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回去之前能不能稍微绕点路？”逆着迎面而来的狂风，夏离的声音有些缥缈。

“去哪？”天渊挑了挑眉。

“嗯……你跟着我的指示走吧，前面那个巷口右转。”

狼一样的摩托发出一点微鸣，以一个相当刁钻的角度在并不减速的情况下拐进了那个巷口。

“你要找什么？”天渊跟着夏离的指示在迷宫一般的城区穿梭，有些好奇的问。

“好了，在前面那个路灯下停车。”夏离似乎如释重负的样子，看样子她的目的达到了。然后天渊就看着夏离跳下车，跑到路边的几丛杂草间，拖出一个有些残破的塑料袋，里面还装着一袋子的菜，“还好还好，没人给捡走了。这可是在降价期间抢回来的……”

天渊：“……”看来他们两个在某些方面永远是不可能互相理解了。

将摩托很随意的停在楼下，天渊摸着下巴看着这座公寓。说是公寓，其实也就是一座两层小楼，然后分成了大概十个屋子，一间公寓的面积也就不过二十平米，大概连房间都分的不是那么精确。对于天渊来说，这算不上什么好地方，不过对于一个自理能力极强的人来说，一个人住在这里还是足够的。

夏离还在看着那辆摩托，在她的印象中摩托行进的声音可是比汽车还要响的，然而这辆摩托似乎有专门降噪的组件，跑在路上几乎没什么声音，而且相当的平稳，感觉就跟漂浮在空中一样。这样的高级货需要多少钱，她并不想去想，只是在心中继续暗骂着万恶的资本主义。

“行了行了，别看了。”天渊有些无奈的说，“你的房间是203吗？”

“嗯？你怎么知道？”夏离小心的抱着那一袋子菜，毕竟那个塑料袋已经快坚持不住了，没法正常拎着。

“因为那扇门有超自然能力的残留。”天渊眯起眼睛，金色的瞳眸中闪着光芒，“你的家很可能已经被搜过了，虽然他们想做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但他们应该没考虑过在这个低等文明里会有我这样的人存在吧。”

“那……我们怎么办？”虽然夏离一直以来都是十分有主见的，但是她能够处理一切，却没有对抗超自然力量的经验。任何人都不可能有，因此她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做法，而现在也不用她处理了，毕竟已经完成了合约，她已经付出了代价，那就让天渊解决就好了。

“房间里现在没人，不过……大概有一些警报类的魔法，他们还在等着你回去。”天渊点了点下巴，然后走到夏离身边，“抱好你的打折菜。”

“诶？”夏离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天渊拦腰抱起，然后下一秒，就仿佛摆脱了重力的束缚，一瞬间的失重感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这种体验很快就结束了，天渊将夏离放下来，然后将手放在了门上。

而这时夏离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天渊抱着她直接跳上来的！或许这是被那个男人扛着狂奔之后，她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非人类的力量，而她即将看到的远不止这些。

漆黑的雾气从天渊体内冒出来，一种令人恐惧厌恶的气场倾泻出来，让夏离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天渊，现在的天渊在她眼里不啻于恶魔。

天渊并不意外她的反应：“我的力量气息并不讨喜，不过反正力量只是工具，能用就好了。”然后那漆黑的雾气便慢慢从门缝渗透进了房间。

“我可以让里面那些魔法瘫痪掉，虽然不算是永绝后患，不过至少在一定时间里对方并不会发现异常。”天渊将力量收敛，“不过他们终究会发现异常的，只是时间问题。好了，你可以开门了。”

“……”夏离有些无语，“你都这么厉害了，这样的门锁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吧？”

“这毕竟是你的家，我可不会像那群小人一样私闯民宅。”天渊摊了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尽管早有准备，但是当打开门之后，夏离还是被那被翻成一团糟的家吓到了。不过所幸因为生活消费被压缩到了极致的地步，所以夏离的家里其实没什么东西，就连碗筷都是塑料的，所以也基本上没什么能被破坏的，只是东西被弄乱了而已。

“啊啊……真是的，难得我还好好收拾了一番。”夏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抱怨了，将怀里的袋子放到灶台下面的柜子里，然后就准备开始收拾。

“先等一下。”天渊挥手制止了准备开始打扫的夏离，“这应该算是第一现场了，你知道那些人抓你的原因吗？有没有什么头绪？”

“谁知道他们抽的什么疯。”夏离无奈的翻翻白眼，“大概……和我父亲有关吧。”

“你父亲？”

“一个从来就没管过妻子孩子，早在五年前就失踪了的人渣而已。”夏离耸耸肩，虽然有些看淡的样子，但是父亲这个形象在她心里留下的就只有愤怒和怨恨而已。

“这样啊……的确是个人渣。”好听的声音突然冰冷了下来，金色的眸子里仿佛藏着太古凶兽，令人恐惧的气场骤然迸发，就好像无数冤魂在凄惨的哀嚎。

夏离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看向了身旁的少年，小心翼翼的问：“怎……怎么了吗？”

仿佛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天渊微微一怔，收敛了杀气，揉了揉眉心：“没事，就是想起一些往事。”

夏离自然能够看到出来，他似乎并不像继续这方面的话题，而在她的心里，却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共鸣。

那是……对父亲的怨恨？

“那么，你的父亲有什么遗物……呃，就是留在家里的东西吗？”天渊察觉到了用词的不当，马上改口。

“没必要那么深究的。”夏离倒是毫不在意，“直接说遗物就行，反正我也当他死了。不过……”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自嘲的笑了，“也就是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希望他还活着。”

“毕竟是父亲？”

“不……只是希望，之后当我找到他的时候，我能够让他说出原因。”夏离的声音有些低沉，甚至开始有些哽咽，“我只是要一个解释，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之类的，究竟是因为有着难以言明的苦衷还是只是他对我感到厌烦，无论怎样都好，我只是想要一个说法而已。这样……就够了。”

天渊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夏离的肩膀，微微叹息。

终究还是不同啊……虽然或许同样怨恨着父亲，但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并不是那种能够一起谈心的存在。

沉默了一阵子之后，夏离似乎调整好了情绪，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那是一款样式很新的手机，至少看上去的样子就很贵，虽然似乎用了很久的样子。对于一个将生活都压缩到极致的人来说，是不太可能买这种手机的，而夏离手里的手机确实也不是她的：“父亲留下来的东西也只有这个了，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过因为确实很实用，所以我就留了下来。其他的家具电器之类的我都卖掉了，而那些也没有储存信息的功能，父亲的笔记是和他一起失踪的。”

天渊微微皱眉，看向了夏离手里的手机：“这个手机的内存是多少？”

“嗯？”夏离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16个G，我拿到的时候就是空的，里面除了自带的应用没有别的东西。”

“16个G吗……”然而天渊却突然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吗……还真是聪明啊，你的父亲。居然还有这样的保留手段啊，对于你们的文明来说应该算是相当先进而且刁钻的了吧，哪怕就算是被卖掉了也不会泄露任何信息。”

“呃……什么意思？”夏离有些不明白，不过她大概理解了，这就是文明能力的差别。

“这个手机的型号的确是16个G内存的，但是这部手机的内部信息容量足足有256个G，剩余的东西以加密信息的形式储存在那240个G中，无法被读取，也无法被删除。这可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手机，它只是个用有手机外表手机功能的信息保险柜。无论它最终会流落到哪里去，只要内部的储存机构不被破坏，这段信息就会被保留下来。当然如果被破坏掉了那就没得谈了，所以它会有着作为手机的价值，这样的手机至少在这个文明的五年之后都不会被淘汰，如果它的耐性够强可以避免意外灾难的话，至少如果你的父亲失踪十年内归来的话，通过某些手段还是能够拿回他的手机的。”

“那……那些信息是什么？”夏离有些不确定的问。

“不知道，不过只要解析一下就好了。”天渊拿过手机，漆黑的雾气再度显现，只不过这次只有少量钻入到手机里面，“虽然对于你们的文明来说大概没有读取方法，不过对我来说大概就和翻书一样简单。”

没过几秒，手机里的雾气便重新从缝隙中钻出，然后在空中慢慢凝聚成一行一行的符号，很快，这些黑色的字符就充满了整个房间，毕竟如果只是文字符号的话，240个G是可以储存相当大量的信息的。

而这些信息，似乎并非是书信之类的东西，文字几乎没有，大量的数字和字母以及符号倒是更像是数学公式。

“哦？你父亲还是个科研人员啊……”看着布满房间的公式，天渊微微眯起眼睛，“他是研究什么的？”

“嗯……这个……”夏离的声音有些远，似乎被这景象吓到了，一点一点的后退。

“嗯？”天渊大致观摩了一下这些公式，突然发现有些眼熟，“这个……居然是世界屏障的解析公式？还有虚空秩序场的算法？哦豁，看不出来啊，你的父亲居然是一个虚空研究……”

当！

金属交接是声音听着还是挺悦耳的，天渊只觉得大脑有些嗡鸣，然后有些天旋地转，迷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一个已经弯折变形了的平底锅掉落在旁边，而那个窈窕的身影此时已经拉开了窗户跳了出去，看那个有些违和的样子，多半是受了点伤。

“卧槽……平底锅警告么。”天渊摸了摸后脑勺，之前精力用在维持数据上了，在防护上就差了点。不过无所谓，一个女高中生用铁锅的重击对他来说最多也就打断了一下他的注意力，还造不成什么伤害。而且看那样子，夏离是手腕还被震伤了。

“哎呀，这可麻烦了。”**捡起平底锅，慢慢把它一点一点压会原来的样子，“居然是虚空研究者的后裔么……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