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市的上空相对于其他城市并不显得那么宽广，在飞机上的时候更会觉得如此。高度参差不齐的楼层会给人一种在灌木丛当中穿梭的感觉，但即便是这样，依旧难以给人安全感。

直升机已经载着阿零等人升空，除了羽歌以外，每个人的脸色上都透露着焦急和紧张的神色。毕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还会发生什么。

已经失去双臂的羽岚蹲在直升机舱的角落里，冷冷地看着自己身上简单处理过的手臂断面，沉默了许久。

“这份大礼我迟早会回报你们的。渣滓们。”

面对羽岚的挑衅，阿零只是望了望下面，确认了下方不再有追击者之后，才慢悠悠地回头把羽岚拽到舱门口，对他嘲讽道：

“等他们能把你接住了再说吧。”

言罢，阿零便打开了舱门，冷风狂热地从直升机外部灌入机舱内，几近使人窒息。

“你是认真的要把他从半空中扔下去？”

卓月在观察地面的期间，斜着瞥了一眼阿零。毕竟要把一个残疾人从高空中丢下去着实是让人良心上有些过不去。

“不是你出的主意吗。”阿零也同样以一发白眼回馈了他。

“好好好，是我出的主意。……可关键是，我怎么觉得我们这样迟早要遭报应啊。”

卓月当前的疑虑在阿零眼里看来又好气又好笑。“要是这个世界上有报应这一说的话，你早就该遭报应了。”

“你什么意思？”卓月回过头来有点惊奇地望着阿零。

“你在边界线上一炮轰死了那么多平民，连半个尸首都没留下，现在告诉我你怕报应？”

在阿零讽刺般的质问面前，他确实发觉自己没有什么能为自己好开脱的。于是卓月径直走上前，一脚把舱门前的羽岚踹了出去。

阿零愣愣的看了一会空荡荡的舱门口，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看到下方那些佣兵们成功用垫子接住羽岚之后，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刚刚那脚是你踹的哦。先说好，主意是你出的，从飞机上丢下去也是你丢的，到时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担责任你自己一个人担，别来找我，明白吗？”

卓月则是显然一脸不高兴地窝到了副驾驶座位当中，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句：

“没关系，我又不怕报应。”

雪华此时坐在驾驶位上，神态苍白地驾驶着当前的飞机。无论怎么看都知道她的状态确实不太好。目睹了方才的血腥场景，会感到不适也是正常反应。过了好一会，她像是猛然间从梦境当中清醒过来似的，不知对谁喊了一句：

“喂，那边的。”

那边的？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理睬这位银发少女。阿零忙着把武器调整好位置，准备应对随时可能涌来的追击，羽歌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地哼着别人听不懂的歌。

“繁花艳丽~终将凋零~”

“喂，那边的！”

没能得到回应的雪华，狠狠地在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卓月身上踹了一脚。他当即险些把早饭吐出来糊在玻璃上。

“原来你叫我啊。”

“不然呢？”雪华的语气里没什么好气，也不知道究竟是抽了哪根筋，但傻子都能看出来她的确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

“怎么了？”

“什么事也没有。”

言罢，雪华故意甩了一把操纵杆，飞机顿时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卓月的脸因为惯性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玻璃上。

（我又怎么得罪这家伙了啊……）

面对这位任性自大的名家千金，卓月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当他正打算转头向身后的阿零求援时，对面前的状况稍加思索后便恍然大悟。

“不不不，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两个人什么关系也没有，就只是顺路碰上的而已。”

那两个人指的自然是阿零和羽歌，或许雪华是因为两个人看似有些不一般的关系而略有争风吃醋的想法吧。

“……我没生气这个。”银发的少女回应同时，加快了飞机前进的速度。

“那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我没生气。”

没生气就见鬼了哦。

尽管卓月目前一肚子的气，却始终没敢多吭一声。但随即他就发现雪华脸上的表情由刚刚的阴云密布变得稍稍好转起来，甚至也跟着羽歌的节奏哼起不知名的旋律来。

（结果你生气的不还是这个嘛。）

不过，本来如释重负的卓月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而不由得心底一沉。

……。

……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感到莫名的失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