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对于本来就不是一个群体的反应倒也不会太大。
但当他们中的一个突然变成异类，变得不再与他们相同的时候，就会遭到排斥。
或许一群兔子抱团的时候不会去刻意针对旁边的山羊，但是如果这群兔子里原本的一员突然变成一头公牛，那绝对会被剩余的兔子一致排斥，甚至遭到攻击。
这就是凡人的劣根，当身边原本和他们一样的存在突然变得高不可攀的时候，就会产生敌意。
因此，羡慕的背后往往跟着嫉妒和恨。
夏离虽然以往在学校里的确能够算得上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毕竟成绩优异貌美如花，但是由于她那节省到极点的生活方式，以及根本没空和别人交流的特点，所以对于其他人来说，即使是特殊的存在，也并不是什么正面的榜样，怪人倒是一个更加贴切的词语。
因此她在大家的心中其实还在普通人之下，而此时她却受到了帝国的关注。虽然他们也不会了解帝国是个什么概念，但是帝国的存在就如同神话传说，当然他们也的确就是神明，因此哪怕仅仅是关注，都是世界级别的大事件。毕竟对于帝国来说，地球文明实在是太过于卑微。
天高皇帝远，对于地球现在这样的文明来说，其实对于帝国来说也就跟个村落差不多，这样的文明就好像城市边缘的贫民窟，一般的法律是管辖不到的。而他们居然专门派人来通知，甚至要出力保护其中的一个人，自然会被剩下的人排斥。
就像那些排斥家猫的野猫一样。
夏离的生活条件相当艰苦，她早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这个社会上挣扎，对于人心的观测之类的虽然或许没有什么天赋，但经验和经历却是碾压级别的，因此在这一刻，她就已经明白了，这个班级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或许，这颗星球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如果她拒绝了国家的邀请，那就相当于间接的得罪了帝国，那基本上也就是在与虚空为敌。黑鸦财团好歹还有着财力和势力，虚空佣兵还有着能够自保的实力，而她什么都没有。
不要以为与世界为敌这种中二的话语是可以很轻易说出口的，当这个世界都成为了你的敌人，当你不再具备继续在这个社会继续生存资格，而你又没有离开这个环境还能生存下去的手段，那么等待着你的，只有死亡。
众生平等。
她没有选择，无论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她什么都没有。
“呵……你还有我。”仿佛看穿了她在想什么，黑发金瞳的少年低声笑了起来。
顿时班级之中惊呼四起，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当一个存在感极高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他们眼中的时候，对于他们的精神还是影响不小的。而且，那个少年还无视了法则，笔直的站在垂直于地面的窗户上，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的笑容。
牛顿揭棺而起！
一瞬间，一直守在门外的特警部队冲了进来，手中的枪械指向了站在窗户上的少年。
气氛剑拔弩张，在短暂的躁动过后，班级安静下来，这些普通人很清楚，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触及的世界了，因此在大佬的面前，他们只能保持卑微的存在感，以免被这神仙打架所波及。
天渊勾起了嘴角：“呐……我对这些人类没兴趣，你们想跑的可以随意。不过，夏离必须留下。”
老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惊慌，那些特种部队也一样，拿枪的手连一丝颤抖都没有，他漠然的看着天渊，然后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人收起枪械，然后组织撤离。当然说是逃命更恰切一些，反正早在他们进入到这个班级之前，这个学校的其他人就已经转移走了，现在只要把这个班级的其他人疏散出去，基本上就没有闲杂人等了。
天渊倒是也不着急，毕竟撤走一个班的人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尤其是在每个人都想着逃命的时候，而且一个四十人的班级也不用太担心会发生踩踏。
“阁下就是帝国口中的……非法组织的人员吧？”老人倒是不着急。
天渊打了个哈欠，连鸟都没鸟他。
老人也不生气：“虽然不知道阁下和帝国有什么过节，也不知道我们这个低端文明的人类为什么会被你盯上，不过我奉劝阁下一句，不要与我们为敌。”
“嚯~”天渊似乎听到了有意思的事情，总算是抬起眼看着对方。
“没错，对于你们来说，我们是弱者。”老人的眼中闪烁着火焰，“无论在哪个世界，无论在哪个时代，强者打磨爪牙，弱者历练智慧。我们是弱者，是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能狠狠咬住那些自认为强者的咽喉的，值得荣耀的弱者。我们终会以弱者的身份生存下去，以弱者的身份战斗下去，以弱者的方式，将强者屠戮殆尽！”
那个瞬间，老人的气场变了，那即便在未知的强大面前依然傲立的铮铮铁骨，仿佛一座丰碑，伫立在这个属于神和凡人的战场上。
“是吗……”天渊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容，漆黑的魔力从他体内溢出，“那还真是……可悲啊！”
轰！！！
教学楼轰然崩塌，猛烈的爆炸卷起烟尘，将一切都掩埋在废墟之下。
“天渊！”夏离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高傲的老人和那些特种部队消失在视野中，有些复杂的看向身后的少年。
天渊漂浮在空中，一只手摸着下巴，一只手抱着夏离，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夏离有些生气，虽然也清楚天渊的立场问题，但是那毕竟也只是一些人类而已，为什么要被卷入不属于他们的战场呢？夏离也看出来了，虽然不清楚帝国的目的，但是这些人类部队显然是被当成了炮灰。之前天渊说过他和帝国的神明交过手，也就是说对方清楚天渊的实力，然而还是让人类过来送死了。
一种莫名的悲哀在夏离心中涌动，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弱小，无论在帝国面前还是在天渊这里都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而且她也清楚，那些军人也明白情况，但是他们没有选择，帝国把他们当做炮灰，他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甚至连拒绝的胆量都没有。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觉得还不如自己死掉，毕竟她已经没了牵挂，也没有牵挂她的存在，而那些人类士兵，虽然他们手上沾满了鲜血，但是还有人等着他们回去。而就在刚才，数十个家庭变得残缺不全。
这种来自心底的悲痛，或许可以被称作是同情。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下意识的，她回头问道，紧盯着那危险的金色双眸，她咬着嘴唇，“以你的实力，应该有不伤害到他们也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吧？”
天渊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也该清楚，他们只是服从命令的傀儡。”夏离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们也没有选择，你就这样剥夺了他们的生命，太残忍了。”
“残忍……吗？”天渊叹了口气，眼眸中闪过一丝凄凉，“的确，我也觉得他们挺可悲可怜的，但是这个世界……不，这个虚空是残酷的，在这个危险的时代，善良是活不下去的。你要记住这个道理，当然，我并不是在为自己开脱，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天渊不再解释，夏离也似乎有所察觉，看向了废墟之中。
金色的光芒驱散烟尘，高大的身影如同朝阳一般冉冉升起，漆黑的军装上印着那华丽的国徽，象征着那高傲的存在。
“你居然察觉到了。”男人将军帽戴上，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呵……”天渊勾起嘴角，“将自己的信息拆分、降级，然后存在一群凡人的信息之中，你们亡灵神还真是会玩。”
夏离疑惑的看着天渊，她有些不太明白后者在说什么。
天渊显然也是明白了夏离的意思，也不着急，直接就在战场上解释起来：“简单来说，就是他把自己拆分了，然后附身在刚才那些军人的体内，想要以此来骗过我的感知。当然这种能力是一次性的。”
“一次性的？”夏离瞳孔微缩，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错。”天渊点了点头，“神明的信息即使拆分了，层次却是不变的，人类终究是承受不住的。因此当他附身在那些人身上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死了，只不过因为神明的加护苟延残喘了一会罢了。”
夏离的表情僵住了，她或许终于明白了，天渊那所谓的这个世界很残酷，究竟是什么意思。所谓神明，也不再是她印象中那种心系苍生的高大形象：“为什么……不是说，神爱世人的吗……如果凡人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舍弃的存在，那究竟为什么还会有信仰……”
男人沉默了一下，压了压帽檐：“对此，我只能说抱歉。我们一般情况的确不会伤害凡人，但是我们毕竟要以虚空的正体作为考量，如果能够消灭掉威胁，微量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对于那些合格的战士，他们的灵魂会得到神明的庇护，在转生之后不再会遭受苦难。”
“呵呵，说的真好听。”天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你知道么，我认识一个在第二世代曾当过一阵子晋升神的人，他也曾传授给我所谓的神明教育，但绝对不会像你们这样残忍死板。整整一个世代了，难道那所谓的神明准则，所谓的神明的荣耀，都被你们扔进混沌了吗？你们简直就是在给洛抹黑！”
“你没有资格评判我们的行为，也没资格谈论皇帝陛下！”男人有些愤怒，“而你说的那个人……叛国者还想要妄谈神明？因为他的一己之私，一个世界两个文明被彻底毁灭，这难道就是所谓是神明该做的？”
“而且你居然也在这里跟我扯大义？”男人的语气突然变得嘲讽，“好好想想吧，葬龙墓主这个名号究竟意味着什么……身为神明，连自己创造的亿万生命都可以随意屠杀，甚至让他们失去了转生的机会……说到残忍，我可以比不上你。”
“闭嘴！”
“怎么？恼羞成怒了？”
“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是……”天渊抬起脸，那清秀的面孔此时被渲染上了狰狞的色彩，“谁允许你评判养父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