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双目,直直地盯向河对岸的不远处。

南何夕自然发现了这一点,顺着伊奥娜的目光望过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嗯?老婆你闻到什么了?”

“……一股甜味。”

伊奥娜的表情非常微妙,淡淡地开口说道。听见身边的少女这样一说,南何夕的目光猛然凌厉起来,直直地望向河对岸,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什么?老婆你闻到了一股子甜味?”

“没错,但跟咱们下午调查到的有一些区别……这股甜味并没有那么浓郁,反倒是非常稀薄……何夕你知道那个吗,就像刚开始扩散的气味一样。”

“我理解这个,但是我并没有看见有任何可能暴露在空气中的气味源——”

“何夕你之所以没看见,是因为,这个气味源一直就存在于你的视线里。”

伊奥娜悠悠地说道,引导着南何夕的视线望河面看起,南何夕的目光迅速锁定了那看似平静的河水。

河水悠悠地流淌着,反射出月光与星空,像是一条灿烂的星光大河,但就在这道星光大河的表面,南何夕清晰地看见了几道异样的光芒。

不是漂浮着的红盒子,也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只是一圈像油光似的,在月光下反射出明亮光泽的油渍。

油渍?为什么河面上会漂浮着油渍?南何夕的眼里一阵担忧,很快就解放了自己的嗅觉,扩张到与伊奥娜相同的境界,仔细地闻了闻这河边的气味。

虽然很稀薄,但南何夕依然清晰地辨认出了这气味的源头和类型。这甜腻的气味,肯定就是来自那河面上的油渍!

但河面上的油渍为什么会发出这种气味?那油渍究竟是什么物质?

能跟河水分离开来的东西,绝对不是寻常的物质,而散发出这种甜到腻人气味的……也绝对不是正常的现世物质能够做到的程度——

“是炼金物质。”

伊奥娜淡淡地做出评价,双眼微眯。

“哦?炼金物质?”

“只有可能是炼金物质了。何夕,马上让小狐狸她们做好警惕,我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伊奥娜开口说道,一把掀开了她自己身上的斗篷,露出斗篷下那身南何夕缝制的黑色连衣裙,斗篷迅速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少女朝河流的上游加速奔跑。

南何夕哪里敢呆在原地,迅速跟上了伊奥娜的步伐。但从她没有激活飞行法术的行为来看,估计伊奥娜是想让事件变得稍微有一点挑战性吧,毕竟她都好久好久没有找到有挑战性的项目和思维目标了。

这样想着,南何夕也没有跑的太快,悠悠地跟在伊奥娜身后,一边仔细端详着伊奥娜可爱的跑步姿势,一边悠闲自在地跟紧了她。

一路往上游追击,两人所嗅闻到的气味也越发浓郁,当南何夕恢复到正常人类的嗅觉时,已经能感受到一股缥缥缈缈的,令人恶心的甜腻气味了。

而河面上所呈现出来的油渍数量也急剧上升,很快,那些红色的盒子也零零星星地出现在河面上漂流,更是将气味的浓郁给增强了几分。

“到底是什么人往这么多居民喝的河水里倒进去这种炼金物质的……?”

“先不管到底是谁,总之我们现在知道有人在干这种事,所以把他揪出来收拾一顿,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虽说这样也没错……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南何夕挠了挠侧脸,朝伊奥娜说道。见南何夕这样一说,伊奥娜果断停下了脚步,茫然地回头看向他。

南何夕的直觉是绝对准确的,这一点伊奥娜可以笃定。

“蹊跷?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还不太清楚,总之先往上游追吧。”

……

此时,月明与苏鸢的位置。

一前一后,两人的位置不过百米,处在上游的月明很快就闻到了那股与描述中十分贴合的“甜到腻人”的气味,无声地拔出细剑,进入到战斗状态。

她收到了伊奥娜发来的魔法通讯,跟站在远处的苏鸢打了个手势,两人的身影迅速沿着王都河的河岸,向上游奔去。

跑了大概有好几百米,月明远远地就看见了躲在一张长椅背后的南何夕与伊奥娜,似乎是察觉到了月明和苏鸢的接近,南何夕转头,朝她俩做出噤声的手势,目光却一直放在对岸。

见状,月明连忙伏低了身子,苏鸢原本就是游荡者,对于潜行掌握得相当熟练,这种程度的潜行不在话下。

两人迅速潜行到南何夕与伊奥娜身边,循着两个深渊领主的视线,看向河对岸。

此处,已经非常接近王都的城墙了,四人可以看见,王都河从城墙的开口处穿过那密集的魔法闸网流进,但刚流过闸网的河水是相当正常的,根本不是之前看见的那种漂浮着一层油渍的河水。

月光被飘来的一片云彩给遮挡,让河岸显得异常昏暗。但在这片昏暗的彼端,河对岸,赫然站着几个身披黑色法师袍的身影,他们的身边正放着几只硕大的木桶,几人正将木桶往河里倾倒,通过一条用魔力形成的路径,直接注入到河水里边。

“师父,”月明试探性地朝南何夕压低声音说道,“就是那些家伙往河里倾倒的吗?”

“那可不,你不都看见了吗。”

“但是……为什么之前调查的人们都没有察觉到呢?这种行为应该是很明显的才是啊。”

月明显得很有些迟疑,但苏鸢却微微眯眼,朝她压低声音耳语道。

“之所以我们能看见他们,是因为现在没有月亮。”

“……???”

月明不解地抬头看向天空,原本明亮的月光确实被云彩给遮挡,但这跟那些正在倾倒炼金物质的法师们有什么关系呢?

“那咱们赶快逮住他们啊!不然的话,他们还会倾倒更多的奇怪东西到河里啊!”

“……月明,你有多大的把握能一个人隔着一条河——同时对抗那么多法师?”

南何夕淡淡地朝东方月明开口说道,月明愣了一下,默不作声。

确实,隔着一条河流,就算她看见了那些法师们在往河里倾倒炼金物质,她一个剑士也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他们。

那到底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嚣张吗?

月明握紧了拳头,紧咬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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