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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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中,左边发梢上绑着黑色丝带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眼。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好像这个身体并不属于她,就连想动一下手指都相当费劲。

花了好久,她终于转动沉重的头。看看四周,墙边摆着各种柜子,上面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到处弥漫着药物的浓重气味。经过反复的思考,少女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是医疗院。

这时,病房的门让人推开了,一名护士走进来,大概是负责察看病人情况的。护士一见床上的蓝发少女醒了过来,立即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不久,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被叫了过来,同行的还有一名金发少年。

少女神情恍惚,精神还没从长时间的昏睡中恢复。英俊的金发少年看到少女醒了,马上洋溢出安心的喜悦,他握住少女的小手,急切地询问她: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希雅。有什么不舒服吗?要不要吃什么东西……”

一连串的问题,让女孩来不及回答。最后,她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里瓦,我姐姐呢?”

“你在胡说什么呢,希雅?”

“不是的,你搞错了,我是蕾雅。”

听到眼前的少女执意称呼自己为蕾雅,里瓦的笑容瞬间崩溃了。低下头,柔顺的波浪卷发遮住了他那双迷人的蓝眼睛。

“已经够了,你不用扮成蕾雅。我明白的,失去蕾雅这件事是很痛苦的。”

“你是说,她已经死了?”

“所以,不管你想怎么打我骂我,甚至是杀了我,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蕾雅,让她,让她……”

说到最后,里瓦咬紧了嘴唇,眼泪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不,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是蕾雅!你们要相信我啊!”

“已经够了!求你了,别再说出这种话了,我实在承受不了你这种善良。”

“我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真的是蕾雅!”

激动地少女忽然坐起身,水蓝色的齐耳短发摇晃着,企图冲出病房。见她出现狂乱的症状,医生和护士赶紧按住她,并示意里瓦出去回避。

少年在外面焦急地踱来踱去,等了半天,病房中的吵闹声才平和下来。医生与护士推开门,里瓦见状,开口就向医生打听希雅的病情。

“医生,希雅她没事吧?”

“希雅小姐昏迷了足有两周之久,现在才刚醒,精神状态相当不稳定,情绪波动较厉害。更糟的是,她似乎知道了妹妹去世的消息,这种打击让她心理无法承受,才会出现类似人格分裂的症状,来逃避现实。”

“怎么会弄成这样?”

“里瓦少爷,暂时还是不要打搅她比较好,等她静养一段时间,情绪也许会稳定下来。”

“我知道了,拜托你们,无论如何,请务必治好她的病!”

少年深深地想两人鞠了个躬,把那两人都吓到了。

“请您别这样,我们会经历而为,这种大礼我们是在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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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爽的晨风从窗户吹入,病房里的药味被冲淡了不少。微风也将靠在床头少女那头漂亮的水蓝色齐耳短发吹乱,她稍稍理了下发丝,继续呆呆地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

经过整整一年之久的静养,少女的精神终于稳定了下来。只是,她失去了部分记忆,或者说,她的记忆发生了错乱,少女老是把自己错当成双胞胎的妹妹。整天恍恍惚惚,脸色也显得相当憔悴。尽管这样,少女的美丽还是没被遮盖住,依旧相当迷人。

对于这个病症,医生是这么向她家人解释的。一年前的意外事故中,少女大概受不了孪生妹妹去世的事,于是封闭了自我,以求得到心灵的慰藉。

好在,这段时间里,通过亲朋好友们的劝说安慰,少女渐渐敞开了心扉。但她的精神毕竟刚见好转,根据医生的建议,每天的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个人在房中静养。

忽然,窗口吹进的风变得相当猛烈,刮得少女睁不开眼。当风再次停下,少女惊讶地发现,窗口正坐着穿着一身紫色衣服的怪异家伙。他戴着面具,在白面具的眼洞下画着泪痕似的深紫色花纹,装饰面具的紫色毛发盖住了他的脑袋,根本看不到他的容貌。

见到他这身诡异的打扮,少女戒备地蜷缩起来,随时做好大声呼救的准备。但她还算比较镇静,先确认起对方的目的。

“你是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

“一上来就提出这多么问题,真是败给你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叫我小镜好了。目的的话就是来跟你聊聊天,打个招呼。”

“我又不认识你。”

“态度好冷淡啊。算了,不计较这些了。现在该我提问了,你是谁?”

“我是……”

想都没想到,神秘人竟然会这样反问她。少女刚想报上名字,可话到嘴边,她犹豫了,因为连她都不决定,她想说的名字到底是不是她的真名。

“哼哼,真是可怜,连自己到底是谁都说不出来。”

“不,我是蕾雅!”

“真的吗?你身边的人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你到底想骗谁啊?”

“不是的,我真的是蕾雅!”

少女急忙激动地解释起来,想要辨明自己的身份。

“那你就拿出证明来。”

“这……”

少女又一次让神秘人问倒了,她低下头,陷入了沉默。见少女不说话,神秘人操着沉闷的口音嘲笑道:

“连自己的存在都肯定不了,我看你连具人偶都不如。”

“我,连人偶都不如吗?”

“根本都意识到自己活着的理由,快点想起来,你在那个时候接受的命运,为你的所说的话付出相应的代价,别忘了你所要背负的责任。”

“责任?什么责任?你把话说清楚!”

“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到底答应过什么。若是你敢忘记那时候答应的事,我一定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给我牢牢记住。”

神秘人没有理会少女的疑问,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警告,就从窗户跳了出去。只把少女孤零零的留在病房中。

“我所要背负的责任?”

少女拼命地思考着,她总觉得在脑海深处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事。可不论如何回想,她就是抓不到,有种近在眼前却触及不到的无力感。好像有把锁,将一段重要的记忆关进了脑海深处的盒子中。少女的脑袋越来越痛,可她就是不死心,捂着头拼了命地想着。

渐渐的,少女的精神沉入了意识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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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进入了梦境,少女正站在一个类似古代斗技场的地方,地上插满了折断的武器,最引人注目的就要数一把冒着紫炎的镰刀。这儿好像刚发生过激烈的搏斗,到处是破损的痕迹,有几处还被烧焦了。她想起来了,这儿是她在一年前,最后一次冒险的地方,也就是“消亡之都”。

耳边传来砖石掉落摔碎的响声,脚下的大地不断摇晃着,这种种迹象都在说明一个事实:现在她所处的遗迹正在崩塌,这个被称为古代智慧结晶的“消亡之都”正在步向毁灭的命运。

少女很害怕,往外不断跑着。想逃出这个是非之地。在遗迹的通道中,她遇到了几个印象深刻的人影。

造成这副破败情景的罪魁祸手,面前那团呈人形的紫色火焰。不过,它现在却被白光形成的牢笼所困。而且,火焰正在渐渐减弱,它的力量似乎在不断流失。

在火焰的一旁,还有个小小的身影,由于全身散发着耀眼的白光,看不清模样,只能勉强分辨出那是个小孩子。

“你下定决心了吗?这可是要以变作魔人为代价的契约哟?”

从白光中发出一个娇嫩的童声,听上去像是个十来岁左右的小女孩。她正在问着不远处的蓝发女生,好像在进行什么约定。

『这不是姐姐吗?为什么她会在这儿?』

少女惊讶地发现,那个头上绑着黑丝带的女生居然是自己的姐姐。

“没关系,只要能救我的妹妹。”

那个自己坚定地踏前一步,在她一旁还倒着一具身体,不过,那个身体早已让紫炎烧得不成样子。而且,它正在慢慢风化,马上就要化作灰尘消失了。

『等等,这太奇怪了,我难道已经死了?不对,我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啊?那这么说的话,我真的是希雅,而不是蕾雅。』

经过一番推断,少女沉默了,她又摸摸自己发梢上黑丝带,终于意识到,长久以来的误会。那个绑着黑丝带的女生才是自己,自己就是姐姐希雅,而一直无以为是蕾雅的妹妹已经被烧死了。

没有等待少女的思考,眼前的剧幕还在进行着。

“不行!希雅,你不能这么做!”

另一名遍体鳞伤趴倒在地的黑发少女大声呼喊着,并抱住了那个自己的脚。可那个自己根本不理会对方的竭力劝告,仍然我行我素地朝神秘女童走去。

“现在的我没得选择,要救妹妹的话,就只有这么办了,请原谅我,水晶。”

“别这样,我们还有时间,不一定非选这条路。”

“不,这个方法比较妥当。好了,就着这么定了,快进行仪式吧,我接受那个契约。”

那个自己挣脱了水晶,把手伸向了那团白光。

“不要答应她呀!别去订立契约,我不要蕾雅变成那样。”

只是,在这个空间里,不论少女喊得如何大声,这里所有人都无动于衷。他们好像只是在照着剧本演出一样,继续着那出悲剧。

终于,就在梦境之中的自己与女童接触的那瞬间,光芒暴涨,充斥满了整个空间。刺眼的光芒是少女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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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别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希雅!刚才出什么事了?我听到你好像在和谁说话。”

门被重重的打开,金发少年紧张地了冲进病房。少女一见到里瓦,立即扑进他的怀中。她抖着相当厉害,不断抽泣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怎么啦,干嘛要向我道歉?”

“都是我的错,我真是个没用的姐姐。”

“姐姐?你终于恢复啦,希雅。你终于想起你是希雅了,太好了。”

里瓦听到平时精神恍惚的希雅承认自己是姐姐的话语,确认到她终于恢复了记忆,高兴得抱紧她。可希雅仍然哭个不停,样子显得更加伤心。

“是我害了蕾雅,我不该订立那种契约。”

“害了蕾雅?契约?”

“我把蕾雅她,我把蕾雅她给……”

声音到最后小得只有里瓦才听得出,希雅不停低声说出在那个梦境看到的事实。当听完她的诉说,里瓦把这位伤心的少女搂得更紧了。

“没关系的,你什么错都没有。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救蕾雅,我想,她不会责怪你的。”

“可是我……”

里瓦用一根按在她的嘴唇上,把希雅嘴边的话堵住。

“什么都别说了,你好好养伤。等你身体恢复之后,我们就一起去找蕾雅好吗?她一定还活着,等我们找到她,我们再待在一起。从今天起,这就是我们共同的梦想。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们要更努力才行。”

“谢谢你,里瓦,听到这些安慰,我的心里好受多了。你真是个坚强的人,好想变得和你一样。”

“坚强的人应该是你才对,竟然在那种情况下还在为妹妹着想。”

“才不是,我只是个没用的废物。”

“傻瓜,别再自责了。”

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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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好感人的一幕!对吧,小白。”

“嗯。说的没错。”

在希雅病房的窗外,远处的一个屋顶,正有两个不素之客注视着屋里的那幕相拥。在这两人中,其中一人穿着雪白的长裙,纤细的身材使她看上去仿佛是一位仙子。要是仔细看她的脸,会惊讶的发现,她长得和希雅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就是,她有着一头齐耳白发,在左边的发梢系着一根白丝带。

在白发少女边上半蹲着的则是之前出现的面具怪人,他用很轻浮的口气问着那位如鲜花般美丽的同伴。

“这样好吗?小白,不去和她们打个招呼,他们似乎很想念你呢。”

“不必了,小镜,现在还是不见面比较好。”

“说的也是,搞不好会发生一场大战也说不定。嘻嘻,开玩笑的。”

“要是接近他们,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意外,暂时先静观其变。唔,咳咳……”

没说几句,白发少女痛苦地跪倒在地,她捂住心口,脸色苍白,剧烈地咳嗽起来。那个叫小镜的同伴赶忙为白发少女捶背,来缓解她的痛苦。

“小白,不要紧吧,果然还是因为身体的关系。”

“没,没事,现在还不能惊动他们。机会有的是,等时机成熟以后再来找他们也不迟。我们先回去吧,离开组织这么久,也该回去报告一下近况。”

“哦,知道了。你注意点,小心身体。”

“谢谢,我已经不要紧了。”

戴着面具的神秘人搀扶起白发少女,背着她跳下了屋顶,消失在窗户的视野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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