中演得都太夸张了:那些失恋的人重则直接要死要活地跳楼,轻则待在家里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浑浑噩噩地被朋友照顾个几天才能走出来。

这真的可能吗?人的感情真的有可能脆弱到这种程度吗?

不过是失恋而已,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或者男人难道还少吗?

而我就不一样,我不认为自己会被失恋所困扰。笑话,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我荀袂大爷还要坚强的人吗?我这种人就算失恋也能拍拍屁股以光速走出来,若无其事。

——是的,直到刚才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不是的。我一直都错了。只有真正地经历过才会明白,失恋之后世界就像是突然变成了黑白的一样,所有的星辰都将黯然失色。原本能够触摸到的炽热的温暖变成了永远都不会融化的坚冰。就像是被磨成沙的自己缓缓地从她的手中滑落,拼了命地想要告诉她“我在这里”,可她听不见我的声音。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地离开她的手心。

心脏宛如被沉重的钢铁所包裹着,跳动渐渐地变缓,马上就要停止了。

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如果你以光速围着一棵树转,就能艹到自己。但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艹自己,我只是想要超越时间,这样我就能回到过去给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废物一拳。

我要把他打趴在地上,然后骑在他的身上狂扇耳光,直到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并且向我跪地求饶为止。我要让他避免成为现在这个干脆不如去死的我。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幸福啊——”

我的吼声在黑暗的夜空之下回荡。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人能给我答案,因为他们的确比我幸福。而且就算他们想要给我正确的答案,他们所得到的也不是我微笑着的谢意而是我充满着嫉妒的拳头。

既然被伤害了那不如去伤害别人,这样至少心态会好一些。

好,我决定了,我要成为反派!我要去伤害别人!

“扑通!”回应我的是一声沉闷的落水声。

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看见了一个在水面上挣扎的白色身影。

“救救我!”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是太巧了,我刚刚才信誓旦旦地说过要伤害别人,转眼机会就来了。

然而我却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就像是一条在陆地上走了很久终于看见水的鱼。

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刚才说了要不顾一切地伤害别人,但我本质上依旧还是一个不愿意看见任何生命在我眼前逝去的人。这样的人,一般人会觉得“傻的可爱”,然而实际上却是“傻得可怜”。不过“可怜”和生命比起来,究竟孰轻孰重呢?

所以就请允许我在这一瞬间说话不算话一次吧。

——水冷得刺骨。我以自己在游泳池内瞎蹭泳衣妹子的豆腐锻炼出来的游泳技术接近到了她的身边,按照道听途说的方法从她的背后抱住了她的身体,然后……

一个职业级别的肘击锤在了我的左肾上。

可能是在水里所以我不好意思吐血污染水源,但我还是感觉胸口像是泛上来了一阵血一样的东西。接下来就算是我直接把左肾整个吐出来都不奇怪。

喂喂,你根本就不是妹子!你明明就是练过跆拳道的暴龙!

“第一次见义勇为就碰见这破事……”

我一边嘟哝着一边不懈尝试着靠近还在挣扎的那个女人。

“砰”地一声,我又朝后飞了一段。这次是右肾。

而且这次还有了音效,不知道是不是她用嘴配的音。

“喂,我是来救你的啊!你倒是别打我啊!算我求你了!”

我一边尽力克制住吐血的欲望一边做着最后的尝试。虽然想着这次她听见我的声音以后应该不会再攻击我了,但这次我还是决定学乖:我缓缓地靠近她,把手抵在胸前。

然后我看见那个女人再次抬起了手肘……

“你他吗的还来劲了!”我也是怒了,一脚狠狠地踢在那女人的背上。

她大叫了一声,然后缓缓地沉了下去。

轰!就像是一道惊雷轰在了我的头皮上,把我直接轰成了一个地中海。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根本无法思考了。

“嗯……我好像杀人了……”我自言自语道。

嗯?不对,等一下。杀人?

在这一刹那我仿佛看见了未来身穿囚服的我以屈辱的神情和姿势趴在一群肌肉兄贵的面前,他们挂着灿烂的笑意,抚摸着自己的下半身缓缓地朝我靠近……

不行!我的清白是要交给愿意和我厮守一生的那个女人的!

而不是被五大三粗的汉子强行夺走的!

因此,我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潜到了水里。

我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影子,于是像是青蛙一样扑腾扑腾地游向她,伸手把她揽在了我的怀里,然后感觉到了从手心传来的一股很有弹性的柔软。

不用看我就知道自己抓住了那个女人的欧派。

顺便还一不小心地捏了一下。真的是一不小心。

因为尽管我捏的是这个女人的欧派,浮现在我面前的却是白浅的欧派。我知道我根本就忘不掉她,但没想到她的存在自始至终都是这样如影随形。

她也许从未离开我。

想到这里的我仿佛有了用不完的力量。

我抱着那个已经昏过去的女人拼命游到了岸边,然后把她搬了上去。

光线异常昏暗,所以我之前没有看清她的面貌。但是现在,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在我甚至能够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薰衣草香气的情况下,她的长相很是清晰。

然后我脸上的“老子终于搞定你了”的表情凝固了起来。

“卧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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